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蕭可打了一個冷戰,一股寒意升起,她的聲音真的就像是度在身上的那層冰霜一樣寒冷,令人不爽。
他只是不答,兀自運行真氣。
白鶴掙扎翻騰,想掙脫身上的那些銀絲,銀絲如是人的頭髮一般,甚是纖細,它掙了半天也未掙斷一絲一毫,反而是愈發勒得緊了,雪白的羽毛上依然出現道道勒痕,白鶴叫聲淒厲悲怒,卻無可奈何。
蕭可瞧那看似纖細的銀絲卻這般堅韌,心裡暗驚,聽得黑衣女子的聲音再度響起。
“小娃娃是不是活的膩了,一心尋死?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若還是不說,再將你與這畜生扔下懸崖,死後叫禽鳥野狗啃得精光,骨頭也不剩!”
這句話言語毒辣威脅,他登時咯噔一跳,尋思道:“瞧她的樣貌看起來只有三十來歲,口口聲聲叫我娃娃,似是很老了一般。不過這個世界很瘋狂,修煉之人不能只看面相,許多修爲高強之人看似年輕,其實都已百歲。在不明對方底細情況下我們都受制於她,且她武功高強手法怪異,若是不說惹惱了她,只怕真的就要栽在這裡了。”
“哎,在下其實只是一個浪跡山林的浪子,昨夜撞上一夥匪盜,便逃到此山中,卻不成想迷失了路途,不知不覺就來到了這裡。這白鶴······”
說着瞧了眼白鶴,繼續道:“白鶴是在下的朋友,剛纔多有冒犯,還望姐姐見諒!”
說着微笑面對,儘量說好話,他想着這副身體模樣長得還是比較帥氣得,有臉不使,那是浪費。
白鶴此時掙扎着就要撲上去,誰知那女人鳳眼圓睜一瞪,立時哀啼幾聲,不敢再動彈。
蕭可這才反應過來,敢情白鶴方纔不肯下來就是懼怕這娘們。
她到底什麼來頭,看樣子認得白鶴。
黑衣女子幽幽瞧着他,原本面無表情,冰冷如霜的臉上,此時泛起古怪的神色,也不知是高興還是懷疑,眼神閃爍不定,只瞧得蕭可渾身不舒服。
“姐姐?多少年沒有聽過姐姐這二字!”
黑衣女子忽然道:“好一個嘴甜舌滑的小子,你能誤打誤撞尋到這裡,想來也是冥冥中自有定數,教我今日見過你一面。我也不爲難與你,你走吧!”
她話語此時已緩和不少,不再那麼冷冷逼人。
蕭可只覺身上力道突然消失,那泛着銀光的銀絲已不見了蹤影。
黑衣女子冷聲厲道:“倘若你將今日的事情說出去一絲一毫,我定將你用繞指柔纏勒起來,挖去你的雙眼,斬斷你的舌頭,再挑斷你的筋脈,叫你生死不能。”
蕭可正調節真氣,乍一聽見這句話不禁又是驚愕,她可真是怪人脾氣,轉眼間說變就變。哦,原來那銀絲叫做繞指柔,這般好聽的名字只可惜給她當成了害人的利器,着實可惜!
擡眼一瞧,正好看見黑衣女子正盯着自己,兩眼幽幽,泛着奇怪的光彩,急忙道:“仙女姐姐既然不與我計較,可得說話算數。”
此時黑衣女子眼波流轉,在他身上游移,臉上竟然泛起微微紅暈。
喃喃道:“生老人故去,豈能再相逢。四十年前尚且不肯再見我,四十年後決計也不會,你的心思我最是清楚,只可惜你對我的漠視比崑崙山上的千年冰雪還要寒冷千百倍,否則你也不會那般當着我的面將孟婆湯喝下······”
她越說越是激動,最後狠狠搖着頭,悽然低聲笑起來。
她語聲輕顫,激動,哈哈冷笑起來,絕美冷豔的面目有些猙獰,甚是可怖。
瞧她突然情緒變得這般,蕭可好心道:“你沒事兒吧。”
連叫數聲,黑衣女子只是不聞依舊在那彷彿入了魔怔。
蕭可更是捉摸不透她適才所說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但瞧見她如發瘋了一樣,心下有些不忍,就想站起來。
黑衣女子忽然一聲厲喝:“站住,不準過來!”右臂直指蕭可,勁風吹卷。
蕭可立時定在那裡,心底卻是撲騰亂跳嚇了一跳,一番好意她卻不領情,真是神經病。
黑衣女子收斂真氣,慢慢垂下手臂,語氣稍緩和道:“別過來。”
頓了頓又道:“東水難回,南風不轉。哼哼,你走吧,最好不要再出現在我的面前,如若不然我決計饒不了你。”
說這話時聲音彷彿蒼老了許多歲,充滿怨恨與無奈,她的眼角竟閃爍幾點亮光。
蕭可登時心軟,心道:“她或是受了什麼刺激,認錯了人,唉!看來是個可憐的人。”
女人只要黯然神傷,男人總會心生憐憫與疼惜,更何況眼前的是位冰冷美人。
“你沒什麼事情吧?”
他覺得應該安慰一下,誰料話剛出口,黑衣女子冷冷道:“天下男人心一般黑,休要假意惺惺。還不快走,一會兒若是我改變主意,你想走也走不了。”
說罷,蘭花指一點,收了銀絲,白鶴撲騰立起來,叫了幾聲,卻只是遠遠站着,斜睨黑衣女子。
蕭可不覺好笑,白鶴終是懼怕於黑衣女子的厲害,卻還要一副桀驁不馴的模樣。
“那我們便走了,多謝仙女姐姐高擡貴手,請多保重。”
這話蕭可出自真誠,那女子聞言悽然一笑。
“你身上的寒冰真氣只消一兩時辰便可散去。”
蕭可謝過,撫摸白鶴翎羽,道:“鶴兄咱們走吧。”
白鶴嗷嗷尖叫聲中,巨翅猛展,已沖天飛起。
蕭可沒有留意到黑衣女子的臉上悵然若失,此時早已淚流滿面,站在圓形洞口,怔怔望着洞中的棺木······
此時已過正午,日盛雲開,陽光萬道,穿透雲彩,炙熱無比。
連迎面吹刮來的風都是熱浪襲人。
身上那層薄冰在陽光熱風照射吹拂下閃着奇異耀眼的光亮,說不出的舒服。
蕭可心道:“好奇怪的手法,世間奇人異士,神秘瑰麗,今日我算開眼長見識了。”
忽又想起一事道:“這莫名其妙黑衣女子長得與弱水挺相像,只是瞧她的年紀比弱水年長,倘若她穿做一件白色衣裳,我定會把她當做她吧······”
心中思緒連綿,想起弱水的容顏嬌影,逐漸盪開一圈漣漪,在心底觸撞。
不知怎的,就是看着弱水長得好看。
白鶴一路低聲吼叫,飛的極快,蕭可被它打斷思緒,笑道:“白鶴你也有怕的人麼?”
說罷哈哈大笑出聲。
白鶴似是聽出他言語間的意思,甚是不悅,高聲尖叫嗖地衝出數十丈。
一人一鶴穿雲過峰,不多時便已經飛抵瀑布上空。
只見瀑布下水潭邊立着一人,彪勇魁梧,正是象巴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