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上更難聽的話也有，但這些都是網友們說的，看熱鬧不嫌事大，也有鍵盤俠和憤青在顯擺自己的淵博知識，以噴人爲樂。
沒過半天，海角論壇這種綜合性網站也出現了相關熱帖。
這個論壇的特點就是喜歡鍼砭時事，說話賊難聽，一些網友對華夏科研界的現狀進行剖析，那叫一個深刻。
只是問題說的太透徹就容易沒朋友，光鮮的外表撕裂後只剩下黑暗，最後一塊遮羞布都被人暴力掀開，露出的真相實在是太醜陋。
眼看着影響力越來越壞，那些大一點的醫務網站紛紛修改新聞，變成兩條，一條單獨介紹劉院士，另一條單獨介紹楊順，不進行對比。
海角論壇也直接刪了貼，畢竟劉院士沒做錯，是楊順太過於耀眼而已，任由網友們憑藉想象力，去抹黑一名沒做錯事的院士，是非常不公平的。
而且學術界還是要點臉的，這種黑幕貼，怎麼允許存活？
各方這麼做之後，事情才慢慢被人淡化下來。
但羞辱還是傳到了地球另一端的芝加哥，劉院士在聽到國內消息後，氣得待在酒店兩天沒出門，剩下的大會他都不去參加了，關在房間裡發脾氣。
好好的一次展覽會，劉院士就沒開心過一天，盡生氣來着，他招誰惹誰了？都是那個討人嫌的蔡源惹出來的，看到他就煩！
蔡源心驚膽戰，知道自己玩過火了，害了老師，可他又能怎麼辦？
“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啊。”
蔡源苦不堪言，他很煩，自己也不能去展覽中心，必須待在酒店照顧老師，隨時聽候差遣。
到了晚上，張主任回來，面色如常同他說起今天的見聞，自顧自的換衣服，說出去和藥商吃飯，晚上可能不回來了。
對於這個屁忙都幫不上的盟友，蔡源沒往心裡去。
他現在已經產生悔意了，自己的大伯就死在楊順手裡，人都差點瘋了，被關在醫院不準出來，下場悽慘。
本來這次只是想着噁心噁心楊順，掃楊順的顏面，誰知道掃到馬蜂窩上，自己反而被蟄的滿頭包。
“算了吧，你贏了，我服。”
蔡源唉聲嘆氣，願賭服輸。
張主任出了門，哼着小曲兒在領隊那邊登完記，在酒店門口打了一輛出租車，來到一家意大利餐館，見到一個神秘人。
這位神秘人不是他之前合作的藥商，而是活躍在鎂國醫藥界的職業掮客，藥商朋友今天強烈推薦，說他值得信賴，業內稱呼他爲“誠實的約翰”——和格林童話裡的那個誠實約翰同名。
這家意大利餐館環境隱秘幽暗，私密性很好，請客的是約翰，選擇正宗的意式吃法，湯海鮮主食甜品一應俱全，甚爲隆重。
張主任不失禮節，但也不會完全相信對方，黃鼠狼給雞拜年的典故他清楚得很。
他在動勺子之前，認真說道：“約翰先生，我們華夏人喜歡打開天窗說亮話，還請直說，否則這頓飯我吃得不安心。”
約翰笑了笑，恭維道：“張教授的英文水平很高，這段俚語一般人說不出來。”
張主任有點得意，他擔任雜誌編輯，經常審稿看稿，英文水平當然比較高。
約翰問道：“你對楊順這個人瞭解多少？”
張主任明白了，果然是爲楊順來的。
“我們是比較熟悉的合作伙伴，我們醫院爲他提供臨牀測試的病例，強人湯的雙盲測試也是我們醫院主導的，算得上知根知底。”
“他的助手辛笛，你熟悉嗎？”
“我們上上週還一起吃過飯，關係還不錯，可以說的上話。”
“很好，我想知道，張教授想不想額外賺點錢？”
約翰嘴角微翹，拋出大殺器，他希望張主任出面，拉攏收買辛笛，從楊順那邊弄一些有用的資料出來交給他，比如抗腫瘤藥物的實驗記錄，提取工藝，以及任何“值錢”的東西。
“事成之後，我可以給你和辛笛一人至少3000萬美元的好處費，我還能安排你們在鎂國的大學繼續做研究，給你們申請綠卡，全家移民。”
這個條件非常誘人，3000萬美元接近2億人民幣，張主任在國內怎麼撈錢都不可能撈到這麼多，另外還有一個全家移民，更是赤果果的誘或，有錢的華夏人誰不想着移民鎂國？
很顯然對方非常懂得人心，句句說在心坎上，知道張主任最想要什麼。
這頓飯吃的心神不寧，張主任一直在思考，問道：“約翰先生，我還不知道你是代表誰來的。”
