“敬愛的斯維因閣下,請允許我自我誇耀一句桫欏城的氣象還不錯吧?”瞥見奧古斯都、龐培等人走遠了,厄加特、拉斐爾一左一右,如同侍衛一樣陪同在那位在高臺上一直沉默寡語不曾發表任何言論的中年男人身側。
一向以狡詐、兇殘的在貴族間著稱的厄加特城主此刻的表現若讓那些熟悉的貴族看到那絕對會大跌眼鏡,厄加特城主竟然如同小孩在忽然間得到什麼有趣的事物後在大人面前邀功的模樣。
雖然桫欏城這羣並不笨的貴族們已經從語不驚人死不休的中年男人的話語中知曉中年男人的身份非凡,但也絕對想不到一向以驕傲自負、陰險狡詐而著稱的厄加特會作出如此反差極大的表現。
心境早就已經修煉到古井無波的斯維因並不因爲厄加特這一番大跌眼鏡的舉措而有任何變化,或許可能在斯維因眼中,厄加特城主本就應該是這樣。站在斯蒂羅蘭廣場的一處幾乎難以引起任何人注意的角落,望着那已經消失在視線中的幾人背影,斯維因嘴角勾起了一絲微微弧度,略帶玩味的望了望龐培、奧古斯都兩人消失的方向,道:“的確不錯,看來我還是小看了戰爭這個東西,竟然可以將一個原本應該腐朽墮落繼而消失在諾克薩斯歷史中的格涅烏斯家族喚起了生機,我忽然有些好奇那個叫龐培的小子是否有能力肩負起拯救這個日薄西山的格涅烏斯家族呢?”說道這裡,斯維因嘴角勾起了一絲一向觀察入微的厄加特、拉斐爾都不曾注意到的詭異微笑。
桫欏城的平民、富人甚至一般的小貴族都不知道格涅烏斯家族曾有一段非常偉大的家族歷史,現今瓦羅然大陸許多吟遊詩人口中還時不時吟唱起一段段屬於格涅烏斯但卻已經被時間掩埋的輝煌史詩。已經墮落的格涅烏斯家族甚至自己都不知道昔日桫欏城的主宰者並非所謂的城主,而是他們這個綿延傳承了近五百年的格涅烏斯家族。
一百多年前,格涅烏斯家族甚至出過一名帝國內高高在上僅次於掌控諾克薩斯的權柄以及親王頭銜的公爵。
“鬼才知道那個叫龐培的小傢伙是否有能力振興起他那已經從內部腐化,有着一段輝煌歷史的格涅烏斯家族呢!但不得不承認那個傢伙的確是一個天生的政治家。或許在未來的某段時間裡他會再度出現在我們的面前。”厄加特沒有任何貴族風度,更沒有任何城主模樣的靠着斯蒂羅蘭廣場邊角一塊並不乾淨的地上,一屁股坐了下來。拔起一根嫩綠的小草含在嘴裡。語氣平淡,吐詞都有些模糊的說道。
實際上厄加特已經很久沒有這麼放鬆過了。自從走出軍隊當上這個令他有些歡喜也有些無奈的城主位置後,他需要每次每刻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保持應該有的貴族風度,城主風範。對於這些,一向不喜歡約束的厄加特真想大罵一句狗屁貴族。
拉斐爾、斯維因顯然很瞭解厄加特,並沒有因厄加特這種有辱貴族風範的行爲有任何詫異。拉斐爾看了厄加特一眼,搖了搖頭,頗有深意說了句:“格涅烏斯家族的龐培的表現固然出彩。不過看上去似乎奧古斯都更勝一籌!這個沒有任何地位的平民竟然可以在四位貴族,兩位天賦堪稱驚豔的天才面前掌控着全場局勢,最後還可以全身而退,真不愧是厄加特你看重的人啦!”
這時的拉斐爾哪有平日教廷大主教的神聖、高貴,聖潔呀,恐怕熟悉拉斐爾這個一向以優雅謹言慎行著稱的大主教的人看到這一幕一定會大跌眼鏡吧。
在厄加特這個從一個戰壕裡爬出來的傢伙,拉斐爾從不過多的掩飾自己真正的情緒。厄加特望着並不刺眼的蔚藍天空,眯了眯眼,嘴角微微上翹,勾起一絲戲虐。說道:“政客,這個殺人不見血的團體在黑暗的角落也不知道多少次顛覆篡改了瓦羅然大陸的格局!這個奧古斯都的確有做一名政客的潛質,只可惜他現在不過是一名平民。因此它若想要做那在黑暗中顛覆篡改瓦羅然大陸格局的政客,嘿嘿,就算走狗屎運,至少需要十幾年纔可以爬上政客的舞臺,至於想翻雲覆雨?那更是需要漫漫歲月的等待與歷練!”
