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金武道:“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身邊那麼多當醫生的朋友,我薰也薰會了。”
“我怎麼聽着你跟罵人似的。”
王金武哈哈大笑:“我不會說話,你別多想,我沒罵你。”
這時候一名農場的工作人員敲門進來:“王總,已經聯繫好了,明天一早殺豬。”
眼看就要過年了,王金武安排把他們養了兩年的野山豬給殺了。
殺豬過年也是民俗傳統,王金武介紹說,現在圈養的豬都是6-12個月出欄,吃得是豬飼料,他們農場的豬是吃糟糠剩菜長大的,喝得都是山泉水,生長週期長,這兩頭豬都超過兩年。
年前殺豬還因爲佟廣生一家人今年要回來過節,王金武讓許純良明天過來吃殺豬菜,最好把梅如雪也請來。
許純良看到時間差不多了,給範理達打了個電話,範理達中午喝了不少,如果不打電話喊他,估計要一覺到天亮了。
範理達洗漱之後來到水上餐廳,晚宴就拉開了帷幕,這頓飯吃完又連着燒烤,本意是過來考察,可來到之後就只是喝酒了。
晚上十一點,許純良攙扶着醉醺醺的範理達把他送回了房間,範理達喝興奮了,用力拍着許純良的肩膀道:“兄弟,伱太熱情了,太隆重了。”
許純良笑道:“千萬別跟我客氣,以後您來了巍山島,咱們革命小酒天天有。”
範理達連連點頭:“衝你這句話,我肯定來,必須來,對了,你沒跟其他人說我的事情吧?”
許純良道:“隻字未提。”
範理達向他豎起了拇指,壓低聲音道:“以後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只要你哥我能辦到的,一路綠燈。”
許純良心說我就等你這話,酒果然是個好東西,對範理達這種好酒之人,必須喝到位,只要感情喝開了,以後找他辦事就一路順暢。
許純良低聲道:“您就別忙着回去了,明天殺豬,吃了殺豬菜再走。”
範理達道:“不行,我明天一早就得回去,得向領導彙報工作,還有辦公地點的事情,我得儘快打報告。”別看他喝了不少酒,可重要的事情一點都沒忘。
許純良道:“那您先歇着,明兒一早我安排遊艇把您送回去。”
“別麻煩了,千萬別搞特殊化。”
許純良笑道:“一點都不麻煩,這農場跟咱們自己家的一樣。”
許純良來到外面,王金武那邊和張海濤一起把喝得爛醉如泥的小王送回了房間。
王金武已經爲許純良準備了房間,許純良表示他今晚要回醫院,張海濤晚上沒喝酒,開車沒有任何問題。
許純良把王金武叫到一邊,安排他明天一早殺豬後給範理達帶點豬肉回去。
王金武讓他只管放心,不但野豬肉,湖鮮水產一樣不能少,直接用遊艇把他們送回去,古泉鎮那邊再安排好車輛,保證送到他們家門口。
許純良雖然沒說範理達的身份,可王金武也從許純良對他的態度和接待的規格看出這個人非常重要,其實不管人家身份如何,只要是許純良的朋友,王金武都會待爲上賓。
張海濤今天從中午陪到晚上,多少猜到了範理達的身份,他跟着許純良這段時間學會了不少東西,不該說的不說,不該問的不問,夜裡又下起了雪,無聲無息悄然覆蓋着小島。
途經巍山島酒廠的時候,許純良下意識地往門前看了一眼,看到雪地上幾條清晰的車轍印,許純良讓張海濤靠路邊停車,那些車轍印分明是剛剛纔留下的,在他的印象中酒廠已經關停許久。
張海濤有些詫異道:“許院,什麼事?”
許純良道:“沒事兒,我想走兩步,你先回去吧。”
張海濤暗忖,這裡距離鎮政府不遠,梅如雪回來了,莫非他是要支開我,去私會女友?反正也不是自己能過問的,老老實實點了點頭道:“行,那您小心點。”
許純良下了車,等張海濤開車走遠,他方纔慢悠悠往回走,來到酒廠大門前,看到門從裡面鎖上了,湊在門縫中往裡面望去,因爲白雪映射的緣故,院子裡的景象一目瞭然,看到裡面停着一輛麪包車。
許純良觀察了一下車轍的印記,可以確定那輛車進入不久。
許純良憑直覺認爲有些不尋常,他繞到另外一側,悄然翻過圍牆,躡手躡腳靠近那輛麪包車,往車內看了一眼,裡面沒有人,手探向排氣筒,馬上感覺到了排氣筒的餘溫,證明車熄火不久。
從麪包車有一行雜亂的腳印延伸到酒廠深處,許純良沿着腳印來到古窖池附近,看到車間的破損的窗戶上隱隱有光影閃動。
許純良貓着腰來到窗下,還沒來得及向裡面觀望,就聽到有說話聲傳來,他慌忙藏身在草叢中。
裡面出來了兩個人,其中一人出來後點燃了一支菸,火光照亮他的面孔,分明是酒廠的副廠長閆忠民。
其實許純良剛纔就猜到他應該在,畢竟現在酒廠大門的鑰匙就掌握在他的手裡。
閆忠民抽了口煙,身邊的男子身穿藍色警用大衣,帶着**帽,滿臉麻子,操着一口蹩腳的普通話抱怨道:“你們南方也這麼冷啊!”
