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婉兒正在城外的一座莊子裡巡視製鹽工坊,這是趙氏商行最名下利潤最豐厚的一個產業,支撐起了趙氏商行七成的收益。
今年邊境又起摩擦,屬於趙氏商行的一塊最好的鹽礦地被蒙元所佔據。無奈之下,趙氏商行只好對次之的鹽礦做開採。
只是這樣一來,不僅開採難度增加,而且開採出來鹽的品質也有所不如。就算經過多方熬製,也僅有小部分才能成爲上品精鹽,其它的都是粗鹽。
趙婉兒正在聚集製鹽工坊內的精於製鹽的工匠,看看能否改進工藝,降低成本,同時還提高產量和質量。
正在這時,她忽然聽聞父親趙承文緊急招她回府。趙婉兒先是好言安撫了一番工匠,還對他們許以重利。這才帶着身邊的侍女和幾個護衛趕回了趙府。
回到府中,一下了馬車,趙婉兒就急衝衝的跑進了父親的房中。接到父親的急招,她還以爲父親出了什麼事情?一路上擔心壞了。
“父親,您招女兒回來有什麼事嗎?”進得房中,見父母安好的坐在房間內,雖然他們兩人面上都有愁容,但沒有出現她心裡最壞的畫面。
趙承文將手中的書信遞給了她,“婉兒,這是你叔父的來信,你先看看再說。”
趙婉兒疑惑不解的接過書信,逐行逐頁看完之後,心下大驚,“父親,這信上寫的是真的?”
趙承文面色陰沉點頭道:“不錯,這的確是你叔父的字跡,裡面還有我二人約定的暗語。信件真僞方面你不用去管,你且談談接下來有何打算?”
若是連眼前的事情都應付不過去,趙承文也不打算讓趙婉兒掌管趙氏商行。不如趁這個機會將手上所有產業都脫手而出,給她們母女倆留下足夠下輩子生活財物,找個小地方渡過餘生。
也好過將來某一天被那些陰險狡詐之輩吞的皮毛不剩,最後落得家破人亡局面。
趙婉兒放下手中的書信,沉吟片刻,緩緩說道:“若叔父真的被貶官,我們趙氏商行就要做出相應的措施。首先商行經營的主要方向要有所變動,手中的鹽業要逐漸收縮和轉讓出去。”
“沒有叔父在背後撐腰,我們絕對吃不下那麼多的鹽業。但是也不能完全放手,手中要留有一兩成份子在手,等待叔父有重新起來的那天。”
趙承文邊聽邊點頭,臉上露出一絲笑容。婉兒的大局觀還是很不錯,沒被眼前的利益所矇蔽,知道如何取捨。所謂有多大的肚子,吃多大的飯。
若是手上沒有對應的實力,死抱着不放,那和三歲小孩舉着金元寶過鬧市有什麼區別?除了招來餓狼的窺覷之外,沒有任何好的下場。
趙承文繼續問道:“若是商行轉型,你打算從哪方面入手?”
趙婉兒毫不猶豫回答:“絲綢和茶葉。在西寧府,西域來的那些商人,每年採購最多的就是絲綢、瓷器、茶葉等幾方面。”
“瓷器我們趙家沒有相應的技術,燒製不出上等的好瓷器。而且瓷器要想從頭起步太麻煩,不如做好絲綢和茶葉就可以了。”
趙承文質疑道:“婉兒,你想過沒有,西寧府並不盛產絲綢和茶葉。若是從江南運轉過來,途中耗資甚大,如此一來,利潤就薄了。”
趙婉兒道:“羊毛出在羊身上,再說我們趙氏商行車隊遍及整個大夏,由自己運送貨物,成本會低許多。而且我們趙家本就出身江南,以經營絲綢起來,有這個底子可以做起來。”
趙承文頷首道:“若是按你說的去做,你需要多長時間處理好這一切?”
趙婉兒遲疑片刻,似乎在心裡計算着什麼,半晌纔回答道:“預計要一年多時間。”
趙承文嘆了口氣,“婉兒,你可知你兩個月後就滿二十週歲了?”
趙婉兒不解道:“那又如何,女兒有的是時間來做這件事情。”
趙承文深深看了她一眼,“朝廷有令,‘女子二十不嫁者,使長吏配之,家人坐之。’你可知道,那許家今日又派人上門提親來了。”
“啊?!”趙婉兒頓時明白父親話中的意思,臉色立刻變得煞白。
她終於知道父親給她看那封書信真正的意思,自己叔父趙承明被貶官,再也無力庇佑自己。眼瞅自己就要滿二十,若是再不成婚,就是和朝廷政令作對。許修平就可以名正言順對趙家下手。
可要是在兩個月內成婚,別說她自己沒想過這樣的事?就算她願意嫁,又有誰敢娶?況且成婚後,她還能如此自由的執掌趙氏商行嗎?
饒是一向沉穩鎮定的趙婉兒,此時也慌了神,“父親,這……這如何是好?”
趙承文沒回答她的問話,話鋒一轉,忽地問道:“婉兒,聽說你前段時間從城外回來,在路上救了一名昏迷不醒的書生?”
趙婉兒一愣,不知父親爲何在此時提起這事,“是的,父親,的確有此事。不知您是如何知曉的?”
趙承文道:“前日你不在家時,有一名秀才公找上了門來。說是感謝你的救命之恩,另外他還想問你,有沒有在他昏迷的地方,撿過一樣東西。”
“一樣東西?”趙婉兒立刻回想了起來,點頭道:“的確有那麼個古怪的小玩意,似金非金,造型奇特。當時女兒一時好奇,便收在了房中。莫非這是那書生所有?”
趙承文目中露出幾許探究之色,“婉兒,你覺得那秀才如何?”
趙婉兒不以爲意道:“還可以吧,女兒看他人年齡不是很大,竟然能考中秀才。在西寧府也算難能可貴。”
“那……你可想招他爲婿?”趙承文石破天驚的拋出一句話。
“咦?”趙婉兒聞言呆立當場,“父親你何出此言?”
趙承文嘆息道:“就算你叔父爲貶官之日,那秀才公年少有爲,也算婉兒你的良配。更別論如今。”
趙婉兒畢竟是個女兒家,聽自己父親提起自己的婚事,不由臉上微微一紅,露出些許羞赧之色。
“父親,你既知如此,爲何還提起這樣的話題。要知道那秀才公前途似錦,有前程遠大抱負,豈肯和我這樣的商戶之女成婚?更何況還要冒着得罪知州的風險。”
趙承文道:“若是那秀才公沒受傷,我自然不會提及此事。可是婉兒你可知,爲父已經調查過了,那秀才公醒來後,竟然患上了失魂症,想再繼續考取功名非常難。他找你想拿回那件東西,就是想嘗試能否用招魂之術,找回那丟失的魂魄。”
趙婉兒臉色頓時變的難堪,“父親,您的意思是想讓女兒用此物脅迫於他?”
趙承文知道女兒看似柔弱,實則內心非常有主見,搖頭道:“不,爲父只想讓你和他談談。若是他真的願意和你成婚最好,若是不願意,也可以先演一場戲給許家看。等將手上的產業脫手後,再離開西寧府,另謀他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