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器和潘金月說說笑笑的來到手外科的復健室,開始了每日的例行訓練。
他的手已經基本好了,早早的就離開了醫院,復健其實也可以在家進行了,只是在妻弟潘華的強烈要求下,才隔幾日來雲醫,就在手外科的復健室裡檢查一番,做些動作糾正。
幾分鐘後,收到消息的潘華就快步而來了。
“哎呀,都說你不要過來了,你忙你的就好了。”姐姐潘金月又高興又心疼的道:“你每天那麼忙,別管我們了。”
“我就是來看看。”潘華又笑呵呵的給姐夫鄭器打招呼,然後問:“手怎麼樣了?有什麼感覺。”
“偶爾有點癢癢的,再活動起來都挺好的。不過,食指內側還是有一點點麻。”鄭器認真的回憶,自己的手,有一點不舒服都是能感覺得到的。
“癢是新出現的哦,這個有可能是心理因素,有可能就是單純的神經症狀,可以先放一下,再觀察觀察。食指內側麻木不嚴重的話,也沒關係,這個是神經受損了,過一段時間,你自己的神經代償會解決問題的……”潘華再次給解釋介紹了一番,即使很多都是以前說過的話,潘金月和鄭器還是聽的極仔細。
“那神經損傷呢,神經都傷了,沒關係嗎?”
“只是小神經,大神經都給你處理好了。小神經是可以代償的。”
“代償就是別的神經幫忙的意思是吧?那別的神經會不會累壞了。”
“不會,咱們人的神經都是有餘量的,你不用也是一輩子,用也是一輩子。”
“那就好,那就好……”
一邊解釋,一邊看着姐姐和姐夫兩人,潘華突然有點感慨,醫界有句話很有名,是美國醫生科魯多的墓誌銘:有時去治癒,常常去幫助,總是去安慰……
潘華經常聽老醫生們說,卻很少去細想。他是雲醫唯一能做tang法的醫生,起碼也是唯二能做tang法的醫生,他更樂意將自己的所有時間都用來去治癒,幫助和安慰,卻是他很少觸及的。
但是,他的姐夫鄭器和姐姐潘金華,如今最需要的卻是安慰,然後是幫助,最後纔是治癒。
治癒已是過去式了,安慰卻是常態。
潘華此時想來,他們之所以願意花個多小時的功夫,從家裡到醫院來複健,最想獲得的,應該就是安慰了。
潘華想到此處,露出笑容,道:“姐,姐夫,你們不用太擔心的。姐夫的屈肌腱縫合的很好,咱們後來不是又拍了核磁共振嗎?屈肌腱長的好,厚度只多了0.1毫米都不到,離黏連的標準也遠着呢,你們都不用擔心的。”
潘金月和鄭器互相看看,問:“真的縫的好?”
“縫的好,你們復健的也好,現在就慢慢恢復就行了。”潘華說的無比肯定。
潘金月聽的像是下定決心似的,看看老公鄭器,在對弟弟潘華道:“那我們想給主刀醫生送面錦旗。”
潘華的思維瞬間混亂了,送錦旗?送給誰錦旗?難道送給凌然錦旗?
潘金月又道:“華子你不是說過,醫生最喜歡的禮物,就是錦旗嗎?我們送錦旗給人家。”
最後一句,潘金月又拿出了姐姐的威嚴。
“那個……”潘華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再轉頭看到姐夫的手掌,紛繁的念頭又冷靜下來,不管怎麼說,人家是真的把鄭器的手給治好了。
屈肌腱縫合能做的幾乎沒有黏連,那有多難,潘華自己是清楚的。
別說一面錦旗了,如果有誰能做到這樣的水平,多少面錦旗都是值得的。
潘華暗自嘆了口氣,再道:“你們要送錦旗的話,我就不出面了。畢竟不是一個科室的。”
“不用不用。”鄭器常年在工地上出沒的人,爲人處世通達,怎麼都不會讓潘華爲難。
……
雲醫會議室裡。
來自《雲華日報》的記者鄒雅雯,用茶水沖刷着口水,與凌然小聲的交談着,不時的還掩口輕笑。
鄒雅雯沒有一味的裝淑女,那種等待男人來追的老套情節,早就跟不上時代的發展了,更不要說,是面對凌然這種很可能見多識廣的大帥哥。
鄒雅雯表面上一派知性女子,報社記者的模樣,私底下,已經嘗試着用腳面去蹭凌然的褲腿了。
“凌醫生說的真有趣……”
“凌醫生,說說你從醫以來,印象最深刻的事吧。”
“凌醫生的醫術好厲害。”
鄒雅雯一半是採訪,一半在恭維。至於一同接受採訪的費舟等副主任醫師,被鄒雅雯問了幾個問題,就選擇性忽略了。
這樣的中年普通不禿男性,讀者們早就沒興趣了。採訪他們的故事……誰在乎呢?
別看“普通人的故事”之類的報道,滿世界的蔓延,可是從銷量上看,它們絲毫的作用都不會起。普通人並不想看普通人的生活,它們知道普通人的生活是什麼樣的。
如果有必要的話,他們還可以打開朋友圈,看看身邊人的生活,那多數也是普通人。
像是《雲華日報》這樣的大媒體,最需要的是凌然這樣的帥哥醫生,是凌然這樣的技術精湛,長相有吸引力,性格有特色的男人,是普通人朋友圈裡看不到的照片。
鄒雅雯保持着微笑,將錄音筆向前推了推,就在一衆醫生面前,笑盈盈的問:“凌醫生理想型的女朋友,是什麼樣的?對了,凌醫生有女朋友嗎?”
好久沒有被問到的費舟倍感無語,站了起來:“要是沒有其他事,我就先回去了。”
他自顧自的打開了會議室門,卻是倒退了幾步。
一面比人還寬的錦旗,追着費舟的步子,塞了進來。
“凌醫生是在這裡吧。”鄭器高舉着錦旗,一路問人問過來的,以至於身後還有幾名好奇的醫護人員跟着。
凌然站了起來,鄒雅雯則是嗅到了新聞的味道,勾手示意攝影師上前,自己也準備上前採訪了。
“凌醫生,謝謝你縫好我的手。”鄭器找準了凌然,雙手緊握他的一隻手,使勁的搖晃,看到有攝影師,鄭器更是毫不露怯的擺拍了一番。
鄭器是畫圖出身的生意人,如果手指就此廢掉,就是十停武藝廢掉了三停。如今能夠順利的使用手指,鄭器的感謝是發自內心的,配合拍照更是不在話下。
鄒雅雯一看有門,連忙道:“先生,能不能講講你的故事。”
鄭器點點頭,道:“我右手的拇指、食指、中指都被割傷了。屈肌腱損傷,在車上的時候,人家就告訴我說,這個地方縫不好,以後手指就能伸不能屈了,用不了了。後來我做復健的時候,就是看到有病人的手指,怎麼都用不上力……”
“所以,你今天就想送一個錦旗給凌醫生?”
“我主要是來送小龍蝦,然後表演一下。”鄭器轉身拿出小龍蝦,道:“凌醫生,我不知道你這邊這麼多人啊,外賣的少了點……”
說着,鄭器將錦旗交給了老婆潘金月,自己打開外賣盒,熟練的戴上手套,再當着衆人的面,剝了一隻小龍蝦,輕輕的放在凌然面前。
鄒雅雯興奮的小嘴都O型了,腦海中已是浮現出無數個新聞題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