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這些報章雜誌上寫的東西,您不用理會。”林晚晚小心避開醫院外的記者,從安全梯偷偷摸摸地來到嚴茂蘭的病房。
取下帽子和墨鏡,她望見嚴茂蘭手邊一疊報紙,不由皺了皺眉頭。
嚴茂蘭搖頭,朝她笑道:“小顧昨天特意來我這裡,跟我解釋了這事。他把事情前後詳細告訴我了,就是想讓我安心。”
示意林晚晚坐在她身邊,嚴茂蘭輕聲嘆道:“小顧確實是個體貼的好丈夫,將你交給他,我現在終於能放心了。”
“媽,難道你之前還不放心的?”林晚晚牽着她的手,有點羞澀又有點緊張地問道。
“才見面幾次,你又是我一手養大的女兒,就這樣交出去,媽還真不捨得。”嚴茂蘭拍了拍她的手背,打趣道:“如果小顧見到你這麼維護他,怕是要更放心了。”
聽出她的言外之意,林晚晚奇怪道:“媽,他都跟您說什麼了?”
嚴茂蘭搖頭:“這事因他而起,小顧怕影響你了,又不敢當面跟你說,只好先來探探我的口風,讓我也多安慰你。”
林晚晚撇了撇嘴:“這點小事,我還沒放在眼內,他是多慮了。”
嚴茂蘭笑眯眯地颳了一下她的鼻尖:“你這孩子,明明高興,怎麼還這副模樣?在小顧面前,也總是這樣?那就難怪他擔驚受怕,就擔心你受不住跑掉了。”
“哪有的事,”林晚晚低頭囁嚅着,確實有點心虛:“媽,您知道我向來不善言辭,有時候可能真的……”
“我明白,但是夫妻之間沒必要太過拘束。小顧是真的關心你,想讓你生活得更好。你只要把心裡想說的表達出來,他就能更理解你,兩人的心也能拉近很多。”
“我知道了,”林晚晚小聲應了,把嚴茂蘭的話記在心頭。
顧凱爲她做了那麼多,自己也得有所改變了……
“回來了?”林晚晚起身接過顧凱的外套,見他一臉疲倦,伸手幫忙解開領帶:“先上樓去洗澡吧,熱水已經放好了。”
“好,”顧凱低頭親了親她的額頭,忽然笑道:“時間還早,不如我們來洗一次鴛鴦浴?”
林晚晚臉皮薄,容易害羞,就算晚上某些有益身心的運動,她都堅持把房間的燈都關掉。實在看不見,這才勉強留下了離牀邊最遠的夜燈。
顧凱早就猜到她會拒絕,只是一時興起想要逗一逗林晚晚。
“……也行,”林晚晚的聲音很小,低着頭耳尖紅了一片。
“啊?”顧凱愣了,還以爲自己聽錯了。可是林晚晚臉紅的樣子就在跟前,他很快回過神,生怕她反悔,立刻攬着人上樓。
浴室裡是雙人浴缸,他們兩人進去綽綽有餘。
林晚晚看了眼頭頂明亮的燈光,在這裡要關掉燈,就只有摔倒的份了。
可是說什麼她都不要在顧凱面前寬衣解帶,於是趁顧凱回房放公文包的時候,飛快地脫掉全身的衣褲跳入浴缸裡。
等顧凱回來,看到的就是半張臉潛進熱水裡,林晚晚的曲線在浴缸裡若隱若現的美妙風情。
他也不焦急,慢條斯理地脫掉襯衫,露出精壯的上身。
瞥見林晚晚的眼神到處瞟,就是不敢落在自己身上,顧凱索性轉過身,迅速脫掉其它,踏進了浴缸中。
林晚晚剛開始很不適應,浴缸雖然是雙人的,可是也不算大,稍微動一動就能碰到。
光溜溜的皮膚貼在一起,她只覺身上的溫度直線上升,薄薄的臉皮就要燒起來了。
林晚晚好不容易裝作若無其事地拿了沐浴露和毛巾,替顧凱擦背:“這幾天還是很忙?”
新官上任,雖然有顧信恆多年培養,顧凱在“鳴威”的業績也十分不錯。
可是因爲那些負面消息,顧氏的股價下跌,企業形象也受到影響。
這段時間,顧凱可謂忙得焦頭爛額。
“已經完成得差不多了,”他無意說起公事,免得讓林晚晚擔心,巧妙地轉開了話題:“婚宴的菜譜,還有賓客的人選已經送過來了?”
