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明陽都破釜沉舟了,楊順豈會任人宰割?
他見到汪芸,擔心嚇到她,交了個假底:“我的成本低於5毛,你有沒有辦法把苗明陽弄死?”
“你5毛?那還怕什麼價格戰啊,咱們和他打呀!”
汪芸信心十足,斬釘截鐵道:“你去找萬志強,把他手裡的存貨全部買下來,多少錢我出。”
楊順晚上到老萬家混了一頓飯,說他想回購,和苗明陽打價格戰。
老萬一聲嘆息:“順子,雖然市場上都說我老萬愛貪小便宜,但其實我清楚什麼是是非。如果讓你回購,那麼賺錢有我,風險卻是你承擔,這就是我們不義了,做生意不能這樣的,我不同意你回購。”
楊順連忙說道:“萬叔,您想太多了,我沒有義或不義的想法,只是覺得吧,東西在我手上,定價和傾銷什麼的我更得心應手。”
老萬道:“小強是你兄弟,兄弟如手足,你一樣可以用的得心應手啊?”
這話說的,還真有道理,楊順竟然詞窮了!
萬母的心算極其厲害,如果價格降到1塊錢以下,他們就虧本,價格戰一旦打起來,繼續降到幾毛錢都有可能,萬一打幾個月,他們的60萬本錢不僅賺不到錢,說不定還要虧30萬!
吃飯時沒有當場出結論,晚上三人關着門商量。
萬志強有點膽小,對手可是苗榮堂這個資產幾億的龐然大物,再三考慮,決定和媽媽站一邊,放棄。
老萬自己也知道,他是在賭,用虧30萬的風險,來換取楊順的絕對信任,以及賭楊順在這場戰爭中勝利,風險其實很大的。
人想發財,還是講機遇的,碰到好項目,抓住了就飛黃騰達。
人生也是有大起大落的,上個月賺10萬,這個月吃土,太正常不過。
最終老萬經不起老婆兒子的勸說,同意了回購,第二天萬志強清點存貨,計算價值後,拿到一張欠條,楊順承諾半年內還清,並且付利息。
萬志強低着頭,很難爲情:“順哥,這次幫不上你的忙,對不起。”
楊順拍着他的肩膀,微笑道:“都是兄弟,別說這些,我會盡快還你錢,不會耽誤你結婚,到時候再封個大紅包給你。”
“我還沒女朋友!”
“你什麼時候結婚,我什麼時候封。”
看着楊順離開的背影,萬志強心裡嘆息一聲,五味雜陳。
沒有共患難,就不能叫兄弟,如果楊順這次贏了話,那他們倆真變成一般朋友關係了,吃喝玩樂可以,結婚紅包也送,但絕對沒有你一個月賺5萬,我賺2萬的好事。
拿到存貨,汪芸接手經營,第一天就把價格降到1.3元,全網最低,和苗明陽宣戰了!
苗明陽當然不會慫,他立刻降到1.2元,瘋狂促銷。
一週後,銷量第一和第二的兩家都降到1塊錢,中京4家,蘇杭2家的同行,全部叫起苦來。
“神仙打架,我們小鬼遭殃,惹不起,惹不起。”
中京化工大學的一個研發團隊第一個退出,不再生產,跑得最快,賺了幾萬塊小錢。
“合成最後一批貨後,項目關掉,不跟你們這些瘋子玩了。”
華夏科學院某有機單位第二個退出,撤掉項目組,賣掉原材料,收支平衡,還好沒虧。
跑得慢的就慘了,蘇杭兩家把快遞壓榨到極致,實在無利可圖,一起關掉,中京剩下兩家貨砸在手裡,乾脆關門不賣,等市場好轉了再看情況。
現在市場上已經降到8毛錢,苗明陽每賣出一瓶,就要虧15塊錢,他每天銷量600多瓶,差不多每天虧1萬塊。
這個情況不對勁,價格戰的第一週結束,苗明陽被他爸爸叫過去問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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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陽,照這個速度下去,我們一個月不止虧50萬,殺敵一千自傷八百,最後吃虧的還是你自己。”
苗明陽解釋道:“現在市場上就我們兩家,他可動用的資金滿打滿算100萬,沒法和我比。而且他還在讀書,我好歹經商三四年,我怎麼可能輸給他?”
老爸搖頭:“你畢業後加入苗榮堂,學的是連鎖藥店管理,但你大伯大媽掌權,你是掛名副經理,那點經驗真不值一提。網購不是你的強項,不行的話你放棄吧,我們爭取分到七八家店的所有權,經營實體算了。”
苗明陽急了:“網購是未來的趨勢,貓薄荷是空白的新興市場,初期燒錢很正常,互聯網經濟都是這樣!爸,相信我,我每天虧1萬,但楊順起碼虧2萬!用不了兩個月,他就撐不下去,我穩贏!”
兒子急於證明自己,很上進,這是好事,從小到大順風順水,從沒吃過虧,讓他打一場,輸贏都有好處。
再說了,苗明陽他爹兜裡有錢,還可以折騰,幾百萬不會傷筋動骨,萬一兒子真拼出一個空白市場呢?
