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大彪左手探出,抓住戚文山胳膊,右手這才稍稍放開了些他的衣襟,睚眥欲裂道:“把你剛纔的話再說一遍。”
戚文山劇烈咳嗽數聲,想奮力掙開,卻覺得手上使不了絲毫力道。掙扎道:“你放,放開我。”
曹大彪道:“你把話說清楚了,我自然會放開你。否則真當你爺爺不敢捏死你嗎?”
曹大彪手上略微一使勁,戚文山就感覺自己的手被鐵鉗夾住一樣,骨頭嘎吱作響。
戚文山強忍着疼痛,說道:“別捏了,我說,我全部都告訴你。你們黑風寨的大當家皮宏大和二當家蔣天成爲了來搭救你,答應我們知州一個條件,幫他除掉一個書生。”
“然後呢?”
“後來不幸落入那書生的圈套,他們早有埋伏。蔣天成剛露頭,就被對方的一個高手偷襲致命。你大哥皮宏大僥倖逃脫,聽說一隻手也殘廢了。”
戚文山艱難的述說着,在此他偷偷說了個謊,故意將蔣天成的死說成是中埋伏。
砰!
曹大彪右手鬆開他的衣襟,狠狠砸在柵欄上,大聲喝道:“我不信!我大哥和二哥功夫那麼好,怎麼會落入一個書生的圈套?”
戚文山冷冷注視着他,“那書生的家中有一位江湖一流高手,皮宏大和蔣天成在西寧城實力是不弱,可是他們兩人離江湖一流高手還有段距離。再加上有心算無心,一死一傷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至於你不信,那也很容易,我本來就是來放你出去的。只要你回到了黑風寨,是真是假,你一看便知。”
曹大彪鬆開了抓住他的手,一把將他推開,冷笑道:“你們官府會那麼好心,將爺爺給放了?”
戚文山揉了揉發青的手腕,哼了一聲,“若是以往,你想出去,自然是癡心妄想。可是現在既然有共同的敵人,那麼放了你又有何妨?”
曹大彪嘲笑道:“嘴上別說的那麼好聽,什麼叫放了我。還不是想讓我去幫你們對付那書生。”
戚文山陰沉着臉,冷冷問道:“就算如此,那你是願意出去還是願意繼續待在這牢裡。”
曹大彪冷哼道:“我又不傻,能出去幹嘛在牢裡。不過既然你們那狗官讓我們兄弟幾人去對付那書生,想來他也不敢明着來。那他又怎麼敢光明正大放我出去?”
戚文山擺手道:“這個你不用操心,我自然會想辦法。晚上我會安排一個和你差不多身高的死囚犯,讓他頂替你。然後你假扮他的屍首,我會吩咐收屍人將你送到亂葬崗,接下來就看你自己的了。”
曹大彪思索片刻,開口問道:“好,我姑且相信你一回。若是我出去後,你想我如何做?”
戚文山道:“我家老爺只有一個條件,那就是讓那個書生死。”
“好!”曹大彪一口答應下來,“但是時間和地點,由我自己來安排。我可不想再落入一次他們的陷阱中。”
戚文山點頭道:“這個我可以答應你,但是你最好不要拖太長時間,我家老爺希望一個月內可以聽到你的好消息。當然,也不會讓你們獨自完成任務,我們也會想辦法幫你們,比如說讓他出現在城外。”
曹大彪陰惻惻道:“若能如此,那他就難逃一死。我黑風寨數百名兄弟一起出馬,就算江湖一流高手也要他飲恨當場。”
江湖中一流高手的武功的確強,但是蟻多咬死象,在正面戰場上,還是人多佔優勢。尤其是懂得陣仗的軍隊,更是所向披靡。這也是爲什麼江湖門派武林高手衆多,卻始終不敢和朝廷正面斗的原因所在。
別的不說,僅僅是仲輕寒手下的黑鴉軍,就能輕易踏平涼州境內的任何一家江湖門派。
“那便如此說定了,下午我會安排人處理此事,你切莫泄露了馬腳,以免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待得到曹大彪肯定的答覆後,戚文山走出了監牢,找到了王獄頭。想要將曹大彪偷偷摸摸送出去,光靠戚文山一個人自然是沒辦法辦到,非不可要地頭蛇出馬才行。
戚文山將王獄頭拉到一邊,偷偷塞了他一張五十兩的銀票,讓他行個便利,同時還告訴他這是知州許修平的意思。
王獄頭拿了銀子,一聽又是知州大人吩咐下來的事情,哪敢不照辦?再說這樣的事情,往日他可做了不少。
戚文山下午給曹大彪服了一份假死藥,又從別的牢房裡調了一名和曹大彪差不多身高的死囚犯過來,直接用聾啞藥弄的那死囚犯又聾又啞,等到秋後再問斬,這件偷樑換柱的事情就算這樣掩蓋過去。
到了晚上,夜深人靜時候,一輛運送屍體的馬車出現在監牢的側門。
王獄頭指揮下面的嘍囉將曹大彪和其他幾具屍體混在一起丟在馬車上,囑咐了趕車的牛老頭一聲,讓他路上多加小心,到時候直接將屍體扔在亂葬崗上就行。
若是不多加交代的話,王獄頭怕牛老頭好心挖坑,將那三具屍體給埋了。如此一來曹大彪真的就會從假死變真死。
收屍人牛老頭接過來王獄頭塞的幾兩銀子,自然知道如何處理,反正這樣的事情他也不是第一次做。出了城門,守城的兵卒隨意掀開車簾看了看,一臉晦氣的讓老牛頭出去了。
隨着城裡流民不斷的增多,城內每天莫名其妙死亡的人數量也多了起來,有些找不到家人安葬的,就全部由收屍人負責丟亂葬崗。
出了城,復行六七裡,牛老頭趕着馬車來到位於城西位置一處偏僻的亂葬崗。按照王獄頭的吩咐,將馬車上的三具屍體丟在亂葬崗上,然後駕車迴轉了城裡。
至於這幾具屍體會不會被野狗吃了,他就不管了。
天上一輪殘月高掛,灑落點點月光,夜色愈發寧靜。亂葬崗附近不時還能聽到鬣狗和野狗的嚎叫聲,讓人不覺毛骨悚然。
正在這時,原本被丟在亂葬崗上面的一具屍體緩緩爬了起來。要是有人從這裡經過,定然會被眼前的情況嚇的半死。
曹大彪搖了搖還在發昏的頭,沒想到這假死藥的藥性那麼猛,饒是他一身高深的功力,也不能完全抵消這假死藥帶來的後遺症。
搖搖晃晃站穩了身體,他這纔有時間打量身處之地,發現自己果然離開了不見天日的監牢,不由縱聲大笑:“哈哈,我曹大彪終於自由了。”
擡頭看了眼西寧城的方向,冷笑一聲,“許修平?蘇哲?哼哼,你們給我等着,遲早我都會找你們還回來。”
收回目光,曹大彪朝着九伏山黑風寨的位置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