琬姐兒往趙雲煊的懷裡緊了緊,兩隻手也搭着他的手一起輕柔地撫着已經像西瓜大的肚子。
“能和我說說嗎?”琬姐兒有些堅定地說道,“就算說出來你會難過,但是我還是想知道。”趙雲煊曾經有個妹妹的事,琬姐兒真的沒有聽誰說過,就算是府裡的下人也從來沒有說漏嘴過,這次如果不是他自己說出來的話,琬姐兒真的是一點都不知道。
雖然知道這時候讓趙雲煊說出這件事來,他會很難過。但是琬姐兒從剛剛他的狀態能夠感覺到他肯定一直都把這些難過埋在自己的心裡,一個人默默得承擔着。而且,這件事怕也是和趙普有關,雖然不知道爲什麼趙普現在對他不冷不熱,但是趙普還活着,往事對現在和未來總是有影響的。
“說起來真的千篇一律。”趙雲煊靜默了一會兒之後淡淡地開口說道,“母親和父親是指腹爲婚,兩人剛開始成婚的時候也算是相敬如賓,但是到了大哥出生以後,事就生了變化。”
原來,趙普在和林氏成婚之前,身邊有一個從小貼身的丫鬟,也就是後來生下趙雲燦的梅姨娘。梅姨娘在林氏嫁進來前就是趙普的通房了,但是府裡的規矩擺在那裡,再加上有老夫人在上面盯着,趙普就算再寵梅姨娘,也沒有讓她懷孕,更是在他和林氏成親的前一段時間就按老夫人的意思把梅姨娘送到了郊外的莊子上去了。
林氏嫁進來後,和趙普也着實過了一段恩愛的日子,但是這樣的平靜在林氏生下趙雲燁後不久就被打破了。留在莊子上的梅姨娘居然有了身孕。就算老夫人和林氏再怎麼樣,爲了鎮國公府的子嗣,也只得把梅姨娘從莊子上接了回來。
林氏因爲梅姨娘的事,和趙普越走越遠,等到梅姨娘生下了趙雲燦的時候,林氏才覺察到危機,開始籠絡起趙普來。大概是男人的劣根性,林氏對趙普越是小意溫柔,趙普越是覺得林氏沒趣,反而越寵愛起了梅姨娘,梅姨娘一度因爲趙普的寵愛和林氏打起了擂臺。
這樣的形一直等到林氏再次懷孕纔好一些,梅姨娘也小心翼翼地不招惹林氏。直到林氏懷孕快八個月了,趙雲燦卻出了事,掉到了水裡,等到從水裡撈上來的時候已經奄奄一息了。雖然是奄奄一息,但是到底沒有什麼事,平安地救了過來。才一歲多的小孩,走路都走不穩,居然會掉到水裡,這樣的事老夫人自然是不會放過的。理所當然,查到最後所有的矛頭都指向了林氏。
趙普和梅姨娘不管不顧地衝到了林氏的院子,大鬧了起來,梅姨娘更是推了林氏一把。已經有了八個月身子的林氏怎麼經得起梅姨娘這樣的吵鬧,等到身邊的人反應過來的時候,林氏已經躺在了地上了,鮮紅的血順着她的雙腿已經流到了趙普和梅姨娘的腳下。
一番大亂之後,林氏生下了一對龍鳳胎,自己卻還沒來得及看龍鳳胎一眼就再也沒有醒來過了。因爲是早產,龍鳳胎生下來就很瘦弱,其中女嬰更是在第二天就喘不過氣來去了,只留下同樣奄奄一息的男嬰,也就是長大後的趙雲煊。
當時的鎮國公和老夫人爲了趙雲煊找到了道安師傅,恰巧道安的師兄當時因爲先皇的徵召也在京城,就把趙雲煊帶在身邊調養了兩年,後來就收了趙雲煊爲徒。
雖然最後事查了出來,趙雲燦掉到水裡不過是身邊的人伺候地不盡心,和林氏一點關係都沒有,老夫人爲了給林氏的孃家廣安侯府一個交代,把當時趙雲燦身邊伺候地人都打的打賣的賣,都處理掉了,梅姨娘更是被永久地囚禁在趙普不知道的地方,但是爲了鎮國公府的面子,只能對外說是林氏早產,留下新生的嬰兒就去了,女嬰也沒有在鎮國公府的姑娘裡留下排名。
趙雲燁當時已經有四歲了,並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小孩子了,對於周邊的一切自然也察覺到了,特別是再也沒有了溫柔的母親,於是對周圍的一切更加敏感了,除了母親口中自己的嫡親弟弟除外,對其他人都沒有什麼好臉色。
趙普不知道是因爲愧疚還是因爲對林氏真得還有幾分真,在梅姨娘被關了起來之後,也沒有說什麼,只是安靜了一段時間,後來又在老夫人的安排下娶了馮氏。
“她們就放心讓師傅他老人家把你帶走?”琬姐兒疑惑地問。按理來說,趙雲煊作爲趙普和林氏的嫡子,縱然不是嫡長子,也是很重要的一個存在,但是府裡的人卻放心讓這樣一個因爲早產還嬌弱的嬰兒跟着別人走,怎麼想也是不應該的。
“算是死馬當活馬醫吧。”趙雲煊臉上浮現出一絲絲諷刺的笑容。聽伺候母親的老人說,自己當時已經快沒有氣息了,就連御醫也說沒有救了,府裡的人都已經放棄了。如果不是師傅及時出現,只怕就沒有現在的自己了。
琬姐兒轉過身來,面對着趙雲煊,心疼道:“那後來呢?”
