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回到昨夜。
暖香閣中,紀小小正小心翼翼用密語整理着這段時間收集到的情報。
若是有精通這項密語的人,就可以知道上面密密麻麻寫着西寧城的各項建築要害,四座城門,以及守城軍的佈防,守城將領,以及軍士數量等等。
甚至還有從漠西草原橫穿賀蘭山的密道,西寧城出城的秘密通道,以及如何聯繫西寧府內各個密探的方式。
寫完之後,紀小小深深吸了口氣,將自己隨身暗衛暗十六招了過來,一臉凝重對她說道:“這封乃是萬分火急密報,一定要親手送到大汗手中,路上不得有絲毫意外。就算整個暗衛全部犧牲,它都不能有失,明白嗎?”
暗十六右手握拳放在胸口,低頭單膝跪地道:“公主殿下儘管放心,就算暗衛全軍覆沒,也會將它順利送達大汗手中。”
紀小小沉默少許,毅然道:“若是事有不可爲,寧可毀了也不能落入他人手中,明白嗎?”
“喏!”
紀小小一揮衣袖,幽幽道:“起來吧,十六。你進入暗部也有五年時間了吧?”
“回公主殿下,五年三個月零八天。”
紀小小笑道:“你記得倒挺清楚,這次任務完成後,你就從暗衛脫離出來,給本宮做貼身侍衛吧。本宮答應過你姐姐暗九,要讓你從暗部出來。”
“姐姐?”暗十六一怔,隨即立刻跪倒磕頭,“多謝公主殿下恩典。”
紀小小道:“下去吧,路上注意安全,將整個暗衛全部帶走,這次任務不容有失。”
暗十六擔心道:“公主殿下,那您身邊……”
紀小小擡手阻止了她接下來的話語,不容置喙道:“按本宮的意思去做。除了暗衛之外,暗部還有其他人手在西寧,真要有急事,不用擔心本宮無人可用。”
暗十六咬牙道:“屬下遵命!”說完,對紀小小磕了幾個響頭,將用蠟丸封裝好的密信放入後股私處,隱身於黑暗之中。
紀小小目送暗十六離去,眼裡閃過希冀之色,“這一天,終於要來了。”
……
……
夜,越來越深,天氣也逐漸變的寒冷。
一陣風從暖香閣院子內吹過,樹葉發出沙沙聲響。
紀小小忽然從睡夢中被驚醒,右手快速摸到枕頭底下,抽出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側耳傾聽房頂傳來的動靜。
“喵……”
一隻野貓發出低聲貓叫,踩着樓頂瓦片走遠。
紀小小松了口氣,原來是隻野貓。正待將匕首放回枕頭底下,忽然聽見有個物體撞在窗戶上,傳來一聲低不可聞的聲響。
一次,兩次,三次……
紀小小的臉色頓時變得很凝重,這是暗衛在給自己傳訊號。可是她明明記得今日晚上,讓暗十六將所有暗衛都帶走的。
難道有人敢違背了自己的命令?紀小小眼裡殺機一閃而過。
她躡手躡腳走到窗戶邊,輕輕支開窗戶一角,只見對面巷子轉角處有一個人影一閃而過。天色已近四更,外面街道靜悄悄沒有一個行人經過。
若不是藉着天上微弱的月光,還有暖香閣二樓徹夜通明的燈火,紀小小還發現不了那個人影。
紀小小從窗戶探出頭,左右打量了下走廊,發現並沒有下人走過,也沒有姑娘們起夜。她返回牀邊,從衣櫃最下方,找出一套夜行衣換上。
小心謹慎避開了暖香閣的護院,紀小小提起一口氣,足尖輕點,靈巧從燈光照射不到的一處昏暗僻靜圍牆內翻了出去。
然後她按照自己記憶中的方向,找到了剛纔躲藏着人影的拐角。
只一眼,紀小小就愣住了,見到面前這個衣衫襤褸,面容憔悴,且一身帶傷的女子後,她緊緊握住她的肩膀,“暗九,你怎麼會這幅打扮?還有,你不是隨和親使節團前往長安了嗎,爲何會返回西寧,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暗九見到紀小小,臉上露出欣喜之色,語氣卻很虛弱道:“公、公主殿下,能再見到您最後一面,真是太好了。”
話音剛落,身子軟軟倒在地上。
紀小小心下一驚,急忙伸出手指在她鼻間探了下,見她仍有呼吸,這才鬆了口氣,“暗九,你先別說話,我帶你去找個地方先處理下傷口。”
爲了方便和暗部的人聯絡,紀小小在暖香閣附近悄悄買下了一座院子,作爲暗部聯絡點。
此時駐守在聯絡點內的暗部的暗衛們,已經讓紀小小全部派出去,護送密報回大都,因此院子裡安靜極了。
進入院子的密室,紀小小點燃了密室裡面牆上的油燈,讓黑暗的房間變得明亮起來。
紀小小找來密室櫃子上的傷藥,給暗九上好了藥,又重新幫她換了套乾淨的衣服,見她清醒過來,這才問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瞬間,暗九的雙眸變得通紅,語音哽咽道:“公主殿下,我們使節團在路上遭遇不明人士劫殺,除了我和達魯花赤首領僥倖逃脫之外,其他人全軍覆沒。”
紀小小雖然不知道究竟發生什麼事,但是光看暗九一身是傷,多少也猜出了點原委。只是沒想到結果會那麼嚴重,整整一個和親使節團,只逃出了兩人。
她沉聲問道:“知道是什麼人乾的嗎?你怎麼知道全軍覆沒了?還有,夏國隨行的官員有沒有出事?”
暗九吸了口氣,稍稍平緩了下心緒,“是一羣黑衣蒙面人,武功非常高強,領頭的那個最少都有一流以上的實力,他們武功非常駁雜,似乎大陸四國江湖門派的絕技都能看到。”
“至於爲何說全軍覆沒,因爲他們剛衝進使節團駐地時,見人便殺,連驛站的打雜之人都沒放過。最先死的便是夏國禮部的官員,屬下若不是達魯花赤大人拼死相救,恐怕現在也見不到殿下了。”
紀小小鳳目微眯,心下不斷盤算着,“暗九,照你如此說來,你們兩也不一定能跑的掉纔是。除非他們放水了,估計放你們走。”
“這個……”暗九遲疑片刻,“公主殿下,若真照您這樣分析,似乎也有點道理,因爲面對屬下和達魯花赤時,那羣刺客中的頭領一直未曾對我們出過手。”
紀小小若有所思道:“若是按你說的那樣,來人武功非常駁雜,那麼就說明他們絕非出自一門一派,他們很有可能出自一個混雜的勢力,比如說——血滴子!”
“血滴子?”暗九滿臉震驚的看着紀小小,不可思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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