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一邊說着一邊貓腰繼續偷聽。
四班的學生對此毫無知覺,王庸更是在抓緊利用這最後的時間,想要真心實意給這些孩子留下點什麼。
“有一句流行語這麼說的,聽過很多大道理可還過不好這一生。你們覺得是爲什麼?”王庸問。
學生們面面相覷,卻是被王庸問住了。
確實,道理從小都在聽,幾乎每個人都能說出一堆道理來,可是又有幾個人能靠着這堆道理過好一生?
很少很少,寥寥無幾。
這是一個連許多成年人都無法解開的困惑,別說是一羣孩子了。
見沒人回答,王庸忽然換了一個話題,說:“美國有一位叫做meg的資深心理治療師,她曾經講過一個故事。她說她接待第一位心理諮詢顧客時,才20多歲。她的第一位顧客是名叫Alex的女性,26歲。第一次見面Alex穿着牛仔褲和寬鬆上衣走進來,她一下子栽進辦公室的沙發上,踢掉腳上的平底鞋,說想談談男生的問題,她爲此感到痛苦。當時meg聽到這個之後鬆了一口氣。因爲她同學的第一個顧客是縱火犯,而她的顧客卻是一個20出頭想談談男生的女孩。她覺得她可以搞定。可是meg卻想錯了。”
“Alex說:‘30歲是一個新的20歲’。meg對此也十分認同,告訴她“你是對的”。工作還早,結婚還早,生孩子還早,甚至死亡也早着呢。像Alex這樣20多歲的人,什麼都沒有但時間多的是。但不久之後,meg的導師就要meg向Alex的感情生活施壓。meg反駁說:‘當然她現在正在和別人交往,她現在和一個傻瓜男生睡覺,但看樣子她不會和他結婚的。’ 而meg的導師說:‘不着急,她也許會和下一個結婚。但修復Alex婚姻的最好時期是她還沒擁有婚姻的時期。’”
“也正是這番話,讓meg一下子頓悟過來。正是那個時候meg意識到,30歲不是一個新的20歲。的確,和以前的人相比,現在人們更晚才安定下來,但是這不代表人們就能長期處於20多歲的狀態。更晚安定下來,應該使20歲成爲發展的黃金時段,而我們卻坐在那裡忽視這個發展的時機。從那時起meg便意識到這種善意的忽視確實是個問題,它不僅給Alex本身和她的感情生活帶來不良後果,而且影響到處20多歲的人的事業、家庭和未來。”
“後來,meg向Alex認真提出了建議。無外乎是讓她從現在開始就做出人生規劃,而不是簡單的將20歲當做一個玩耍的年紀。alex也聽取了meg的建議,直至五年後,alex結婚了,有了一個愛自己的丈夫,也有一份體面的工作,還有很多知心朋友。如果她沒有聽從meg的話,後果可以想象。她還會繼續蹉跎下去,成爲迷惘一代,一直到30歲依舊一事無成。”
王庸靜靜說完,然後看向學生。
“這是TED一個著名的演講,叫做二十歲光陰不再來。Meg的這一番話不僅驚醒了她的患者,也驚醒了無數聽了這演講的人。爲什麼我們聽了許多大道理,卻過不好這一生?原因很簡單,就是因爲我們對自己太放縱!”
“十六歲,多麼美好的年紀,還有大把的時光可以揮霍。你們一定有這種想法,而且我可以肯定,是全都有。可是十六歲揮霍完了呢?是不是接着揮霍二十六歲?二十六歲完了還有三十六歲、四十六歲……照這種邏輯下去,這一輩子都可以走在揮霍光陰的路上。”
“只是當你要離開人世的時候,一定會無比後悔當初揮霍的那個十六歲!因爲從這時候開始,你開啓了一個揮霍光陰的頭!把自己帶入了災難的深淵!做人,不止是聽道理,而是要知行合一,切身實際的去做道理!你能從第一個十六歲開始做道理,你就能在你第二個十六歲的時候收穫成功的人生!二十歲光陰不再來,十六歲同樣是!”
王庸一口氣說完,用一種異常凝重的表情掃視一圈,接着才道:“我願你們每個人都能過好這一生,更願你們從現在就開始行動。我的話說完了,這也是我最後要跟你們說的話。謝謝,下課!”