“後來,等到我的身體養過來了,就被送回來了。”師傅給自己調養了兩年之後,自己才能夠像正常的小孩子那樣吃吃睡睡。自從被師傅送回府裡之後,後來的幾年,師傅每一年都會有一段時間住在京城,來教自己和師兄武功,其餘的時間都是自己練或者去問師叔。
“那時候,你一定很難過吧。”琬姐兒想想就覺得疼。自己幾歲的時候,還什麼都是朱氏和身邊的人操心的,什麼都不要管。趙雲煊那時候卻爲了保命,那麼少就開始練武,還要吃那麼苦的藥,還沒有親人在身邊,一定很難過。
趙雲煊把琬姐兒攬在懷裡,一隻手輕輕地拍着她的背,一隻手慢慢地拭去她留下的眼淚,“好了,這些都過去了,現在我不是好好的。”
“以後,我會一直陪着你的,不會讓你一個人的。”琬姐兒鎮重的點了點頭,“不對,還有我肚子裡的寶寶,我和寶寶兩個人都會陪着你的。”
“兩個?琬兒也太低估了。”趙雲煊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帶點壞壞的笑。
琬姐兒本來還沒有反應過來,等到看到趙雲煊的壞笑時,這才明白他說的是什麼,不由有些害羞得擡起手來,在他的胸前錘了一下。
本來還有些傷感的緒被趙雲煊這一打岔,也變得輕鬆起來了。
“那師傅他老人家呢,現在在哪裡?”琬姐兒有些好奇地問道。連御醫都說沒有救了的人,居然有人救了過來,不是就是傳說中的世外高人嘛。
趙雲煊捉住琬姐兒的手,放在嘴邊輕輕地吻了一下,這才說道:“師傅他老人家一向不喜歡拘束,如果當年不是爲了給我調養身子,也就不會在京城住兩年了。說起來,我也有兩年多沒見到他老人家了,還是早幾個月前收到他老人家的信,說是在西南一帶遊歷。”
次日,琬姐兒就聽說馮氏因爲身體不適要靜養,管家的事主要都交給了君寧玉,孟氏和錢氏在一旁協助。至於周心瑩和馮可心,則被老夫人一輛馬車送回了馮家。
聽說,原本馮可心還不甘心就這樣被送回去,老夫人就親自派了兩個嬤嬤去了馮家一趟,馮可心的母親派了人來,馮可心這才上了馬車。
沒有了馮氏在面前礙眼,又有了趙雲煊在跟前陪着,琬姐兒剩下來的兩個多月過得很愜意,除了肚子越大了,做什麼都不方便之外。
眼看着就快到中秋節了,但是琬姐兒的肚子還是沒有一點響動,就連朱氏都派了人來問了好幾次了,但是肚子裡的孩子還是一點都沒有要出來的意思。
這時候,趙雲煊已經像衙門告了假,準備在府裡陪琬姐兒生產。爲此,就連蘇宜璟都特意過來取笑了趙雲煊一番,說是沒看過哪個男子漢大丈夫有這樣緊張過。
但是,琬姐兒卻覺得自從自己知道了林氏生產死亡的事後,越能夠體會趙雲煊這時候的心。就連看着他一次一次問蘭嬤嬤、宋嬤嬤等人,產房準備得怎麼樣了,有沒有給琬姐兒和即將要出生的小主子準備乾淨的白布這樣的小事,琬姐兒都覺得格外的感動。
眼看着明天就要到中秋節了,府裡因爲過節都熱鬧起來了,唯獨秋水閣還是一樣的把心思都放在琬姐兒的肚子上,生怕什麼時候,小主子就要耐不住出來了。
到了下午,琬姐兒覺得肚子隱隱有些不對勁,還沒來得及出聲喊蘭嬤嬤,就剛好被從外面進來的趙雲煊撞了個正着。
趙雲煊見琬姐兒的樣子,一個大步就走了過來,一把把琬姐兒抱了起來,一邊朝耳房走去,一邊大聲地對着外面喊道:“快來人呢,你們奶奶要生了。”
雖然趙雲煊極力掩飾,但是琬姐兒還是能夠感覺到就從正屋到耳房這麼幾步遠的距離,他的手都在顫抖着,如果不是抱着自己,只怕他連站都站不穩。
“雲煊,我會好好的,我和孩子都會好好的。”等趙雲煊把琬姐兒放在了早就準備好的牀上時,琬姐兒拉着他的手說道,“你先出去,等着我和孩子出來,好不好?”
趙雲煊點了點頭,正想說什麼,就聽見琬姐兒一聲叫了起來。
“你…你先出去…出去。”
趙雲煊見琬姐兒堅持的樣子,點了點頭,緊緊地抱着她一小會兒,這才往外面走去。
“我在外面等你和孩子,你們一定要好好的。”
作者有話要說:包子就要出來了,姑娘們想要男包子還是女包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