孛魯率領他麾下的一萬騎兵趕到西寧城時,並沒有按照他之前對左相耶律子晉的許諾,前往增援永寧公主伯雅倫,而是派出探子繞着城牆環繞了一圈。
得知南城門外有一羣逃離的大夏百姓時,便揮軍直撲南城門方向而去。他想搶在天色完全暗淡下來之前,將那些大夏逃離的人攔下來。
雖然孛魯也清楚夜戰很危險,如果戰馬看不清楚前方的路,失蹄的話,會給騎兵們帶來非常大的傷害,但是他並不認爲,出逃的這些大夏人能對他的軍隊造成多大傷害。
在開闊的城外野戰,蒙元騎兵還從未懼怕過誰!
“衝啊!誰搶先將那羣大夏人的隊伍攔下來,本將軍許他多拿一成戰利品。”孛魯對全軍許諾。
“嗷嗚~~”
一陣鬼哭狼嚎的聲音響起,無數馬蹄聲呼嘯從西寧城穿梭而過。
一個黑鴉軍的探子從匍匐地上爬起,跑到冷火身前,稟告道:“啓稟左統領,前方有騎兵靠近,距離我等不足三裡。”
冷火傲然坐在烏騅馬上,點頭道:“本統領已然聽見馬蹄聲,讓兄弟們都準備好,進入埋伏位置,一旦蒙元騎兵過去,立刻用手雷炸死他們。”
那名黑鴉軍探子抱拳道:“謹遵左統領之令!”
隨着冷火的命令下達下去之後,一千黑鴉軍藉着夜色的掩護,悄悄埋伏在道路左側。
……
……
夜幕低沉,太陽已經完全落山,月亮悄悄跳上了樹梢頭。
在清冷的月輝下,遠處的山巒若隱若現。黑暗的夜空中,不時有夜梟飛過的聲音,那刺耳的叫聲聽的人心尖直打顫。
張小丫打了個哆嗦,靠近張婉清的身邊,猶猶豫豫道:“姐姐,我怕!”
張婉清伸手摟住了她的肩膀,摸了摸她的頭,安慰道:“小丫不怕,姐姐和你師父她們都在。再說你看前面已經開始點起了火把,馬上就要分發到我們這裡,到時候能照亮夜空,看清腳下的路了。”
正說着,馬老六一行蘇家莊的家丁們已經開始舉着火把跑了過來,不時將手中點燃的火把分發給了趕路的人。
有了火把的照明,大夥總算鬆了口氣。其實人那麼多,根本不用擔心會走路摔着。只是人都是驅光的羣體,看到明亮的火光,心裡上會安慰許多。
馬老六一邊交付火把,一邊大聲鼓勵道:“老爺剛纔說了,讓大夥腳下再加把力。等到了前面那座山腳下,就可以停下來休息一下,那時候蒙元狗兵應該追不上來了。”
衆人順着馬老六指的方向看過去,那是一座低矮的山丘,貌似不是很遠的樣子,便鼓足了勁,朝前面趕去。
隊伍中,仲輕寒心裡輕輕嘆了口氣,那座山丘看起來不遠,但真的要走到,最少還有十里地。真可謂是望山跑死馬。
她並不清楚,在蘇子恆前世的地球上,有一句叫做“望梅止渴”的成語。在某些時候,善意的謊言還是非常有必要的。
……
……
孛魯眼見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去,卻還沒有追上那羣大夏逃亡隊伍,不由心裡有點急了。若是再這樣下去,除非將一萬騎兵分散出去,否則很難在夜裡追上他們。
可若真的要散出去,難免就會出現傷亡,因爲他也吃不準附近會不會出現涼州軍的蹤跡。要是一不小心中了埋伏,那就得不償失了。
正在他左右爲難之際,他忽然見到前面亮起了無數的火把,宛如一條遊動的長蛇,異常醒目。
孛魯先是一愣,緊接着哈哈大笑道:“真是一羣白癡,以爲點亮火把就可以趕夜路了嗎?熟不知這樣會暴露你們的位置。”
他擡起手中的馬鞭,直指前方火把亮起的地方,“全軍全速前進!”
“踏踏踏”
戰馬如同一陣旋風,轉瞬從冷火等人面前的道路上飛馳而過。
冷火心中默默的計算着奔馳而過的騎兵數量,然後猛的大喝一聲:“手雷準備,扔!”
早已經準備好的黑鴉軍和石猛等人已經將火摺子準備好,就等待冷火下令。
“嗖!嗖!嗖!”
數百顆手雷不分先後順序,呼嘯着從蒙元騎兵頭頂飛過,等手雷落地時,轟然響起。頓時數百名蒙元騎兵連人帶馬都被炸飛了出去。
“唏律律!”
突如其來的爆炸聲,讓飛馳的戰馬受了不小的驚嚇,有的驟然停住了步伐,將背上的騎兵甩飛了出去;還有的則是嚇的四散奔逃;更多的則是讓後面的蒙元軍趕緊勒住繮繩,驚魂不定看着手雷爆炸的地方,不敢再前進。
“敵襲,有埋伏!”
沒等前面的蒙元騎兵驚呼出聲,緊接着又是幾百顆手雷飛了過來。無數的殘肢斷體在空中飛舞,鮮血流淌一地。
低沉的夜幕下,爆炸的手雷如同在地獄中綻放的煙花,絢麗卻帶着殘酷死亡的悽美。
趁着蒙元騎兵人仰馬翻之際,冷火下達了撤退的指令。聽着踢踏遠去的馬蹄聲,剩下的蒙元騎兵卻沒有一個人敢去追趕。
誰也不知道那種恐怖的死亡殺器會不會落到自己頭上,更何況在這種漆黑的夜裡去追擊來路不明的埋伏者,無疑是最愚蠢的舉動。因爲沒有人知道他們還會不會有第二波埋伏在等着自己!
孛魯的親衛看了眼臉色鐵青的萬夫長,猶豫問道:“將軍,我們還追嗎?”
孛魯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手中的馬鞭也被他生生折斷,他很想下令追到底,一個敢埋伏偷襲自己的人都不放過。
可是話到嘴邊,還是被他嚥了下去,身爲萬夫長,此刻帶的又是自己的親軍,他知道自己不能意氣用事。倘若真的貪功冒進,陷入了敵人的更大的陷阱中,那麼最後吃虧的還是自己。
孛魯咬牙切齒說道:“我們先撤,退回軍中大營去休整一晚,等明日太陽升起後,再追上去報仇。他們偌大的隊伍,又是晚上,行走的速度一定沒多快,憑藉我們的騎兵優勢,一定可以追上他們!”
親衛思忖片刻,詢問道:“將軍大人,那我們要不要安排一個小隊人馬綴上他們,遠遠的盯着他們,不讓他們丟了。”
孛魯點頭道:“如此也好,吩咐下去讓探子不要擅自靠近,只要注意到火光消失的地方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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