“奧古斯都沒有任何選擇,政客這條道路從他出生時他那平民父母就已經幫他堵死了這條道路。想要走上貴族階級的舞臺,他唯有走上軍隊或者教廷!”
“或成爲諾克薩斯成爲瓦羅然大陸主宰之路上的炮灰,或者在軍隊中崛起,成爲如德萊厄斯那般可以作用諾克薩斯聯邦的超級英雄。”
“諾克薩斯需要政治家。但也同樣需要英勇善戰的騎士,只是不需要廢物!我前者的道路因爲我的出生早已經被堵死。因此我唯有走上騎士征戰的道路。”厄加特的話剛剛落下,斯維因語氣低沉。聲音略帶緩慢的說道。
這句話並非是斯維因的原創,而是剛纔厄加特口中提到的德萊厄斯。那一個在戰鬥方面有着驚人天賦,被稱作諾克薩斯第二騎士,從平民中崛起的傢伙。
德萊厄斯與德瑪西亞帝國艱苦作戰時,他上面的長官准備放棄這場戰鬥,被德萊厄斯砍下頭顱時,那時候德萊厄斯對手下士兵說的話就是剛纔斯維因口中的這句話。
也正是在德萊厄斯的帶領下,當日才成功守護住了將被德瑪西亞帝國攻佔下的埃塞可亞城。
對於德萊厄斯,這個從平民之中走出去的戰爭騎士,就算是一些古老家族有着公爵頭銜的貴族也不敢輕易對德萊厄斯有所指責,就算是諾克薩斯聯邦真正的掌權者以脾氣暴躁而聞名於世的伯納姆?達克威爾將軍對德萊厄斯也都不會輕易惱怒。
可見德萊厄斯在諾克薩斯的無上權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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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斐爾有些詫異望了斯維因一樣,對着在諾克薩斯軍隊有着不下於德萊厄斯聲望的斯維因如此肯定說出這句話言語時,也不由驚訝起來。
這句話中的潛在含義在明顯人眼中已經擺放得很清楚了。龐培或許有兩條走,但奧古斯都只有加入軍隊成爲騎士這一條道路。
厄加特大笑了起來,顯然非常得意。
斯維因不理會兩人的神色,緩緩站立起來,站在一塊巨大的石頭上,低頭俯視着斯蒂羅蘭廣場,慢慢說道:“我並不介意當奧古斯都的踏腳石,爲他鋪一條青雲直上的道路,只不過這前提條件就是奧古斯都必須拿下桫欏城新兵第一的榮耀,否則他奧古斯都憑什麼可以得到我思維因的幫助?在諾克薩斯,只有強者纔有憐憫的資格,在諾克薩斯第二名沒有任何獎勵!”
說完,一身典型的貴族式黑袍的斯維因緩緩走出了斯蒂羅蘭廣場,留給拉斐爾、厄加特兩人一個霸氣側漏的背影。
厄加特似笑非笑望着斯維因離去的背影,過了很久,才慢慢開口說道:“我們的斯維因大人似乎有些認真了?”
拉斐爾輕笑了聲,腦海中同時浮現斯維因、奧古斯都、德萊厄斯他們三個人的身影,吞了口氣道:“在諾克薩斯碰上一個和自己性情一模一樣的人,你說能不認識嗎??”
厄加特呆了下,一陣愕然。
等待厄加特回過神來的時候,尊貴的拉斐爾大主教早已經走出了斯蒂羅蘭廣場,現在正在廣場面前對一羣虔誠的信徒露出一個聖潔、樸實無華的微笑。
厄加特笑了笑,他用那鋼鐵鑄造,用魔法融入他身體的雙手撓了撓後腦勺,那鋼鐵鑄就的雙手實在太鋒利了,就算是堅硬的黑魔石碰上這雙手都會被刺穿一個洞。
後腦勺一陣疼痛,一個小孔出現厄加特的後腦勺上。
對雙手早已經運用自如的厄加特希望以這種自虐性的方式來思考一些他有些想不通的問題以及刺激昔日那段早已經深深刻在他腦海中的記憶。
望着從後腦勺滴落在地上的鮮血,厄加特那張畫滿了猙獰的刀劍痕跡的臉龐上流露出非常肆無忌憚的笑容,笑容將那張原本就已經猙獰的面孔展露得更加猙獰,甚至多上了一份陰森與恐懼的味道。
“奧古斯都嗎?古阿蘭丁語中寓意至尊,嘿嘿,看來我真整出一個了不得的人物出來了!奧古斯都啊奧古斯都,我看你是否有本事成爲真正的奧古斯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