“嗯,宋伯母看了一遍,再讓司機送來了。”林晚晚畢竟沒有經驗,顧凱又忙,這事仍是要宋豔雅來把關。
宋豔雅也知道林晚晚對她還有芥蒂,兩人並沒有碰面,而是讓司機轉交。
“媽的決定可以參考,你也能把喜歡的菜添上去,賓客的名單也能將要好的朋友加上。”顧凱轉身捧着她的臉,貼上她的額頭,柔聲說道:“有些事,你自己拿主意就行。”
林晚晚盯着他,明白顧凱是在告訴自己,現在她是顧家的媳婦,他的妻子,有足夠的能力,也有資格決定很多事。
她狡黠地笑笑:“我把自己不喜歡的菜都加進去了,反正晚上的婚宴,我肯定沒時間吃幾口,自然不能便宜那些看戲的賓客了。”
顧凱好笑地親了親她的嘴角:“你真頑皮,不過……我喜歡。”
“喜歡”兩個字含糊不清,就被捲入了火熱的脣舌之中……
鴛鴦浴果然只能偶爾爲之,林晚晚早上醒來扶着腰,一臉鬱悶地望着神清氣爽起身穿戴的顧凱。
顧凱回頭,在她脣上一吻:“這幾天外面不太平,最好別出門。”
林晚晚聽得似懂非懂,還是答應下來了:“你也小心點。”
“我會的,”顧凱瀟灑地揮揮手,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
林晚晚睇着這樣的他,會心地笑了。
“顧總,你找我?”
顧凱望着不遠處的凌嶽,不經意地笑笑:“凌秘書來顧氏,應該也有十年了吧?”
“是,正好十年了。”凌嶽不明所以,依舊答道。
“部門的調任書,你已經看到了?”顧凱雙手握成拳放在膝上,目光炯炯地盯着他。
“是,”凌嶽的臉上沒有出現任何驚訝或是憤恨的表情,似乎將他調離總經理秘書的職位到一個可有可無的職位,對他並沒有任何影響。
“那就好,凌秘書有什麼要對我說的?”顧凱聲音平平,聽不出喜怒。
“沒有,”凌嶽回答得很肯定,“顧總如果沒其它事,我先出去了。”
顧凱彷彿要刨根問底,不打算就這樣放過他:“你進顧氏,兩年助理,兩年部門經理秘書,六年總經理秘書,現在被調離沒有任何不甘心麼?”
“我在顧氏的合同還有兩年,就該遵從公司的一切調配。”凌嶽答得很快,似乎這個問題對他來說根本無所謂。
“非常完美的回答,難怪能得到爸的重用。”
凌嶽的態度仍是不卑不亢:“多得顧總的提點和信任。”
顧凱打開一個文件夾,笑道:“四年前唐季的事,聽爸說,是你自告奮勇去解決的?”
“車禍的事拖得越久,會對顧氏有更大的影響。”凌嶽當然明白他爲什麼發難,遲疑道:“沒想到林小姐跟顧總認識,當初也是不得已……”
“好了,我們沒必要繼續轉彎抹角。”顧凱將另外一份文件夾扔在桌上,示意凌嶽上前。
凌嶽粗略一掃,面色有些發白。
“在顧氏十年,你的表現非常出色,爸甚至想讓你繼續當我的左右手。”顧凱看着他臉色微變,皺眉道:“這麼多年,不得不說凌秘書足夠隱忍,也沉得住氣。”
“不管你信不信,十年前的併購案,子公司的高層挪用公款,借收購之名惡意打壓,纔會讓你父親破產。”
“那人藏得太深,直到兩年後才被查出而撤除職務……”
可惜那時候,凌嶽的父親因爲破產落魄,最後受不住多方面的壓力和高築的債務而自殺。
只是沒想到,凌嶽那麼早就到公司來,一步步地爬上高位,報復顧氏,將矛頭直指顧家。
凌嶽合上文件夾,淡淡道:“這件事我三年前就知道了,顧總對我很信任,我偷偷查看了內部資料,找到了當年幾個知情人。”
“那麼,你這幾個月趁機出手打壓,難道不是爲了報仇?”僅僅秦韻一個人,根本不可能製造這麼多的事端,顧凱深信背後有人幫她。
只是沒料到,這個人居然是爸最信任的秘書凌嶽。
“顧總對我有恩,得知真相後,我就沒打算按照原計劃擊垮顧氏。只是我弟弟年少氣盛,自作主張跟秦氏合作。秦總掌握了我的把柄,我不得不幫他掩飾……
”事到如今,凌嶽也沒有再隱瞞,一五一十地說出來。
等凌嶽離開,顧凱垂目沉思,便見鄭源從裡面的休息室走出。
他冷笑:“秦家的胃口真不少,竟然想要吞併顧氏?”