王庸深深一鞠躬,不是道謝,更加像是一種師者的傳承,一種殷殷的期望。
這沉重的一躬,也讓所有四班學生表情嚴肅,不需要班長喊口號,所有人齊刷刷站起來。同樣彎腰,還以一躬。
這個古代師生之間纔會做的禮儀,在此刻閃耀出異樣的光輝。
讓教室門口的蘇煙動容,也讓後門的老者動容。
叮鈴鈴,就像是早算好了一樣。下課鈴聲於此時打響,王庸的這節課正式講完。
序幕才拉開,卻已經是落幕。
王庸微笑着衝學生揮手,準備走下講臺。那三尺見方的平臺,踏上過,便不後悔。
“歐陽主任,就是這個班!你看,他們投影上還有鬥地主的畫面!”這時候,忽然鄭經的聲音響起來。
緊接着兩個人走入四班教室。
一個是鄭經,另一個則是胖胖的教務處主任,歐陽震。
歐陽震掃一眼投影,王庸打開的鬥地主界面還沒來得及退出,正映射在黑板前方,異常醒目。
“蘇煙!你過來!”歐陽震語氣冷傲,衝蘇煙一努嘴。
蘇煙暗道不妙,只能硬着頭皮走上前。
“上課時間玩遊戲,這是你們班做出來的事?”歐陽震問。
蘇煙點點頭。
“胡鬧!雖然我也知道你們班級素來沒紀律,可是這次你們老師帶頭胡鬧,簡直是一中建校以來頭一遭!這要是傳出去,我們一中的臉面就全都被你們班級丟光了!是,你們這些人習慣了,不知道羞恥,但是我們其他老師其他學生還是要臉的!”歐陽震越說越氣,用手拍着自己肥胖的臉頰,語氣急促的說道。
這話說得蘇煙一陣尷尬,正想辯解幾句,卻聽鄭經一聲尖叫,道:“就是他!還想跑?告訴你,你被辭退了!像你這種老師,不止天泰一中不會再要你,天泰市其他中學也不會要你!我們會把你的荒唐事情傳達給其他學校,讓你徹底名譽掃地!”
卻是鄭經拉住了王庸,不讓王庸離開。
王庸皺眉看看鄭經,淡淡說出兩個字:“放手。”
鄭經這回有了靠山,哪裡還怕王庸,頭一昂,道:“你以爲還能嚇住我?告訴你,現在是法治社會,打人是犯法的!你碰我一下,我就找電視臺曝光你,我不信到時候還有人敢包庇你!嚇唬我,你以爲老子是三歲小孩啊?”
顯然鄭經被人點撥過了,不怕王庸的恐嚇了。
橫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鄭經真豁出去,王庸還真不能拿他怎麼樣。
“鄭老師,這裡是學校,你不要一副小混混打架的模樣。你有什麼委屈,學校會給你討回公道的。”歐陽震轉過頭,看一眼王庸,說。
鄭經就像是看見了爸爸的孩子,指着王庸編排起來:“歐陽主任,就是他在課堂上領着這些學生玩遊戲,還讓學生罵我是豬。甚至還威脅我要打我全家!歐陽主任,你一定要給我做主,這種渣滓怎麼能留在咱們天泰一中呢?” щшш ●tt kan ●C○
歐陽震輕蔑的打量着王庸,說:“新來的老師?我怎麼沒見過?新來就有這麼大的膽子,現在的老師素質真是一茬不如一茬了啊!你這種行爲是嚴重違紀行爲,我不管你是通過什麼關係混進一中的。今天我就把話放這裡,有我在,你就不可能留在一中!識相就麻溜自己滾,不要玷污了我們一中的名聲!”
“歐陽主任,其實王老師他是……”蘇煙見狀,想要解釋一下。
誰知直接被歐陽震給堵住了:“你別說話!這件事你也有份!處理完他就處理你,到時候你能不能留下也還是未知數。還是好好想想怎麼保住自己吧!你們兩個簡直是……丟人現眼!”
歐陽震用了一個語氣嚴重的詞語,一下子讓蘇煙面色通紅,憤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