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斯利康這家公司不必介紹,楊順知道的不比汪芸少。
幾年前,全球醫藥公司排名,默克那時候還是萬年老三,死活上不去的時候,阿斯利康就在第十的位置忽上忽下,和拜耳,禮來這些傳統老公司拼前十的位置。
小公司而已。
對楊順來說,就是這樣。
所以他根本就沒有太過於鄭重,而是笑着伸出手:“你好,佩奇先生。你好,佩奇太太。”
【哼哼……】
西瓦爾佩奇熱情握着楊順的手,恭維道:“看看,是誰將全世界攪得一團糟?不得不聽從他的召喚?”
楊順get到對方的笑點了:“或許我就是那個從火焰中誕生的男人吧。”
雙方熱情握手,又各自和女伴行禮。
同行相見,卻沒有那麼多的恩怨,因爲阿斯利康的膀胱癌藥物是倫敦研發中心的產品,和他們瑞典人沒什麼關係,砍掉的又不是瑞典的研發部門。
在這次癌症藥全球風波中,阿斯利康受到的波及很大,而且是積極面的波及,他們的免疫藥物銷量大大提升,再加上羅氏嗝屁了,從前十中除名,他們的世界排名竟然上升到了第六位,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揚名好機會。
既然有這個突破口,那就好說多了,雙方說着笑話,很開心。
西瓦爾還邀請楊順去他家作客,北歐人要是邀請客人到家裡,那就是特別親密的朋友關係了,楊順喜歡交朋友,臨時答應下來。
瑞典有許多小品牌,擁有世界一流的重工業,輕工業,但他們最引以爲自豪的,竟然是高科技生物產業,包括生物醫藥,以及生態農業。
每年大學的研發撥款,生命學,醫學,農林工程,都會對生物技術提供資助。
瑞典戰略研究基金會每年在醫學,生物信息,植物林業工程,至少提供1.2億瑞典克朗。
所以,等佩奇夫婦離開後,接下來的這位訪客,汪芸自己也不太熟悉。
她還是通過背誦今天訪客名單,纔想起來:“這位是維京人生態農業集團的總裁博龍-貝格,以及他的……年輕女秘書?”
博龍-貝格一看就超過50歲了,但是女伴年輕漂亮的不像話,她有點像《碟中諜5》裡面的艾麗西卡-維坎德,就是那個中情局的主管海瑟-李,但是又沒有艾麗西卡在《古墓麗影:源起之戰》中演勞拉時那麼肌肉澎湃的力量美,保留住了北歐女孩的精緻五官和好身材。
美女當然會多看幾眼,楊順也準備從這方面恭維,誇對方女伴漂亮是很好的社交手段,尤其是在大家完全沒有交集,都不熟悉的情況下。
但博龍-貝格第一句話就打消了陌生的隔閡:“楊,我發現我認識的每一個華夏朋友,都非常了不起,難道你們華夏人都是這樣厲害嗎?”
楊順有點好笑,有這樣開玩笑恭維的嗎?
“哦?貝格先生還認識哪些華夏人?”
“我的好朋友,qiang先生。”
強先生是誰?楊順想了半天,還是汪芸提醒,老外沒有捲舌和平舌音的差別,他是不是說“常先生”。
楊順疑惑問道:“他是農業的?”
博龍-貝格道:“他是你們華夏的農業院士,常,守,正。”
這……
楊順好笑,這都跑到地球另一端了,還能從一個老外嘴裡聽到華夏院士的名字,還真是感覺奇妙。
“對,常先生也是我很尊重的科學家。”
“常是我的好朋友,他來瑞典採訪生態農業,我們進行了很友好的交談,並且進行合作。”
博龍-貝格說着說着,熱情上頭,拍着楊順的胳膊,想邀請他到維京人公司參觀,看看瑞典的生態農業是怎麼實現的。
楊順胳膊被拍的有點疼,這位貝格先生估計也經常下田做體力活吧,胳膊真的好有力。
他隨口問了一句:“你們在哪些方面合作?”
博龍-貝格壓低聲音說道:“基因。”
雖然只有一個詞“基因”,楊順也聽懂了,做生態農業的,誰希望和轉基因聯繫在一起?但你一個瑞典的農業巨頭公司,自己研究轉基因也就算了,爲什麼還要和華夏的科學家合作?你們究竟有什麼關係?
這一切都是個迷,但楊順沒空去糾結,客氣了幾句,交換聯繫方式後,各自散開。
歐洲人喜歡用宴會的形式社交,就是方便講幾句話然後各自尋找其他對象。
汪芸真是個很好的夥伴,她提前要到賓客的全部資料,並且記憶下來,她還笑着對楊順說:“這是CEO的份內事,記住所有有價值的人,包括姓名和相貌,非常有價值的人,還要記住對方的興趣和愛好。”
楊順愣了半天,摸着鼻子道:“所以,這輩子我都沒資格當CEO了。”
汪芸笑的不行,挽着他胳膊的手緊了緊,調笑一句:“你可以當CEO身後的男人。”
身後嗎?
