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越來越冷了。一場雪又一場雪地下着,街道上泥水四濺,骯髒不堪,我像無頭蒼蠅一樣四處亂撞,而我的朋友們也比我好不了多少,他們也在找盤玉子。盤玉子依然沒有音訊,我們找不到她。她好像真的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一樣。
已經很多天了,我越來越焦躁,但卻一點辦法都沒有,唯有繼續漫無頭緒地尋找。我感覺自己像一頭迷路的小鹿,走進了一座黑暗的森林,怎麼都找不到出去的路。我焦慮,煩躁,不安,情緒激動,腦子時不時浮現出盤玉子一動不動地漂浮在河水中的幻像。二中後面的河水中撈出來的女屍,dna檢驗已經出來了,證實就是之前傳說的職高的一個女生,和盤玉子是同一個學校。
那天,我又出去尋找盤玉子。不知不覺,竟然往二中後面的那條小河走去。那條小河的河岸,曾經是我和喬雅妮最喜歡去的地方,那裡留下了我們的青澀戀情,留下了我們美好的記憶,留下了我們太多的歡聲笑語。可是,現在,我們已經很久不去那裡了。現在,我忙於尋找盤玉子,而喬雅妮和藍楓,依然不理我,她們兩個,就像是商量好了一樣,一起離我而去了。我知道,她們也在利用一切機會尋找盤玉子,可是,那並不代表,她們就能原諒我。
快走到小河邊的時候,迎面碰上了兩個人。他們差點撞倒我,我定睛一看,原來是顧曠與何娟兒。這兩個傢伙,自從被我撮合成功之後,就一直如漆似膠,經常去小河邊約會。顧曠拉着何娟兒的手,兩個人都慌慌張張的,一臉蒼白,他們發現是我,停下腳步,大口喘着氣。我問他們怎麼了,顧曠還沒來得及說話,何娟兒嬌聲嬌氣地先說了。她說話的方式還和以前一樣,非常誇張:“嚇死我了!嚇死我了!河中出現了一個東西,是個屍體,嚇死個人啊!”
“什麼?”我心中一震,一把抓住何娟兒的袖子,大聲問:“你們看清楚了?是女屍嗎?現在在哪裡?是不是飄走了?”
何娟兒被我的舉動嚇住了,一時間,愣愣地看着我,結結巴巴,說不出話。顧曠說:“是女屍,沒錯,都泡漲了!現在河水不是結冰了嘛,屍體沒飄遠,要是沒結冰的話,可能早就飄走了!”
“現在卡在一堆枯死的水草中間了!”何娟兒深吸一口氣,臉上出現了少許羞澀,“女屍的衣服都沒了,全裸着,可惡心了……”
何娟兒還沒說完,我就向前跑去。顧曠似乎知道我最近在找盤玉子,在後面大聲說:“湯哥,你別急,那應該不是盤玉子!附近的居民正在幫忙撈屍體,警察已經去了!湯哥,別去看了,怪嚇人的!湯哥,你別太擔心……”
我已經聽不見顧曠的聲音了,我的腦子亂了,我的心快要蹦出胸膛了。我飛奔向小河邊。遠遠地,我看見河岸邊,圍了很多人,還有一輛警車。跑近後,我看見,警察在河岸邊指揮,有人在岸邊拿着長竹竿,在打撈屍體。而河中一團很密集的枯草中,有一具屍體,那屍體赤裸着,鼓脹着,被河水泡得很白,隱隱約約能看出來,是一具女屍。(《大校奴》磨鐵中文網首發,請支持正版。/book/68848)
我異常焦急,擠過圍觀的人羣,一個勁地往岸邊擠,想要看清楚一些。一個警察一把把我扯了回來,大聲怒斥:“擠什麼擠?沒看見河水嗎?掉下去了咋辦?你是學生吧,不回去上課,在這裡湊什麼熱鬧?”
我沒理睬那個警察的訓斥,反而抓住機會問:“那是什麼人的屍體?搞清楚身份了麼?是不是學生?是哪個學校的學生?”
