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五,宜嫁娶、納采、祭祀;忌上樑、入殮、安葬。
這日最轟動西寧府的兩件大事,莫過於七夕花魁賽和趙氏商行大小姐的納徵之禮。據說趙府爲了這次婉兒大小姐的納徵之禮,邀請了西寧府城內衆多有頭有臉的人上門觀禮。
爲此輪到今日參加花魁賽的姑娘們都埋怨不已,被趙府這一攪和,今日能捧場的金主就會少很多,這樣一來無形中能獲取到的花就會明顯少於昨天比賽的那些姑娘們。
晴兒就是這樣一個不夠幸運的姑娘,因爲花娘的安排,她沒能第一天上場。本來她還想在舞臺上正面擊敗採兒,讓她知道自己比她強了許多,她根本沒資格獲得暖香閣那麼多人的青睞。誰知道竟然遇上了趙府納徵之日,也算是不幸之極。
晴兒板着張小臉,神情極爲不悅。只是遇上這樣的事情,她也顯得很無奈。在西寧城,和趙府比起來,她不過是毫不足道的螻蟻,就算不甘心,也只得忍下去。
能夠被邀請去參加趙婉兒納徵之禮的都是各加當權主事者,家中的一些小輩沒在邀請範圍的,還是相約一起看花魁賽表演。
依舊是在東面看臺上,許博瀚看着從馬車上下來的李浩邦,心下好奇的問道:“咦,這不是浩邦老弟嗎?今日不去參加你表妹的納徵之禮,怎麼有閒情跑來看花魁賽了。”
好奇之下,還帶着絲調侃的語氣。對於李浩邦的心思,許博瀚多少還是瞭解一些。最初的時候李浩邦追求趙婉兒無果,便開始巴結上了自己,想一同瓜分趙家的產業。奈何那時趙婉兒的叔父乃是朝廷工部侍郎,就算自己如何追求,她始終看不上自己。
後來聽聞趙承明獲罪被夏帝貶官,自己本以爲機會終於來了。誰知道趙婉兒盡然會釜底抽薪,直接找了一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書生訂婚。這一下可將自己和李浩邦的如意算盤全部打亂,爲了找人對付那書生之事,自己還被父親禁足了好幾天。
一想到這裡,許博瀚心裡就非常不爽,心裡對趙家和那書生更是痛恨幾分。
李浩邦四下打量一番,拱手道:“許公子好,今日怎未見小侯爺?”
許博瀚斜睨他一眼,淡淡道:“小侯爺自身還有事,又豈會一直和我在一起。對了,你找小侯爺有什麼事嗎?”
李浩邦搖頭道:“不,我是特地前來找許公子的。聽聞許公子想弄走採兒姑娘,我可以給許公子透露點消息,這件事情或許可以找暖香閣的晴兒姑娘幫忙。”
許博瀚道:“願聞其詳。”
李浩邦走近許博瀚身前,附耳低聲說道:“之前在暖香閣時,我發現晴兒和採兒不太對付,對她頗有怨言。許公子試想一下,她們兩人朝夕相處,想必晴兒對採兒非常熟悉,知道一些可以利用的地方也爲未可知。”
許博瀚摸了摸下巴,琢磨道:“李公子言之有理,本公子稍後就去試探一下。”說着,他笑着招呼李浩邦坐下喝酒。
李浩邦擺擺手道:“今日只能委屈許公子一人獨飲了,我還得趕往趙府參加婉兒的納徵之禮。我倒要看看,那書生究竟是何等模樣之人,何德何能被婉兒看上。”
許博瀚此刻心思全部放在瞭如何弄走採兒身上,哪裡還會理會李浩邦,聽他這樣一說,便揮手道:“那你先去吧,莫耽誤了時間,有什麼趣聞下次出來喝酒時再談。”
李浩邦拱手道:“告辭!”
……
……
蘇子恆騎在高頭大馬上,身穿紅袍,雖然不是大婚之禮,也還是要穿的喜慶些。身後跟隨的是趙府的家丁,兩人一組挑着聘禮。
爲了這次納徵之禮,趙府可是準備了不少的東西。有三十物之多,有玄纁、羊、雁、清酒、白酒、粳米、稷米、蒲葦、卷柏、嘉禾、長命縷、膠、漆、五色絲、合歡鈴、九子墨、祿得、香草、鳳凰、舍利獸、鴛鴦、受福獸、魚、鹿、烏、九子婦、陽燧。
蘇子恆前世翻看古書籍,對禮法一塊頗有研究。尤其是傳統婚姻中的三書六禮,知道里面納徵時選用的各種物品都是有含義,各有象徵,而不是隨便選用的。
玄,象天,纁,法也,羊者,祥也;雁則隨陽;清酒降福;白酒歡之由;粳米養食;稷米粢盛;蒲衆多,性柔,葦柔之久;卷柏屈卷附生;嘉禾須祿;長命縷縫衣延壽;膠張合異類;漆內外光好;五色絲章採屈伸不窮;合歡鈴音聲和諧;九子墨長生子孫;金錢和明不止;祿得香草爲吉祥;鳳凰雌雄伉合;舍利獸廉而謙;鴛鴦飛止須匹,鳴則相和;受福獸體恭心慈;魚處淵無射;鹿者祿也:烏知反哺,孝於父母;九子婦有四德;陽燧成明安身,又丹爲五色之榮,青爲色首,東方始。
每樣物品各一組,三十物品一共六十個家丁挑着。浩浩蕩蕩從西市大街上走過,惹得路人紛紛注目不已,更多的是豔羨之情。
蘇子恆此刻心如止水,一點都沒有要訂婚時欣喜若狂的感覺。因爲只有他和趙府少數幾人才知道,這場轟轟烈烈,熱熱鬧鬧的納徵之禮,不過是做給外人看的樣子。
當隊伍行進到趙府門口時,早已得到消息的劉思君興奮的跑回了趙婉兒的閨房,大聲嚷嚷道:“小姐,小姐,姑爺來了。”
趙婉兒放下了手中的賬本,其實她早就從門口歡快的嗩吶聲中聽了出來,送禮的隊伍應該差不多到門口了。
只是礙於禮法,納徵之日的女子不得出現在現場,否則她還真的想出去看看此刻蘇子恆究竟是何風采。是不是像唱本小說中描寫的那樣英俊瀟灑,想來今天會有很多人要爲難他吧?不知道他會如何應對,相信以他的才學,一定能輕而易舉化解他們的刁難。
在這種納徵或大婚之日,尤其是像他們這樣,男方的家世不如女方的,更容易受到女方家屬的刁難。倒不是說故意看不起新姑爺,純粹就是想給他一個下馬威,日後好不敢欺負新婦。
趙婉兒看着跑的滿頭大汗的劉思君,忽地起了捉弄她的心思,冷不丁問道:“小君兒,我前段時日問你的事,你考慮的如何了?”
“啊……?”劉思君頓時愣住,俏臉飛紅,不敢再看小姐。囁喏道:“奴婢,奴婢……”
劉思君張口數次,卻是不知道該如何回答趙婉兒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