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星元收勢,見王庸陷入凝思,也沒打擾王庸。而是徑自端起已經泡淡了的茶葉,去屋裡換茶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王庸只聞到鼻尖傳來一陣茉莉花清香味,直入喉嚨,勾引的他一下從凝思中清醒過來。
再看眼前,卻是姚星辰正端着一杯茶,不斷在王庸眼前忽閃着,將茶葉的香氣送入王庸鼻孔。
“不好意思,走了下神。這是什麼茶?好香。”王庸不由問道。
姚星辰得意的一揚頭,說:“這是本小姐從峨眉山帶回來的碧潭飄雪。這種花茶的採花時間都被限制在晴日午後,專門挑選雪白晶瑩、含苞待放的花蕾,趕在開放前擇花,使茶葉趁鮮搶香,再以手工精心窨制。花,色麗形美,葉,似鵲嘴,形如秀柳。湯呈青綠,葉片可數,恍若水面點點白雪懸浮,故名碧潭飄雪。”
王庸聞言看向姚星辰手裡的茶杯,確實只見一個天青色的蓋碗之中,有一汪碧綠的春水,上面懸浮着一片片的茉莉雪花,美不勝收。
王庸素來不太愛喝茉莉花茶,總覺得太過秀氣,不是大男人所喝。
可眼前這個碧潭飄雪卻大大改變了王庸對茉莉花茶的偏見,因爲碧潭飄雪將茉莉花茶的秀氣拓展成了“雅緻”,文人騷客都無法不愛的“秀雅”。
一把搶過姚星辰手裡的蓋碗,王庸將茶水牛飲而盡。
喝完不禁道一聲:“好茶!”
直到茶水入肚,兀自有一道香氣從嘴脣一直縈繞到腸胃裡,久而不散。恍若雪花徐徐而落,穿腸入胃。
“牛嚼牡丹!浪費茶葉!”姚星辰瞪了王庸一眼,轉身走了。
傳統喝茶都是三飲而盡,需要經過細細品嚐纔可。所謂品茶的品字,就是三個口。
像是王庸這般牛飲,那是對茶葉的糟蹋。
只是王庸偏生喜歡這樣,渴了就是渴了,一口飲盡才顯真性情。
所謂慢品,那是閒暇散人有時間才玩得起的消遣遊戲。王庸現在可沒時間,也沒這雅緻。
告訴了王庸大成拳樁法秘密的姚星元,似乎擔心王庸心裡有負擔。已經悄悄離開後院,往前院指導學生們去了。
王庸心懷感激的看忙碌的姚星元一眼,暗暗將這份情誼記下了。
正如姚星元所說,如果將來姚星元真的有什麼地方用得着王庸,王庸必然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大聲衝姚星辰告辭,換來的卻是姚星辰不鹹不淡的迴應,似乎完全不在意王庸是走是留。
走出後院,王庸衝姚星元一抱拳,然後深深一鞠躬,算是表達了自己的感激之情。然後大踏步離開了天意武館。
一路下山,王庸試着用姚星元所說的鼓蠕來走路。全身肌肉蠕動,將力道一點點傳遞開來,果然別有一番感受。
就這樣王庸如一條蠕動的大蟲子,在遊客們怪異的目光裡下了山。
自古上山容易下山難。因爲上山的重力重心是向下,而自身的作用力是向上,兩力方向相反,成平衡狀,除了費點力氣外,危險性較小;下山就不同了,重力重心是向下,自身作用力也是向下,這樣平衡就不好掌握了,弄不好前衝力過大,會發生危險。並且下山時速度如果太快,腿腳會發酸並且發抖。
王庸卻完全不顧忌這點,就跟搶死去一樣,蹬蹬蹬的往下跑。
旁邊一同下山的遊客見狀,全都愕然看着王庸。
有好心的勸王庸道:“小夥子,下山不比上山,小心腳下打滑發生意外啊。”
還有人直接瞥王庸一眼,給王庸下了定義:“裝比分子。等出了事就知道爹媽給你這條命不容易了。”
不管是好話還是壞話,王庸統統謝過。別人肯說,就算是對你的一種警告,算是善意。
不過這些遊客卻不知道,王庸看似快速的下山步伐裡,實際上在不斷的微調重心。每次落腳,肌肉都會通過蠕動來改變身體重心,保持平衡。
可以這麼說,王庸發生意外的機率,比他們慢悠悠下山的機率還要低不少。
很快,王庸就到了山腳。看看時間,一天已然過去,又到了該吃飯的時候。
有袁霖這個“大飯桶”在,王庸做飯就不能那麼隨便了。必須買足量又夠好吃的食物才行,現在袁霖的嘴巴也學刁了,做的一般的菜都不吃,寧願餓着。
王庸對此真是又氣又無奈,沒辦法,還得養着。誰讓王庸將袁霖當成親弟弟一樣看待呢?
提了一大堆的肉回家,王庸今天準備直接給袁霖來個簡單粗暴的。
東坡肘子!