“這幾年秦氏發展得很厲害,胃口自然越來越大,卻沒料到居然把主意打到我們頭上。”顧凱面上微冷,“可惜,秦韻出於私心,沒給顧氏製造更大的麻煩。”
鄭源知道秦韻對林晚晚的嫉妒,恨不得將她從顧凱跟前消失,才一次又一次地打壓,誰知反而影響了秦家的計劃。
要不然,從內部層層擊破,就算顧氏有多年的奠基,也承受不住這樣的破壞。
看來,女人的嫉妒心有時候也不算壞事……
“這事你打算告訴小林麼?”鄭源倚着辦公桌,隨口問道。
“爲什麼不?”顧凱看着他笑了,“晚晚有權知道這件事,至於怎麼處理,也是由她決定。”
“你對她不但縱容,還十分信任?”鄭源不由好奇,“還真沒見過你對誰這麼上心,看來小林贏了一場漂亮的仗,還把你的心給偷過去了?”
他的心早就遺落在林晚晚的身上了,顧凱搖頭一笑:“秦家掌握了凌嶽的把柄,沒想到他會將計就計,反而蒐集證據。”顧凱明白,凌嶽這樣做,是希望他們能對他弟弟凌笙手下留情。
畢竟年少衝動,凌嶽也不願意看到凌笙的前途就這樣給毀掉。
顧凱承他的情,自然不會爲難凌嶽的弟弟。
“我已經答應凌嶽,不動凌笙。那麼,只好正面反擊了。”
鄭源早就摩拳擦掌,好久沒這樣熱血沸騰了,挑眉道:“有證據在手,還怕秦家抵賴?”
“我想要的,不止這樣。”顧凱目光霎時閃過一絲厲色,“顧氏向來不願吃虧,秦家從後背給我們這一刀,自然得還回去。”
曾見識過他手段的鄭源,心裡默默替秦家哀悼。
很顯然,他們這次是真的把顧凱激怒了!
不管是秦家出爾反爾,還是他們居然敢動林晚晚!
秦氏很頭疼,那片別墅羣從顧氏手上收回來,起初的確十分興奮。
畢竟別墅羣所在的地域交通便利,又即將興建大型高爾夫球場,無疑能兩年內能收回成本,大賺一筆。
只是,秦氏還是高估了自身的實力。
原本兩家一人一半,別墅羣即使規模龐大,興建起來不算難事。
只是顧氏撤銷投資,又要回了大半的資金。
秦氏手頭的資金遠遠不夠,向幾家銀行貸款不是拖延就是拒絕。
如果投標得利,銀行貸款根本不會猶豫。
可惜銀行不知從哪裡得知,秦氏的資金週轉出現問題,後續流動資金也跟不上。
長此下去,壓根沒有償還貸款的能力。
秦氏派人費勁脣舌,還是沒能說服一家銀行出手貸款,急得團團轉。
別墅羣的興建迫在眉睫,一旦停下,無法在規定時間內交房,到時大筆的違約金無疑是給秦氏雪上加霜。
他們這時候才明白,顧氏寧願出一筆違約金收回資金,等的就是秦氏現在的狼狽!
