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界處，廝殺仍在繼續。
這已經是第五天了，自兩派進攻以來，基本就沒有停止過，一波接一波，似是想用人海堆死法帥軍。
赤龍會和東江派除了正面進攻之外，還經常派出精銳小分隊繞後突襲，想要打擊法帥軍後方的糧草和營地，攪亂法帥軍的節奏。
正面攔路的深溝被填平，多處“葫蘆口”已經被撕裂，地上已經積累了無數的屍體，漸漸腐爛，泥土被鮮血染黑，數裡之外都能聞到那令人作嘔的惡臭和腥味。
來不及細細收拾，潑上桐油、鋪點茅草，一把點着，濃煙滾滾，幾日不絕。
自北向南，戰線很長，多點開花，小規模的戰術多姿多彩。
有貼身肉搏戰，雙方的士兵就在火堆、屍骨堆、血泥地上一步不讓的血戰，刀子砍、長槍刺、石頭砸、麻袋套、牙齒咬，披頭散髮，汗水將全身打溼，手腳和心神均已麻木，至死方休。
遠攻戰自然也少不了，場面比之貼身肉搏戰要壯觀很多。
連弩車、雷管隊、長弓隊不停歇，專門朝着人數多的地方招呼，衝鋒的隊伍眼見着隊友被射成篩子、被炸得血肉模糊，眼睛都不眨一下，依舊扛着破爛的盾牌往前涌。
好不容易頂到法帥軍跟前，馬上涌出一幫持刀狠角色，刷刷數刀出手，就沒有多餘的廢招，捱到了非死即傷，然後被一腳踢開，有的還剩那麼一口氣，趴在地上裝死，但是不是被踩踏就是被飛箭擦中，或者被對拼中的好手給砸中，如此這般折騰一番，終於撐不住，永遠離開人世間。
後方的突襲戰也是你來我往，見招拆招。
你放火，我潑水，你突進，我抓腿。
小規模的高手分隊迎上了無恥下流的毒粉隊，不是“半日醉”，而是“三日比死丸”磨成的粉末。一個高手揹着麻袋躍上高空，然後揮刀砍破。
漫天的粉末爆發開來，不分你我，耳鼻沾滿，是個人都能聞出那是劇毒，暫時不影響行動，坐地療傷的話不難化解，妄動真氣的話，毒勁很快就會發散，直至七孔流血而亡。
嘴中罵個不停，不是真想罵人，而是給自己鼓勁。
“來呀，雜種們……”
“刀子都拎不動了，沒吃飯呀？”
“有種將老子打趴下，老子讓你艹……”
“兄弟們，閃開，哥哥來給這幫雜種們上個大招！”
偏北一隅，“葫蘆口”已經告破，赤龍會和東江派的士兵一波接一波的涌進來，前排的人手扔掉盾牌，隨便從地上摸了一把武器，喊着號子就往前衝。
“弟兄們，給我爬起來，那兩派的雜種們又來了……”
莫通提着大刀，抹掉嘴角的血跡，衝着後面暫做休息的戰士大吼一聲。
這一聲下去，讓剛剛橫七豎八的躺在血泊中的戰士“蹭”的一聲全部站起來，瞬間進入打雞血的狀態，抄起傢伙往前頂。
雙眼赤紅，已經沒有理智，也顧不了什麼小規模戰場所謂的戰術和配合了，看見敵人就涌上去，嘴中喊着殺光狗雜種，前赴後繼。
被砍一兩刀只是小事，血流不止也沒有空閒去稍作包紮，一刀砍中敵人之後哈哈大笑，彷彿在嘲笑別人的傷勢比自己更加嚴重。
場面已經不能看了，亂成一團。
莫通滿臉血污，已經看不出本來面目，揮着一把大刀砍翻四五個狂徒，提氣大吼：“三師的弟兄們，就算全部死在這裡，也要把他們頂回去……”
師長髮話，這一帶士兵的氣勢跟着暴漲，如同一幫白癡找着了主心骨，喊着號子繼續衝殺。
敵方的高手見到莫通此等二愣子行徑，當即大喜過望，心道：這等亂戰，法帥軍這個領兵的頭頭竟然還敢挺身而出壯士氣，簡直是找死。
這麼想着，數個還有力氣的高手騰空而起，朝莫通撲過去。
若能斬殺莫通，這一片的地盤算是打穿了。
刀風劍氣呼嘯而過，莫通好不無懼，大笑道：“來的好……”
二十來個隨時跟着莫通的近衛軍高手緊隨而上，“想殺莫師長，是否當我們不存在？兄弟們，保護莫師長，給我往死裡幹……”
莫通和這隊人手自然都有內傷丹打底，韌性非比尋常，絕非赤龍會和東江派那些高手所能匹敵。
果然，僅僅數息時間，那隊赤龍會和東江派自以爲就要立大功的高手就死於非命。
然而，兩派的人手畢竟太多，才死了一波，另一波接踵而來。
後面突然爆出成片的喊殺聲，法帥軍的支援到了。
“我肥熊倒是要看看，你們兩派到底有多少雜種，弟兄們，看到那些硬點子沒有？給我衝過去剁成肉醬……”
肥熊一震手中的大斧，頭一個衝上去，肥熊三板斧劈下去，直接劈出一個圈，擋着披靡。
嗖嗖嗖！
弩槍隊開始點殺，只聽到一聲接一聲的慘叫，糾纏了好一陣子，終於將兩派打進的高手斬殺或者逼出葫蘆口。
稍微鬆了一口氣。
肥熊躍到莫通身邊，扶住雙腿發顫、呼吸不暢的莫通，關切道：“老莫，還行嗎？”
莫通加緊調息一番，恢復少許，回道：“暫時死不了……這一面的高手太多了，口子被撕開，兄弟們都累到不行，還要支援……”
肥熊點頭，“帶你的人回後面先休息一下，吃點東西，喝口水，下面交給我了……”
不待莫通回答，大吼道：“兄弟們，將雷管搬上兩面土坡，給我往死裡扔，王部長已經說過了，不用吝嗇，這玩意有的是……”
“是，師長！”
馬上有兩支小分隊擡着一箱箱的雷管往兩面土坡上爬。
莫通見肥熊帶的人比較多，雖算不上生力軍，但是比自己師的人好上不少，當即道：“老熊，那我稍微休息一下，頂不住馬上叫我……”
肥熊嗯了一聲，“快去吧！”
莫通又問：“就我這面這麼慘嗎？”
肥熊道：“你這面還不算最慘，最慘的是中間，盧家都有成羣的高手帶隊衝鋒，有一支甚至是衝着遜哥兒和魏大哥去的，不過被愣少親自出面化解，莽夫刃轉圈，殺翻他們幾十個，手指大小碎肉滿天飛，腸子和內臟都是一段一段的，被雷管一炸，那就更沒法看了，老熊看着都噁心想吐……”
莫通鬆了一口氣，吩咐手下後撤。
轟轟轟……
足以震破耳膜的連環巨響又開始了。
大地都在顫抖，慘叫聲此起彼伏，宛如人間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