大塊的肘子肉蒸熟,蒸的肥而不膩、粑而不爛。一整塊的肉盛在碗裡,都能看見肉隨着碗的移動而顫抖。濃烈的肉香讓人情不自禁就想要直接用手抓着大快朵頤。
一塊是肯定滿足不了袁霖的,王庸足足做了七八塊。
果然,袁霖一看到肘子,就兩眼放光,下手抓起來。
不顧燙的手疼,就往嘴裡塞,一副胡吃海塞的模樣。好像前世是饕餮轉世,這輩子就爲了一個吃字活着。
而相對的,胡梨兒就秀氣許多。她用筷子小心翼翼夾着一小塊肉放入嘴裡,細細咀嚼。
吃完第一筷子之後,第二筷子速度明顯快起來。第二筷子入口,第三筷子緊接而至……
最終,演變成一場兩人的饕餮盛宴,袁霖胡梨兒都吃的肚子圓滾滾。袁霖甚至還沒吃夠,又啃了幾個大饅頭纔算飽。
“行了,洗澡睡覺吧。袁霖你今晚的功課別忘了,別搖頭,你什麼時候能有同齡孩子的知識水平了,你就解放了。在此之前你別無選擇!至於梨兒,我過兩天給你聯繫下學校,你現在應該也上一年級了,還是要學習。”
剛剛吃的爽到飛起的兩人,一聽王庸的話,頓時跟霜打的茄子一樣,高興不起來了。
胡梨兒更是忿忿的道:“我跟他不一樣,我懂得很多,我不要上學!”
那怨恨的模樣,別有一番可愛。
王庸敲她腦袋一下,道:“你懂得再多,也只是一個六歲小女孩。你不上學,難道還想上天?”
“上天?”胡梨兒聽到王庸這倆字,忽然呆住。好像內心深處真的存在過這種念頭一樣,上天才是她最終的歸宿。
“行了,趕緊洗澡去!明天我要去任教的學校一趟,趕緊銷假。你們還是跟今天一樣,老實呆在家裡,別搗亂。”王庸推着胡梨兒,將發懵的胡梨兒推進了浴室。
而袁霖則苦着臉去學習了,房間裡不斷髮出各種簡單的拼音朗讀,不知道的還以爲王庸家裡有個剛上幼兒園的小娃娃呢。
一夜過去,第二天一早,王庸囑咐過袁霖跟胡梨兒之後就趕往學校。
說實話,王庸還是有些提心吊膽的。畢竟之前跟校長只請了半個月假期,現在超過一半還多。以校長那周扒皮性格,不把王庸罵個狗血淋頭纔怪。
可沒辦法,王庸必須去。
一進校門,王庸遠遠就看到一個錚亮的光頭靠過來,狠狠的抱住了他。
“王老師!你可回來了!我還以爲你跳槽高飛了呢!這段時間可想死我了,嗚嗚……”
卻是保安隊的禿子。
禿子假模假樣的哭着,還拿王庸衣服擦眼淚。氣得王庸一把將他推開,道:“得了,你就一個演屍體的羣演,演什麼感情戲?還想拿奧斯卡啊?我問你,這段時間四班怎麼樣,有沒有什麼大消息?”
王庸問的大消息,卻是擔心四班學生在他不在的日子裡本性難移,鬧出什麼大亂子來。
誰知禿子卻狠狠搖搖頭,道:“沒有。大家都說四班跟換了一個人一樣,一下子成了上進班級。上個月末的英語考試四班還實現了歷史性突破呢。”
聽到這,王庸才放心的笑了起來。
走前,王庸曾經受英語老師所託,調動四班同學學習英語的積極性。當時王庸用漢語比英語難百倍的例子成功說服四班學生,說他們連漢語都學得會,小小英語有什麼資格成爲他們的攔路虎。
效果顯而易見,四班這羣孩子的英語成績有了很大進步。
“那就好。我先走一步,回頭再聊。”王庸跟禿子揮揮手,快步走進了學校。
王庸並沒直接去校長室,而是先拐向四班教室。
他想親眼看看現在的四班什麼樣子,是不是還跟以前一樣頑劣。
此時正值學生陸續到校的時候,王庸藏在一棵樹後面看着四班教室方向。
卻見一羣學生進了教室之後,雖然也免不了嬉笑打鬧幾下,可很快就停止下來,拿出課本開始早讀。
四班早讀,這放在以前都是不可想象的事情。要知道四班學生已經很久沒有早讀過了,幾乎都成爲一個形同虛設的課程。
而現在,早讀再次恢復。不管這些孩子是否足夠專心,至少已經在進步。
欣慰的點點頭,王庸轉身準備去校長室。
誰知還沒走呢,忽然聽到不遠處的一棵柳樹蔭之下,好像有兩個孩子在竊竊私語。
看身影,還是一男一女。
這種年紀的孩子,一男一女出現在隱蔽地方,可不代表什麼好事。
王庸本着負責的態度,往那邊看了一眼。
然後就看到一個讓他驚訝的人。
鍾心。
鍾心依舊那麼甜美可愛,一個多月不見似乎胸也大了不少。
她正站在一個男孩子面前,有些不耐煩的看着那個男孩子,道:“趙欣欣,你到底有什麼事情?”
叫趙欣欣的男孩子臉色一紅,有些害羞的低下頭,結結巴巴的說:“我……我喜歡你。”
竟然是跟鍾心表白!
而鍾心聽罷,就跟早就預料到了一樣,莞爾一笑,說:“我就喜歡你這種有志氣的男生。”
趙欣欣頓時欣喜若狂,興奮的擡起頭問:“真的嗎?鍾心你真的喜歡我?”
鍾心鄭重點點頭:“當然。作爲一隻癩蛤蟆偏偏努力的想吃天鵝肉,如此有志氣我能不喜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