就在秦氏打算跟國外的銀行磋商時,凌笙主動提出投入一筆龐大的資金,幫助他們度過難過。
這無疑是雪中送炭,秦氏被逼得別無他發,又有把柄在手,有恃無恐,便接受了凌笙給予的資金,別墅羣終於能進入第二期建設。
婚宴在即,林晚晚之前辛苦試穿的三件婚紗,難得又有了用武之地。
髮型師、服裝設計師和化妝師到公寓裡替她再次試裝,免得在五日後的婚宴上出錯。
林晚晚的身材豐腴了一些,那些婚紗穿起來就更爲合身。
只是……
林晚晚扶着浴室的牆壁,用冷水洗了臉,勉強精神了一點。
她這幾天時常胸悶,吃不下東西,一聞着味道就有種噁心想吐的感覺。
折騰了一早上,林晚晚面色發白地倒在沙發上,有氣無力。
宋豔雅得到消息,風風火火地上門。
望見林晚晚面無血色,又聽說她在洗手間嘔吐了一早上,眼神微閃,知會了在公司的顧凱。
從廚房端來一杯蜂蜜水,宋豔雅遞給沙發上的人:“喝一點,要不然待會更難受。”
林晚晚接過杯子,慢吞吞地喝完,確實好多了。
她剛跟宋豔雅道了謝,就見顧凱匆匆回來,睇着林晚晚的面色忍不住心疼:“你不舒服怎麼不告訴我?我們這就去醫院檢查一下。”
看他這麼緊張,小心翼翼地扶着自己,林晚晚愣了。她摸了摸小腹,沒感覺有隆起的跡象。
只是這個月例假還沒來,不會真的……
顧凱生怕顛着林晚晚,車子的時速不到三十,後面催促的喇叭聲不斷響起,他依舊我行我素。
林晚晚慶幸路上沒遇到交警,要不然車速太低影響路況而被警告,實在太丟人了。
好不容易到了醫院,司機直接掛了婦產科,顧凱依舊扶着林晚晚。
這謹慎的態度連林晚晚自己都覺得,這肚子估計有八九個月,就要生了……
婦產科醫生詳細檢查後,無奈地看了眼一臉緊張的顧凱,對林晚晚說道:“沒有異常,我建議你們去看看內科……”
“內科?”顧凱皺起眉,“不能再檢查一次?”
林晚晚扯了扯他的衣袖,直接起身道:“謝謝醫生。”
果然,被查出是輕度胃炎,纔會引起嘔吐。
顧凱神情失望,林晚晚反而淡然得多。
反正她還年輕,也用不着這麼早生孩子。只是這麼大的烏龍,實在讓人哭笑不得。
“你那麼喜歡孩子?”林晚晚跟他坐在醫院庭院的長凳上,輕聲問道。
“嗯,一子一女就更好了。”顧凱轉過頭,對她笑道:“兒子像我,女兒像你,兩個孩子也不會寂寞。”
林晚晚望見對面的草地上,一男一女帶着女兒盪鞦韆,臉上的笑容在陽光上尤爲耀眼。
她低頭握住顧凱的手,小聲道:“不管像誰,都是我們最可愛的孩子。”
“嗯,”他反手握住林晚晚,愉悅地笑開了。
這個小插曲沒有影響婚宴的進行,只是讓宋豔雅和顧凱有些失望。
後者被安慰後決定再接再厲,林晚晚白天要安排婚宴事宜,晚上還得應付顧凱沒節制的索求,累得夠嗆。
可是一旦拒絕,顧凱就露出失落的表情,讓她不能不順從配合……
婚宴前一晚,林晚晚忍無可忍,把他踹回自己的房間,這才難得睡了一個好覺。
第二天容光煥發,裝扮一新。
從今晚開始,她就將正式成爲顧家的新成員。
想到這裡,林晚晚不禁有點緊張。
令人沒想到的是,秦家也參加了這次的婚宴。
秦韻穿着黑色的低胸窄身小洋裝,挽着秦伯伯的手臂走入會場,臉上露出得體的笑容,林晚晚心裡很複雜。
看得出秦韻還喜歡顧凱,現在卻要出席心上人的婚宴,看着一對新人親暱地手挽手站在一起。
如果是林晚晚,恐怕根本不願意出席。
對於秦韻的勇氣,她自覺相當佩服。
簡短的儀式,請來商界一位老泰山作證婚人。
林晚晚跟顧凱再一次交換了戒指,便聽到他用兩人才聽見的聲音說道:“這一次,你能光明正大地戴着,不用再拿下來了。”
在美國登記後,林晚晚將戒指用項鍊串起來掛在脖子上,從來不敢在外人面前露出來。
現在她終於不用偷偷摸摸地藏着戒指,而是堂堂正正地站在顧凱的身邊,不禁揚起一絲髮自內心的笑意。
顧凱望着近在咫尺的笑顏,情不自禁地俯身吻了吻他的新娘。
聽到周圍的起鬨和掌聲,林晚晚不由羞紅了臉。
兩人攜手向一桌桌的賓客敬酒,輪到秦韻這一桌,只見她不慌不忙地站起身,拿着杯子一口氣喝下:“今天是你們的好日子,我先乾爲敬!”
不少人也知曉秦韻跟顧凱之間的事,有的露出好奇,更多的是想要看好戲的表情。
顧凱從善如流地喝完一杯啤酒,手掌掩住了林晚晚的杯口:“她身體不好,不
能多喝,你不介意吧?”