“就你多嘴!”那警察不耐煩地把我往後推,語氣很嚴厲,“屍體還沒撈上來,怎麼搞得清身份?你以爲我們是神嗎?你咋還不走,在這裡搗什麼亂,信不信我把你銬起來?”
我只好往後退了退。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不乏附近學校的學生,我還認出了一些熟悉的面孔。打撈的人,在長竹竿上綁了鐵鉤,用鉤子勾屍體,似乎勾的不是死去的人,而是別的動物的屍體一樣。
費了很大力氣,屍體終於被打撈上岸了,圍觀的人羣呼啦啦地往前擁,警察喊都喊不住。我被擠到了距離屍體最近的地方,雖然警察極力推阻,我還是看清了屍體的全貌。浮腫鼓脹的屍體,全身赤裸,顏色呈青白色,就像一個被拋棄的充氣娃娃一樣。因爲腫脹,屍體已經面目全非,完全看不出來生前是個什麼模樣。但依稀可以分辨,那是一具年輕女性的屍體。
但是,我一下子深信,那絕不是盤玉子,盤玉子就算是死了,也不可能是那個樣子。不是因爲我看過盤玉子的裸體,而是因爲我心裡的信念。這個屍體上,似乎沒有別的傷痕,生前似乎沒有打鬥過,沒有掙扎過。盤玉子不是那樣,以她的性格,如果被害,肯定是反抗而死,而不是當一個待宰的羔羊。但是,也許,這只是我心裡用來說服自己的理由而已。
法醫已經來了,警察驅趕人羣,不要人們打攪法醫工作。我擠出人羣,往學校走去。我不想再看了,何娟兒說得沒錯,的確噁心兮兮的,我都快吐了。
這一天,我沒法安心上課,我更加擔憂盤玉子的安全。離開河岸時,我聽見警察在討論,說這具女屍,與之前的那具,是不是有關聯,是不是連環兇殺案云云。我心想,如果是連環兇殺案,那麼盤玉子還是處在危險之中,不排除她被殺害的可能性。
但我儘量不往那方面想。第一具女屍的身份雖然確定了,死因也確定了,是被殺死後拋屍河中的,但是,兇手是什麼人,警察毫無線索,破案更是遙遙無期。這天,又出現了第二具女屍,我能感覺出,整個校園的氣氛,一下子緊張起來了。附近幾所學校的氣氛,都緊張起來了。
盤玉子的媽媽來過幾次電話,詢問我們尋找盤玉子有沒有眉目,她那邊,一點進展都沒有,她都快瘋了。我總是安慰她,說是盤玉子應該沒什麼問題,我們一定能找到,但是,其實,我心裡也沒底,我也越來越沒信心了,我也快瘋了。
每天晚上,我都做噩夢,夢裡,要麼是盤玉子死了,孤零零地漂浮在水中,要麼,就是她幽怨地看着我,嫌我沒有陪她一起離開。我甚至夢見了過去,我夢見自己依然是那個任由欺辱的大校奴,而盤玉子,是欺辱我的人之一,她冷笑着,罵我,說我軟弱無能,連自己喜歡的女孩都保護不了。
我常常在大汗淋漓中醒來。醒來後,我氣憤得用拳頭砸牆,我的手指頭上血跡斑斑,但我感覺不到疼痛。我想用這種辦法懲罰自己,我想變得麻木,我不想在睡夢中看見盤玉子。我的心裡很矛盾,一方面,我覺得她沒事,她就躲在某個地方,而另一方面,隨着日子一天天過去,我又覺得,她真的不在了,我們失去了她。
盤玉子是在晚上消失的,她一個人走進了茫茫黑夜之中。而讓我們驚懼的是,警察之前就發了佈告,告誡市民,不要在晚上獨自外出,尤其是年輕女性。雖然警察沒透露什麼,但是,稍微一聯想就知道,河裡已經撈出了兩具年輕女性的屍體,這不是明擺着,有一個兇手,專門對在夜裡獨行的年輕女子下手麼?
那天晚上,盤玉子獨自一個人,走進黑夜之中,究竟遭遇了什麼?她究竟在什麼地方,是死,是活?(《大校奴》磨鐵中文網首發,請支持正版。/book/6884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