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俠好武藝!”
只聽內一層院子有人叫了聲“好”,走出九人。
正是十殿閻羅中尚存的九人。
秦廣王拍着手,從內屋走出來,“好身手!
這位壯士,你是來做什麼的?”
“報仇!”程曠冷冷的說道。
“呵呵,仇大嗎?”
“很大。”
“哎。”爲首的秦廣王嘆息一聲,“你能找到這裡,想來是老六告訴你的。原本我還想,你能殺了老六,如果可能的話,讓你接替老六也不是不行。”
“道不同不相爲謀。”
“大哥衝他廢什麼話!”楚江王抽出自己的魚鱗紫金刀,“小子,死在我這鬼影刀之下,你也不枉此生啦!”
說罷,挽了一個刀花,直撲程曠而來。
這鬼影刀講得便是一個快字,十二路鬼影刀看似只有十二招,但十二大招中暗藏三十六小招,小招中又套着變招,一旦刀鋒飛舞,便只見光影不見人。
唰唰唰~
程曠挺刀而上,一時間刀對刀,刀碰刀,刀砍刀,偌大的院落只見刀影。
楚江王是靈寂境的好手,一手快刀已經入勢。
陽神境武者想要突破虛境,就要明白自己的勢。身與勢合,勢與意合,人勢合一,堪破虛境。
楚江王的勢,就是他的快刀。
天下武功,無堅不破,唯快不破。
程曠到底是陽神巔峰而已,沒撐過一會兒,身上就已經多處掛彩,汩汩的血液順着傷口流出。
“受死吧!”鬼影刀編制的大網再一次將程曠罩住。
在這漫天刀網中,忽地一聲聲吟誦傳出,“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形。下則爲河嶽,上則爲日星。於人曰浩然,沛乎塞蒼冥……”
程曠似乎明悟了,又似乎沒有。
自己的刀,究竟是爲什麼而揮舞呢?
報仇嗎?正義嗎?又或者是爲了那個姑娘?
聲音越來越快,刀風也越來越疾。寒寞刀忽地光芒大盛,滿院一時寂然無聲。
好大一顆人頭滾落。楚江王,終究是老了。
三十年穩立魔門十宗,打退了無數的競爭者,也留下了一身的暗傷。
如今倒叫一個半步虛境的後輩砍了腦袋。
程曠緩緩站起身,留下一路血痕。
四柄劍光幕縱橫,佔盡東西南北四個方位,原來是反四象大陣。一看便知演練多年。
原來是泰山王,都市王,平等王和轉輪王。
四人這反四象陣不知絞殺了多少江湖兒郎,如今卻飲恨於此!
這一戰啊!程曠忽地仰天大笑。這柄寒寞刀未如此飲過人血,這套寒寞刀法也從未使得如此淋漓盡致。
刀意昂揚、刀風勁烈,哪裡還有“寒寞”之意?這般刀法與刀意,居然能從自己手中使出,自己以前定想不到。
這哪是什麼寒寞刀,哪是什麼浩然刀,這分明就是一把刀,無關於寒寞,無關於任何東西。
刀,就是刀!
一瞬間,程曠身上氣勢再一次暴漲,直直衝入了靈寂之境!
程曠手中刀鋒一轉,一道刀芒凌冽射出。
平等王想要以劍相抵,不料這刀芒竟齊齊將劍砍斷。
平等王大驚失色,扭身便跑。
泰山王,都市王兩把劍從程曠身後刺來。程曠看也不看,雙足蹬地,整個人像炮彈一般,撞在了逃跑的平等王身上。
哇!
平等王吐出一灘鮮血,死死捂住小腹。
程曠從平等王背後抽出染血的紅刀,擋住泰山王和都市王的劍招。
四象陣已經不全。
“你們都一起上啊!”程曠此時看上去更像是地獄中走出來的惡鬼。
全身被鮮血染紅,披頭散髮,目泛兇光。
手中的寒寞刀彷彿是長了眼睛,專找幾人破綻,稍有不慎便是斷手斷腳,略微大意便是身死道消!
似乎除了秦廣王外,幾人都加入了戰團。
程曠倒是越戰越勇,接連幹掉了閻羅王,泰山王,轉輪王,宋帝王。
還能勉強站着的,就只剩下仵官王和都市王。
程曠不屑的笑了笑。
婉兒,你一定在看着我吧?哈哈哈,卞誠那老傢伙,你殺的不夠乾淨,十殿閻羅也殺的不夠乾淨!
讓我來幫你一把。
你看得到吧?什麼狗屁的十殿閻羅!不過是搖尾乞憐的一羣狗!
婉兒,你開心吧?你的仇,你和遼東四俠的仇,我一併替你們報了!
終於,院落中只剩下了秦廣王一人。
“呵,”秦廣王咧開嘴笑了,月光下,一口牙齒顯得如此明顯。
“不錯啊,你贏了。”
什麼?程曠皺起眉頭。
“不用疑惑,我的武功已經廢了。不得不說,三十六路幽冥指名不虛傳。”
沉默,良久的沉默。
“來吧,只要一刀,你就完成夙願了。”秦廣王悽然一笑。
…………
九月初八,遲婉的一週年。
程曠獨自一人又來到了連雲山。
輕輕靠在了一處墓碑旁,腦海中想起了一年前的那個晚上。
當年斬殺了十殿閻羅後,程曠將那十顆頭顱連同遲婉的屍體,跨越了大半個堯國,送到了連雲山。
一是將小婉和遼東四俠葬到一起,二也是用十殿閻羅的頭顱祭奠五人。
程曠突破虛境,成爲了無上強者,獨自一人斬殺魔門十宗之一的十殿閻羅,名聲大噪。
但是他並不快樂。
他常常在想,當年那條通往平原郡的官道上,若是自己少說一句話,是否還能和小婉多處一段時日?
想着想着,眼前又浮現出了兩人同遊天下的情景。
郎有情,妾有意。只可惜沒有一人敢道明心跡。
“婉兒,我愛你。”靠在墓碑上的程曠輕輕說了一句。
墓碑旁的一朵小白花晃了晃,彷彿在迴應着程曠的話。
何謂江湖啊?
不過是幾回繁華幾回夢擾,
彈指間恩怨一笑,
嘆人生起起落落,
舊街塵囂,時間已匆匆而過。
江湖啊,永遠都是那個樣子,打打殺殺也好,兒女情長也罷,都不過付與說書人。
江湖多是非,黑白不明盡是灰。
飲得今朝酒,品得昨日愁滋味。
最逍遙,滿過是兩人鋪氈對坐,
酒一罈,亭下人對酌,
英雄亦當歌。
天色尚可不聞幾時燈火。
知音難覓,千杯又如何?
酒兩盞,亭下人對酌,
豪傑論山河,
夜色幾何不問江湖曲折。
逍遙痛快醉,一生難得幾回。
何苦太較真,及時行樂再一杯!
江湖啊,總會在你覺得看透它的時候,又變得捉摸不定。
PS:感謝書友火鍋夫人的禮物,太棒了,第一次收到支持,感覺真好!
哦對了,她/他還是《這個外掛是你們逼我開的》的作者魚知意,嗯,推薦她/他的小說——《這個外掛是你們逼我開的》
之所以用她/他是因爲狐狸還不知道人家的性別,雖然說大概率是女孩子,但萬一呢`(*>﹏<*)′
哦對了,昨天的兩章忘記寫是第幾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