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綱回到府內,從馬上一躍而下,將戰馬交由左右親衛牽走,他則大踏步朝大廳方向而去。
諾敏從大廳裡面迎了上來,溫柔笑道:“老爺,您回來了。這一路幸苦,妾身讓夏兒給您倒杯茶喝。”諾敏一手接過了仲綱解下來的披風,一邊對身後的仲夏使了個眼色。
仲綱正準備說不用麻煩了,卻見自己的三子仲夏已然端了杯茶水上來,“父親大人請喝茶。”
仲綱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伸手接過了那杯紅茶,一仰首,一飲而盡,臉上露出絲笑容,讚道:“還是敏兒你最懂我,知道我就喜歡喝紅茶。最近這段時間本公沒在家,幸苦你了。”
他知道自己的大夫人一心禮佛,根本不管世事;二夫人出身低微,雖然也掌管着家中部分產業,卻是沒有三夫人打理的好。
諾敏屈身回話道:“老爺您太見外了,這本就是妾身分內之事,談何幸苦。對了,老爺您不是聽說在湯固縣抵抗蒙元軍嗎,爲何突然之間回來了?”
仲綱聞言頓時臉色一變,冷哼道:“大夫人可在府上?”
諾敏點頭道:“姐姐還在佛堂,前一刻妾身還吩咐廚房給她送飯去了。”
“哼!一天到晚就知道唸經誦佛,家裡諸事不管,還有沒有將自己當作仲府女主人了?惹火了本公,將她那破佛堂給砸了。”仲綱怒氣衝衝道。
諾敏大驚失色道:“老爺,怎麼了?姐姐哪裡惹您生氣了,還請您多多保重身體。再說,那麼多年不都這樣過來的嘛。”
仲綱想起自己得到的那封密信,裡面記述自家大夫人殷妍柔和當今夏帝姚承德之間的事,哪怕過去了一晚,心中還是直欲發狂,涌起一股殺人的衝動。
但很快,他便平復了自己的心緒,深深吸了口氣,緩緩吐出,冷聲道:“這不關你的事,莫要打聽太多。你且繼續忙活去吧,本公找大夫人有點事。”
諾敏立刻低下了頭,拘謹道:“是妾身多嘴了,妾身這便告退。”目送仲綱甩袖離去的背影,她的嘴角露出一絲嘲諷之色。
……
……
看着眼前佔地方圓數十畝,裝修的富貴奢華的私家園林,蘇子恆嘖嘖稱讚道:“國公府就是與衆不同,日後我若是能住上那麼大的府邸,也就心滿意足了。”
仲輕寒掩嘴輕笑道:“這對你來說很難嗎?憑藉子恆你發明出來的水泥,僅此一項,便能收入萬貫家財,日後修建這樣一座府邸自當不在話下。再說了,我不是答應幫你謀劃一片山林之地,供你打造世外桃源,你還擔心什麼?”
蘇子恆嘿嘿一笑,拱手道:“那小生一切就多加仰仗輕寒大小姐了。”
進入西涼公府後,看着大大小小數十個院子,蘇子恆有些眼花繚亂,“輕寒,你府上那麼大,知道去哪裡找西涼公嗎?”
仲輕寒輕快的點了點頭,臉上止不住的笑容露了出來,“走,我帶你去找我父親。我知道他在哪,每次他出徵回來,第一時間都會去後院的佛堂找我娘。”
蘇子恆眼中流露出羨慕之色,笑道:“沒想到你父母的感情那麼好,真是太讓人嚮往了。”
仲輕寒擺手,止住憐風和鐵山等人的跟隨,只帶上了蘇子恆一人,邊走邊說道:“子恆你說的沒錯,我父親是真的疼愛我娘,從來不勉強她做她不喜歡的事情。”
“我娘雖然是西涼公的正妻,可是她平素卻不喜歡管理府中的雜事,整天在佛堂唸經誦佛,我父親就不許府中的下人去打擾她。我出生後,因爲身患九陰絕脈,體質一直很差,我娘擔心我長不大,就一心一意悉心照顧我。”
“後來我娘害怕再生的孩子也和我一樣,就屢次拒絕爲我父親生一個嫡子,我父親也沒責備過她,反而對我娘更是百般遷就,說日後西涼公爵位傳給女兒也無不可。”
蘇子恆頓時動容不已,在這個封建的年代,嫡子的意義不言而喻。仲綱僅僅因爲仲輕寒的母親不願意再生孩子,就答應將國公爵位傳給女兒,這是何等的深情!
“可是……我總感覺我娘對我父親不冷不熱的,從小到大,我雖然沒見過他們爭吵,可是也沒見我娘對我父親熱絡過。自從我長大後,更是整日都在佛堂唸經,也不知道那佛經有什麼好唸的!日後等我執掌的大權,定要將天下的佛寺全部一掃而空。”
說着說着,仲輕寒的聲音漸漸低落下去,“只是,恐怕我再也見不到那一天了……”
蘇子恆忍不住抓住了她冰涼的玉掌,放入自己的手中,輕聲安慰道:“輕寒,相信我,天無絕人之路。你的九陰絕脈,一定有辦法可以治療的,我向你保證!”
仲輕寒只覺得自己的手處在一片溫暖的包圍中,臉上泛起紅霞,左右看了下,見沒有下人注意到自己兩人的舉動,也就未掙開,任由他這樣抓。
直到快踏入佛堂範圍時,她才抽出了自己的手,擔心被她父母看到,到時候不好解釋。
冰涼柔弱無骨的玉手抽離後,蘇子恆有種悵然若失之感,同時心裡升起一股負罪感,自己這算不算對不起紀小小?
要知道她的侍女紀小寒可是隨着自己一同進入了西寧城,這一路來,想必她也看出自己和仲輕寒關係親密,不知道日後她見了紀小小,會如何編排自己?
忽然仲輕寒臉上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容,如同一隻偷吃的小狐狸,壞笑道:“子恆,想不想聽聽我父親這次回來會和我娘說什麼?我知道有一個隱蔽的地方可以偷聽。”
蘇子恆聞言大汗,沒想到仲輕寒還有這種八卦的心思,連自己父母親的談話也要偷聽。他的心內是想拒絕的,可腳步卻不聽使喚的和仲輕寒朝另一個方向偷偷走去。
嗯,偷聽一個國公說私情話,想想還是蠻刺激的。
兩人躡手躡腳來到佛堂的後窗下,這裡環境很隱蔽,對面是一片竹林,兩側都被擋住,一般人很少注意到這裡。再加上佛堂僻靜,來的人就更少了。正適合他們兩人偷聽。
兩人相視對笑一眼,將耳朵貼在窗戶旁,不料卻聽見佛堂裡面傳出一聲滿含暴怒的低吼:
“說,輕寒究竟是誰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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