這個姿勢可以試試。
楊順想笑,但笑不出來,今天他的主要目標就是卡羅林斯卡醫學院的院長羅切斯教授,但羅切斯故意躲着他不見,倒是其他幾個醫學界的學者和他攀談,攔住他。
有一個人很有趣,此人從外表上看也是一個北歐人,楊順這幾天看到的北歐人好像都長這樣,他都有點臉盲了。
但這位北歐人很帥,有一些《權力的遊戲》瀟灑無比的詹姆-蘭尼斯特的影子,估計也是40歲左右,在一羣學者中說笑,是人羣的中心,看到楊順過來後,非常熱情,第一個握着楊順的手。
“嗨,楊,你好,我是傑克-懷特,很高興認識你。”
“你好……”
楊順和這個人不熟,只能尷尬笑着,汪芸也沒想起來,印象中沒有這個人,可能是臨時到訪的賓客吧?
旁邊學術圈的人還以爲他們都認識,也停下說話,沒打擾。
於是,沒人介紹,一下子冷場了。
空氣突然變安靜,每個人臉上都是笑,但這個小圈子一下子就尷尬起來。
有人是敷衍的笑,有人是看熱鬧的笑,傑克-懷特臉上的笑容就慢慢收攏,楊順知道必須說話了,說道:“不好意思,我一直在華夏農村生活,歐洲是我第二次來,我連英文都說不好,不太認識各位同行……”
他英文哪裡說的不好?這一口流利的對白,大家都聽懂了,知道他是在掩飾自己的尷尬,爲他的機智叫好,哈哈笑起來。
終於有人說了:“懷特教授是生物遺傳學專家,他11月份在《Cell》上發表了一篇植物轉基因技術的論文。”
這麼一說就明白了。
楊順恍然大悟,雙手握着懷特的手,露出熱情的笑容:“原來是懷特教授,久仰久仰,很高興認識你。”
伸手不打笑臉人,懷特本來很尷尬,自己好歹也是生物遺傳學頂級專家了,這個楊順竟然完全不認識他,這讓他感覺在同行面前非常丟臉。
兩人本來就在學術上沒有太多交集,一個是植物細胞轉基因,一個是廣譜抗癌藥,根本聊不到一起去。
就算楊順是植物學出身,但一直都是在低級的植物萃取技術中打轉,而懷特教授是轉基因的權威,這就好像高中生和博士生的差別一樣,隔了太遠。
所以,話不投機,半句多,沒什麼可聊的。
但有個傢伙似乎情商爲0,笑着問道:“今年的諾貝爾生理學或醫學獎,你們會不會有可能共同分享?”
懷特教授嘴角的肌肉抽了抽,楊順臉色也不好看,但兩人都保持着平和的微笑。
“這個很有可能。”
“去年最火的就是你們兩人了。”
“一個廣譜抗癌,一個基因快速複製,都是偉大的發明。”
但旁邊幾人說着說着,發現兩位主角都不想參與討論,也漸漸尷尬起來,陸陸續續找了其他藉口,離開這個是非圈。
最後,還是楊順主動:“懷特教授,以後有機會再一起合作,失陪了。”
“保持聯繫,再見。”
和對方分手後,楊順帶着汪芸走向旁邊,冷靜道:“你過段時間派人來瑞典,把那個維京人博龍-貝格的底摸一摸,我回國後打聽常守正,再找人查查這個懷特。”
汪芸有點緊張:“你打算和轉基因做對?”
楊順搖頭:“談不上做對,在我看來,轉基因是雙刃劍,非常鋒利,能利器殺敵,但稍不注意也能切割破手。先做好防備吧,等諾獎結束,我再做這方面的研究。”
汪芸道:“諾獎你們會一起得嗎?”
“誰希望啊?當然是獨得一屆諾獎更榮譽了。”
楊順肯定不希望和其他人分享,但事實可能不會如願:“我看這個懷特也不是好說話的人,他肯定也不希望我一個人得獎。我能感覺到,他這個人很虛僞,從他熱情地主動和我握手就看出來了。”
一屆諾獎最多讓三個人共同分享,獨自獲獎的年份很少,比如說體外受精技術,蛋白質特異性,脘病毒,如果是同一個課題,往往也會有兩至三個人共同分享,畢竟任何一個諾獎獲得者都不容易,科學都是集體智慧的結晶,像楊順這樣單打獨鬥的,極少極少。
而且,重要的是,轉基因相關技術還從未獲得過諾獎。
這個問題值得思考,今年,會不會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