這樣明顯的維護和關懷,秦韻怎會看不出?
她笑得苦澀:“顧哥哥看起來對所有人都溫柔,實際上卻很冷酷。”
顧凱禮貌而疏離地笑了笑,沉默不語。
他沒有再理會秦韻,向一桌的其它賓客敬酒後,帶着林晚晚到另一桌。
林晚晚不經意地回頭,望見的便是秦韻一臉寂寥,一杯接着一杯喝着悶酒的情景。
經過今天,秦韻怕是要真的放棄了……
輪番敬酒,就算林晚晚只喝了一兩口,也開始頭暈眼花。顧凱擋了大部分的酒,即使是海量,腳步慢慢虛浮起來。
林晚晚扶着他上了樓,走向預訂的酒店房間。
好在顧凱有先見之明,早早在婚宴會堂的樓上訂了房,要不然他們現在累得要命,回家也是一種折騰。
可惜片刻的安靜很快就遠去,迎面而來好幾個拿着麥克風和攝影機的記者,圍住兩人。
“恭喜兩位新婚,我們是XX雜誌記者。”
林晚晚皺眉,顧家爲了這次婚宴請來了不少保鏢,慎防有外人混進來。
沒想到結束的時候稍稍放鬆,就讓這些記者進了酒店。
她現在代表的不只是自己,還有顧家媳婦的身份,林晚晚瞬間恢復了得體的笑顏,禮貌地推脫道:“今晚實在不方便,各位可否明天再來採訪?”
記者們好不容易接近兩人,自然不肯就這樣輕易離去。
顧氏的保安設施不比酒店的差,經過了今晚,他們再要混入公司更加不可能。
衆人面面相覷,心有靈犀地忽略了林晚晚的話,直接發問:“很抱歉打擾了兩位的洞房花燭夜,只是機會難得,顧太太能不能給我們五分鐘的時間?”
五分鐘之後就能擺脫這些記者,林晚晚斟酌了一下,還是點頭同意了。
反正他們是不達到目的絕不罷休,何必在這事上糾纏,浪費時間?
身邊的顧凱昏昏沉沉,顯然很不舒服,林晚晚想要速戰速決,卻也不願意給這些記者佔便宜。
“不多於三個問題,好嗎?”
三個,聊勝於無,記者們興奮了。
話筒、錄音筆和攝影頭往前一伸,給兩位新人一個大特寫,照相機也在各個角度拍個不停。
林晚晚維持着笑容,心裡已經有點後悔沒有立刻叫保鏢將他們趕出酒店。
果不其然,這些記者早就有備而來。
三個問題,問得極爲尖銳。
“顧太太,據說你跟顧先生是在拉斯維加斯登記結婚。很多人想知道,你們遲遲不公佈婚事,是不是有什麼顧忌……比如顧家的反對,又或是顧太太的意思?”
林晚晚面上的笑容不變,心底暗罵。
好在之前給顧凱提點了幾句,有了心理準備,還能保持完美的笑容和平常心。要不然,估計以前的她恐怕手忙腳亂難以應付這些近似刁難的問題了。
“拉斯維加斯是很一座美麗的城市,適合享受二人世界,我們在那裡留下了不少美好的回憶。”
言下之意,如果早早公佈婚事,記者爲了打聽消息追打圍剿,他們怎麼能享受二人世界?
林晚晚的回答滴水不漏,雖然弦外之音十分明顯,記者也不好繼續追問。
又一女記者發問:“顧先生這個有名的鑽石王老五結束單身,讓不少女孩傷透了心。很多人也好奇,顧太太是怎麼虜獲顧先生的心?”
她在繞圈子,林晚晚自然明白這記者的意思,默默在心裡翻譯:
你林晚晚的身份跟顧凱天差地別,怎麼就打敗了其它漂亮有錢的富家小姐,跟他有一腿後還奪了正室的位置?
林晚晚笑得越發嫺靜矜持:“顧凱是個很好的男人,幫了我很多。之後的事,順其自然就水到渠成了。”
記者會繞彎,她就不會含混過去?
回答得模模糊糊,又不至於空洞無物,只是總結起來只有一句:全是廢話!
記者之前還以爲林晚晚畢竟是小平民出身,沒見過什麼大場面,能夠忽悠住。
沒想到,現在被忽悠住的是他們自己!