閆忠民道:“我們這裡可不是南方,東州位於江北。”
麻臉嘿嘿笑了起來:“我老家內蒙的,反正對我而言,你們就是南方。”
閆忠民搖了搖頭,居然無法反駁,抽了口煙道:“這破酒廠有啥好考察的?你們大白天不能來?非得挑晚上?”
麻臉道:“白天太引人注目了。”
閆忠民有些迷惑地望着他。
麻臉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趕緊解釋道:“其實盯上酒廠的不止我們一家,我們主要是不想引起競爭對手注意。”
閆忠民道:“你多慮了,除了你們千帆集團,沒有人對這破爛感興趣。”
許純良心中一怔,麻臉居然是千帆集團的,這個陳千帆不簡單啊,前腳剛走,後腳就派人過來考察,只是他既沒有聯繫自己,也沒聯繫當地政府,而是私下聯繫了閆忠民。
如果真心想收購酒廠應該不會這樣做,大可堂堂正正地走正規途徑,私下聯繫酒廠工作人員進來調研,而且選在半夜三更的時候,這其中必有文章。
閆忠民明顯也產生了疑心:“你們要是真想收購,跟鎮裡談判買下來不就得了?收購之後,你們想怎麼考察就怎麼考察。”
麻臉道:“不瞞你說,我們主要是對這三口窖池有興趣,在提出收購之前,必須要對窖池進行全面評估,只有瞭解了價值,纔好向相關部門出價。”
閆忠民道:“你們快點兒,抓緊採樣。”
麻臉道:“放心吧,虧不了你。”
閆忠民搖了搖頭,表示去車裡等着,那輛麪包車也是他的。
麻臉望着閆忠民的背影,臉上流露出一絲冷笑。
閆忠民走了沒多久,裡面又出來一個身材矮小的男子,向麻臉道:“老六,你跟他說什麼?”
麻臉道:“二哥,他好像產生懷疑了。”
“去他孃的,兩塊磚還堵不住他嘴。”他說的兩塊磚指的是兩萬塊錢。
麻臉低聲道:“怎樣了?”
被稱爲二哥的小個子看了看左右,低聲道:“有魚。”
麻臉驚喜道:“大魚?”
二哥點了點頭道:“大魚!”
許純良在草叢中聽得清清楚楚,他可以斷定這幫人絕不是僅僅奔着酒窖而來,從他們的對話中能夠知道,他們乾的事情見不得光。
其實上次陳千帆過來的時候,許純良就對他的動機產生了懷疑,當時以爲陳千帆的目的是爲了收購酒廠,可根據眼前的情況來看,好像沒那麼簡單。
老陳啊老陳,你揹着我玩了多少的小九九?許純良有些窩火,我把你當朋友,你拿我當凱子。
麻臉繼續道:“收網嗎?”
小個子搖了搖頭道:“魚太大,咱們船太小。”
麻臉環視了一下酒廠道:“買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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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個子點了點頭。
沒過多久,小個子宣佈收工,有人陸續從車間裡面出來,許純良數了數,一共有四個,加上剛纔出現的三個,總共七個人。
閆忠民啓動了麪包車,那羣人上了車,驅車從酒廠離開。
許純良等他們鎖上大門離開,這才從藏身處出來,進入車間,掏出手機打開手電筒,眼前的車間是過去釀酒廠的手工車間。
陳千帆所說的三口古窖池全都位於手工車間內,三口窖池有兩口已經坍塌,許純良發現保存相對完整的那口窖池沒有多少人爲翻動的痕跡,反倒是坍塌損毀嚴重的三號窖池,明顯被人動過。
窖池周圍散亂着許多窯磚,而且旁邊有不少腳印,一看就知道是剛纔那羣人重點考察的目標。
通常來說,窖池越老,窖泥中的有益微生物與香味物質就越多,酒香就愈濃。這些古窖池的價值和其中含有的微生物種羣有關。
許純良趴在三號窖池仔細聞了聞,並未聞到裡面的酒香,車間內的酒香其實源自於一號窖池,上次陳千帆來的時候,就說過一號窖池可以正常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