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剛纔一番衝突,倒是再也沒人敢像錢安明那般去攔黑鴉軍的路,畢竟不怕死的人還是很少。頂多做出跟隨在黑鴉軍隊伍後面的事情。
李波收回了目光,正準備尋思着去哪裡弄一輛大的馬車,否則他府內的衆多財物如何運的走?至於說跟在黑鴉軍隊伍的後面,他是不太想的。
倘若不能和黑鴉軍主力隊伍在一起,得到他們的庇佑,跟隨在他們身後反而比自己獨自逃跑還要危險。
因爲像他們這樣龐大的隊伍,勢必會引起蒙元軍的注意,一旦打起來,跟隨的隊伍肯定會成爲棄子,沒人會理會他們的死活,甚至搞不好還會成爲兩軍交戰的炮灰。
李波搖了搖頭,正準備回去繼續指揮下人收拾細軟,忽然他的目光一凝,怔怔的看着剛纔走過去黑鴉軍隊伍裡面的一羣人。
那些分明就是自己製造局中的工匠,尤其是帶頭的那個,是火器坊新來的管事仲欣德。當初黑鴉軍大統領仲輕寒將他塞入火器坊時,自己還出面招待過他,定然不會認錯。
李波這時纔想了起來,仲欣德也是仲府家人,這次黑鴉軍撤退時,將仲府的人也帶上了,沒想到這仲欣德倒也講義氣,還將製造局的數百名工匠也帶上一起走。
如此說來,或許自己也可以搭一下順風船……
想到這裡,李波急匆匆走近路中央,大聲招呼道:“欣德兄,欣德兄……”
仲欣德正埋頭趕路,忽然聽到耳畔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急忙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頓時他愣住了,竟然是製造局的總辦李波,算起來自己目前身份還是製造局火器坊的管事,直屬李波統管。
他停住了腳步,衝李波拱手道:“李總辦安好,不知總辦叫我何事?”
李波笑嘻嘻擠了上來,卻被從旁而過的一名護院給推開,冷聲道:“你是什麼人?我們家老爺有交待,任何人都不得靠近隊伍,否則殺無赦!”
李波一滯,面露惱怒之色,但是又不認識他是誰,看他的穿着打扮,乃是護衛的裝備,又見他和仲欣德一起,聽他說起“老爺”來,還以爲他是仲府的人,也不敢多加造次。
“這位小兄弟莫怪,下官只是找仲管事有事說,還請行個方便。”李波在旁陪笑道。
那名護院一聽他也是個當官的,擔心給老爺惹來麻煩,就催促道:“有是快說,別耽誤我們行軍。”
仲欣德離開隊伍,來到路邊,問道:“不知李總辦有何事,還請明說,我家小姐有命令,不得擅自耽擱隊伍行程,否則會受重責。”
李波連忙搖頭道:“不會的,就幾句話,不會耽誤太多時間。敢問欣德兄,跟你一起的可是製造局的匠人們?”
仲欣德點頭道:“不錯,怎麼了?”
李波恬着臉道:“欣德兄,即將你將製造局的匠人都帶上了,能否帶上下官一起?”
仲欣德遲疑一下,搖頭道:“李總辦,非常抱歉,此事屬下做不了主,還得請示我家小姐才行。”
李波躬身到底,長揖道:“那一切拜託欣德兄,倘若帶上下官,也方便名正言順管理製造局的匠人,不是嗎?”
仲欣德聞言也有道理,自己姑爺這次可是將製造局的匠人們拐騙過來,倘若事後官府追究起來,也是不大不小的麻煩。
倒不如帶上李波,到時候就說是總辦指揮工匠撤退,然後受了黑鴉軍庇護,這樣不但無過,反而有功。至於說到時候官府會不會追究李波逃跑之事,那就和小姐和姑爺無關了。
等仲欣德找到了仲輕寒和蘇子恆兩人,將這件事一上報,仲輕寒問道:“子恆,此事你怎麼看?”
蘇子恆點頭道:“德叔考慮的不錯,倘若他人數不多的話,帶上也無妨,不過要求他遵守隊伍的規矩,還有不得擅自接近工匠們。我可不想這批好不容易帶出來的匠人們被他給掌控了。”
仲欣德連忙點頭道:“姑爺,您儘管放心,小的會安排好,保證不會影響到您的計劃。”
等他回去找到李波,將條件一說,李波哪裡敢反對,連聲道謝,“欣德兄放心,肯定不會壞了府上的規矩。只求能隨貴軍撤出去即可。”
不得不說李波還是很會做人,一見有大腿可抱,立刻放棄尋找馬車的打算。召集府上十幾個下人每人背一點,加入了隊伍中。
爲了以防萬一,仲欣德將他們安排在了仲府的下人中間,並且叮囑下人注意看好他們一行人,不許隨意走動。
……
……
“殺!”
“長槍兵出擊,盾牌手掩護,弓手注意遠程拋射,不許蒙元狗兵跨過火線。”
一道聲嘶力竭的吼聲在有條不紊的指揮着,在西市大街上緊緊的將蒙元軍堵住,讓他們不得寸進。
大街上,早已是血流成河,橫七豎八倒着無數的屍體,有涼州軍的,更多的還是蒙元軍。蒙元軍雖然拿下了西城門,卻也遭到了有史以來最猛烈的抵抗。
從西城門到西市大街上的這一段路成爲了名符其實的絞肉機,任何踏入這片區域的雙方士卒,幾乎沒有可以完好無損退下來的。
蒙元軍有人多的優勢,但是不擅長陣地戰。在野外空闊的戰場上,一千蒙元精騎可以輕易戲耍五倍以上的大夏士卒;若是在這種狹窄的地方,連馬都跑步起來的街巷,五個蒙元軍不是結成陣戰的三個大夏士兵的對手。
更何況,大夏守軍佔據地利優勢,弓箭手全部佔據街道兩旁高樓的位置,居高臨下用火力壓制着蒙元軍的突襲。
正面對戰無法突破大夏守軍的封鎖,遠程弓箭手又無法全部拉進來,零星的個別弓手射出來的箭矢都被大夏盾牌手全部擋住,讓蒙元軍除了用人命去填,根本無法想着另一條路。
哪怕明知道這樣下去,會死傷慘重,伯雅倫和哲別也不敢輕易將蒙元軍召回,否則一旦被涼州軍奪回西城門,再想重新拿下來,恐怕就要付出幾倍,甚至十幾倍的傷亡。
伯雅倫面色陰沉的看着吞噬無數士兵的西城門,心裡一直在焦急祈盼,“皇兄爲何還不速速率領大軍前來?再這樣拿人命填下去,估計也撐不了多久。”
猛然間,她聽到西城門內傳來震天的歡呼聲:“大將軍!威武!大將軍!威武!”
伯雅倫心裡一沉,“仲綱居然還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