最後一個問題,記者慎重又慎重,直接挑明瞭最關心的方面:“秦小姐和顧先生相識多年,兩家也有撮合的意思。今天在婚宴上見秦小姐悶悶不樂,不知顧太太是怎麼擊敗這位強勁的情敵?”
林晚晚繼續默默翻譯:秦韻跟顧凱已經兩情相悅,就差捅破最後一層紙然後歡歡樂樂的湊一對,她這個第三者是怎麼橫刀奪愛的?
估計前面兩個問題可有可無,最後這個纔是記者最想要問的關鍵。
林晚晚挑眉一笑:“秦小姐是我的好朋友,一直當顧凱是親生哥哥,兄妹之情十分難得,卻讓秦、顧兩家誤會了。”
所以說,兩人是“兄妹”,她算什麼橫刀奪愛的第三者?
記者實在沒轍了,無奈地只能讓出路,結束了這次的採訪。
林晚晚扶着顧凱走進電梯,直到上了樓層,入了房間鎖上門,她一直維持的笑容才垮了下來,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
記者果然不好應付,她擔心自己說錯一兩句,被他們大肆渲染扭曲,造成更大的麻煩……
剛剛的五分鐘,林晚晚的手心已經滲滿了溼汗。
“做得真好,不愧是‘顧太太’。”原本倒在牀上的顧凱側身撐着下巴,笑眯眯地看向她。
林晚晚鬱悶:“你剛纔不但裝醉,還裝暈?”
“要不然,哪能看見夫人剛纔大顯神威?”顧凱拉住坐在牀邊的她,拽進懷裡,用力地親了一口。
“以後你還得遇上這樣的事,我不可能始終在你身邊。現在看來,我根本不用擔心,你能做得很好。”
林晚晚也明白,嫁入顧家,意味着要失去很多。
比如隨心所欲的穿着,比如要注意自己的言行舉止,比如到處瘋玩的自由……
“偶爾還好,老要對着那些人,臉上掛着面具挺累的。”
顧凱摟着她,咬了咬她的耳垂:“我可不想夫人太勞累,不會讓他們騷擾夫人的日常生活。”
林晚晚被他咬得半個身子酥軟了,喘息着推開顧凱:“先洗澡,渾身酒味太難聞了。”
顧凱也被自己薰得不行,抓着她跑進浴室洗鴛鴦浴。
可想而知,這熱水澡一洗就兩三個鐘頭,林晚晚才光溜溜又渾身疲軟地被顧凱抱了出來。
兩人躺在牀上,林晚晚已經累得睜不開眼了,卻有件事不得不說:“我的右手復健情況不錯,醫生同意我開始練琴,只是每天的時間暫時還不能太長。”
顧凱伸手攬着她,掌心撫着林晚晚的長髮,低喃道:“我不在‘鳴威’,你繼續做鄭源的助理也不適合,要不然到顧氏來幫我?這樣,你也有空閒時間來練琴了。”
林晚晚就知道他會這麼說,不悅道:“你已經有得力的助手了,沒必要再加我這個閒人。鄭經理那邊,我也是可有可無的……”
“你想辭職,然後專心在家練琴?”顧凱想起當初宋晨跟她的約定,心裡有點不清不楚的酸味:“就爲了幾個月後宋晨的小型演奏會?”
聽出他語調裡的不樂意,林晚晚好笑道:“不只是爲了宋晨的演奏會,你費盡周折幫我恢復了右臂,總不能就這樣浪費掉。我已經荒廢了四年,這麼長時間沒有碰琴,恢復起來也更困難。”
“再說,媽的身體復原得很慢,這幾天出現了各種輕微的併發症,我想要多陪陪她。”因爲這樣,林晚晚沒有讓嚴茂蘭參加今晚的婚宴,免得她操勞加重身體的負擔。
爲此,嚴茂蘭雖然理解,心裡還是有點不高興的。
畢竟是自己唯一的女兒,結婚不是第一個知道就算了,連婚禮都不能參與……
林晚晚安撫了很久,答應她在完全恢復後,補辦一個小型又正式的家庭聚會,還呈上所有的婚宴照片,嚴茂蘭這才勉強接受了安排。
“你已經決定好了,那就去做,我始終會支持你的。”顧凱輕拍着她的後背,柔聲說:“爲婚宴的準備累了好幾天,好好休息吧。”
他低頭親了親林晚晚的額頭,手臂攬上了她的腰。
她靠在顧凱的胸口,聽着那有節奏的心跳聲,很快就閉上了眼,在他溫暖的懷裡入了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