約翰聳聳肩，笑道：“對不起，我是中間人，當然要爲客戶保守秘密，你不用知道我的客戶是誰，但是我可以告訴你，我的客戶很有實力。”
張主任又問：“爲什麼你自己不去找辛笛？饒過我，不是可以節省3000萬美元嗎？”
約翰道：“你是華夏人，你最熟悉楊順，回國後我接觸不了，這件事只能找你來做了”
中間人就是起到保護作用，隔了一層，溝通上下兩家，而且信譽極高，兩家都能放心，張主任在這件事裡也是一箇中間人身份，大家都懂了。
張主任確實心動了，但表示需要考慮。
約翰同意：“乾杯，爲了我們的友誼。”
“乾杯。”張主任喝下這杯沉甸甸的酒，價值3000萬，太沉重。
離回國只有最後一天了，張主任在牀上輾轉反側，徹夜難眠。
3000萬美元幾乎衝擊了他的整個世界觀，有了這筆錢，他就算在鎂國什麼都不做，帶着全家人吃香喝辣，遊山玩水，這輩子恐怕都用不完。
另外，他想起約翰說的客戶很有實力，楊順那些治癌藥物賣給默克，輝瑞，隨便什麼都是10億美元起步，他完全可以再要一個超高價，比如5000萬美元，甚至更多。
巨大的經濟利益讓張主任決定鋌而走險，在回國的飛機上，張主任想找到辛笛私下聊天，但領隊告知楊順和辛笛他們不在飛機上，還在鎂國處理私人事務。
看來，只能回紅楓後再遊說了。
張主任有點坐不住，回紅楓後，試着聯絡譚馨，對方一直關機未接，好不容易聽說楊順一行人回來，已經是兩週以後了。
………………
………………
楊順這次鎂國之行收穫很大，最大的就是名聲，他突然成爲世界腫瘤界的黑馬，獲得了同行和藥企的關注，賺到大量眼球。
ASCO結束後，他秘密去了一趟費城，在費城兒童醫院參觀，順便捐了100萬美元給費城兒童癌症基金會。
這件事還上了報紙，配合他在《紐約每日新聞》上的專訪報道，一個充滿愛心的形象躍然紙上，鎂國人開始慢慢喜歡他，喜歡這個年輕有個性的科學家，對他的冷笑話產生共鳴。
考慮到一些犯罪分子可能會對楊順產生報復，費城當地華人，還有社區警局，還特意加強了相關地區的路面警戒，這個待遇非常高了，是鎂國人對楊順善舉的回報。
另外，在律師的陪同下，楊順還和幾家研究機構簽署了備忘錄。
一個是賓夕法尼亞大學醫院，全美排名第七，另一個是哈佛大學附屬醫院麻省總醫院，全美排名第二，都是腫瘤方面的技術交流，具體時間待定，合作項目到時候再談。
這個就厲害了，中方簽署的單位是植化所，這也意味着派來賓大和哈佛的交流專家，只要是楊順植化所的人都可以。
這兩所大學世界聞名，華夏國內希望能來這兩所大學交流的科研學者不計其數。
相信楊順回國後，只需要稍稍揮舞這兩份協議，就有大批的優秀人才願意趕過來投靠。
像那些年富力強的國家傑青，千人計劃，973，863計劃，那些未來二三十年後的院士人選，精英棟樑，應該都會考慮這個寶貴的機會——楊順現在正是需要人幫忙的時候，雪中送炭遠比錦上添花要好。
此外，楊順還去了一趟默克公司北美分公司，參觀他們的研發基地，和默克宮頸癌項目的負責人深入交流，雙方交談很愉快。
苗芳菲再次發揮了相當大的作用，她在華爾街的朋友出面，請來業界權威的第三方公司陪同調研，默克耗資上百萬，但股價噌噌上漲，市值增加幾十億，華爾街的投資客相當買賬，一部分人又賺了點小錢，默克的二季報數據將會很好看。
在鎂國轉了幾座城市，楊順的影響力越鬧越大。
現在幾乎全世界都相信了，楊順準備廣發福利，將他發明的前咧腺癌和肺癌等藥物拿出來合作，即將在全球尋求合作伙伴。
似乎誰都沒有想過，萬一這是個Joker怎麼辦？
Joker，小丑，說笑話的人，鬥地主裡的王。
有一句英文是這麼說的，“The-Joker-in-the-pack”，指的是能以意想不到的方式改變形勢的人。
楊順在ASCO下餌，撒網，事後做戲，所有的一切都按照他和默克的“飛蛾計劃”在進行着。
他和默克小心翼翼地操盤，有條不紊地執行，默契地表演。
快要收網了。
誰是Joker，用不了多久就會揭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