所以,價格戰還在繼續。
汪芸勾引着,繼續降。
每次只比苗明陽低幾分錢,或者是多送幾毫升的試用裝,網店大戰的那些經典手段耍的不知道有多溜。
進入12月後,汪芸用了一招狠的,在店鋪中發起“招募全國實體店經銷商”的活動。
苗明陽用假冒身份領取了招募書,仔細一算,楊順至少要批發出去1000ml的荊芥內酯。
這個量很尷尬,王主任說道:“我們要是跟,至少要準備100萬來生產。要是不跟,等他們鋪完渠道,就沒咱們的線下市場了。”
“也就是說,我們大概要虧50萬?那就跟,這點錢我虧得起!”
苗少爺財大氣粗,區區50萬小意思。
又過幾天,苗明陽的原材料到倉庫了,線下合同簽了,汪芸的二期招募書出來,新增加幾個城市,再追加1500ml。
又特麼是個尷尬無比的數目,不是500萬這麼大,也不是50萬這麼小,讓苗明陽跟又有點猶豫,放棄又捨不得。
“想嚇唬我?75萬我虧得起!再跟!”
再過三天,第三期招募書出來,繼續追加500ml。
“哈哈,強弩之末了,沒膽子了吧?我跟,我還要大你500ml!”
第四期招募書出來,1000ml。
“他嗎的,有完沒完?我……跟!”
汪芸是個梭哈高手,心理戰大師,每次都抓住苗明陽心裡的極限點,一環一環下套,逼着他不斷丟籌碼,拖入軍備競賽中。
桌面中間的彩池越來越大,合同越籤越多,固定投資越來越多,生產檔期排到了半年以後,從最開始算起,苗明陽追加投進去了400萬,化工人員幾班倒的生產,忙得不可開交。
12月17日,週日。
汪芸把楊順叫到家裡來吃飯:“現貨用完了,做出的招募書有4000ml的量,你……”
----咚
---咚咚
--咚咚咚
-咚咚咚咚
楊順從帶來的大包裡,拿出10個500ml的酒精塑料瓶子,擺在桌上,像打桌球一樣,特別好看。
他全部推過去:“拿去。”
汪家姐妹驚呆了!
這是要幹嘛?
唉唉,2塊錢一次的行情時,這一個瓶子最少值100萬,他就這麼隨便拿出來10個,豈不是1000萬?
汪芸內心翻騰,見過賺錢快的,但沒見過這麼簡單粗暴的。
這是霸道總裁的搞法呀,她張了張嘴。
“別問!”
楊順靠在椅背上,疲倦地揉着太陽穴:“科學的事情交給我,經營交給你。”
汪芸明白了:“你打算什麼時候收網?苗明陽現在跟進去至少400萬,我猜他的底線應該是500萬,你還可以再等等,等他掀開最後的底牌。”
“就現在吧,我也累了。”
汪芸早就在等這句話,直接從8毛直接降到5毛,超級大跳水!
亂了,網上的價格全亂了!
苗明陽看着“10ml貓薄荷香水9塊9包郵”,驚得不知道說什麼好,癱坐在電腦面前:“瘋了,這傢伙瘋了……”
在他看來,這不是價格戰,而是不惜血本的鬥氣戰。
關健是,打死苗明陽也想不到,楊順的成本才幾分錢,否則給他100個膽子也不敢搶啊,楊順這種終極賴皮的做法,地球上沒有誰能爭得過,太不講科學了。
27歲的苗明陽,看着自家倉庫的貨,看着牆角堆成山的瓶子,愁得一宿未睡。
一夜之間,他長出來幾百根白頭髮。
王主任悄悄叫停化工人員,給大家放了一個假,買一瓶虧20幾塊,誰也經不起這麼造,還生產什麼呀?
幾百萬丟了進去,苗明陽騎虎難下了……
另外,涉及到實體經營的“小珮”“大鮮糧”“K-1”這些寵物品牌店,都開始偷偷摸摸從楊順這裡下訂單,因爲零售比批發價格還要低。
那些簽了合同的全國小批發商,合約期限是在半年以後交貨,這半年,足以讓汪芸統一全網做成壟斷,然後全國線上線下統一價,恢復成2塊錢,或是更多。
過了三天,楊順再來看結果。
汪芸喜笑顏開:“苗明陽的店鋪銷量這幾天爲0,我向與他合作的快遞公司打聽,說實驗室幾天都沒包裹發出去,全是原封退貨的。”
楊順開心極了:“這麼說,他被打的沒脾氣了咯?”
汪芸笑了一會兒,覺得不對勁:“以他的性子,不應該沒脾氣呀?寧可一天虧1萬的主,怎麼幾天沒消息?他進了那麼多原材料,難不成全退了?”
兩人在這邊猜,苗榮堂的實驗室那邊,進駐了一個會計和律師團隊,這是“分家委員會”請來的第三方,對實驗室進行清算和評估。
苗明陽造成的鉅虧賬目,終於出現在所有人的面前。
這個責任,必須他來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