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切斯感到很疑惑,他參加王室的宴會,是出於對國王的尊敬,以及對瑞典上層權力的需求,禮儀居多。
他甚至還提前猜到楊順會來,而且是爲他而來,畢竟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弗里曼王子是楊順救活的,這個人情必須還,諾獎就是最好的還人情機會。
羅切斯回到學校,仔細分析,又將自己的搭檔,本屆諾貝爾大會的秘書長桑尼叫來,把楊順的禮物贈送信遞給對方看。
“如果他是爲了諾貝爾獎,完全沒有必要公開捐贈,低調點和我私下聯繫,喝杯咖啡之類的,這樣不是更好?現在大家都知道了,他捐贈給我們醫學院幾百萬歐元的藥,別人會不會認爲這是行賄?”
“我不太清楚他的想法,但我知道華夏有一種古老的戰術,叫孫子兵法,聽說每個華夏人都是高手,導致他們在國際上戰無不勝。我也想學,可惜看不懂華夏文字。”
桑尼開了個玩笑,他還拿起卡片,對着燈光看了看,像是在找什麼隱形墨水密碼,可惜上面沒有檸檬水的印跡,任何特殊的摺痕都看不到。
“不是暗語密信,看來我們失去了發財的機會。”
羅切斯笑了笑,桑尼是這一屆諾獎大會的秘書長,他們兩個成爲新搭檔,配合了兩年時間,還算知根知底。
這一次,當然會繼續站在同一條利益戰線上。
“他什麼時候送藥過來?”
“三天後。”
“到時候問問他吧。不過我想,現在那幫教授們估計都樂瘋了。”
“誰說不是?”
得知楊順即將送藥物來,卡羅林斯卡醫學院(簡稱KI)的腫瘤學教授們確實高興無比,簡直就是雪中送炭的禮物啊,他們正好缺少足夠多的藥物做科研。
KI吸引了全世界諸多優秀科研人員加入,但從醫學方面來看,科研實力世界排名第六位,尤其是幹細胞,神經學,流行病,以及腫瘤學,這些都是他們的優勢學科。
每年,諾獎大會在拿到名額幾十,幾百不等的“大名單”後,由醫學院的50名教授成員評選,最終選出5-8人“小名單”,交給18個核心評委會進行最終評審,再拍案定論。
因爲諾貝爾獎的權威性,以及評選的獨立性,再加上科學家的驕(尿)傲(性),通過公關遊說的方式拉選票往往會起到反面作用。
雖然現在全球都在研究楊順的病毒,並且有科學家陸續開發出治療HIV,紅斑狼瘡等疾病的有效藥,KI的教授們也很眼熱,他們特別歡迎這批藥物。
但是,他們會用更驕傲的姿態告訴全世界,他們纔不是那麼容易被收買的,北歐人民絕對不會被糖衣炮彈打倒。
楊順要來送藥,消息傳出去後,不僅僅腫瘤學和免疫學相關的教授高興,華夏留學生也相當興奮。
KI學校總共5000名本科生,2500名碩士和博士生,來自華夏的留學生有48名。
留學生羣裡,正在熱火朝天討論着。
“有沒有戴紅領巾,給楊順送鮮花的環節?”
“我已經過了少先隊員的年齡,還能報名嗎?”
“大家稍安勿躁,我已經和學院領導申請過,他們會向楊順轉達一下我們留學生的要求,如果楊順同意見面,我們或許能獲得10-30分鐘的見面時間。”
“太好了!楊順是我的偶像,我早就想見見他真人。”
“我也有好多問題想問他~~”
“我最想問的問題是,楊大大你草粉嗎?”
“哈哈哈!羅婕你這個重口味大姐,春心又盪漾了!”
羣裡幾個積極的人,迅速組織起來,讓每個人提出自己最想問的三個問題,最後統計,選最具代表性的幾個,免得到時候見到偶像後緊張起來,連口都開不了。
也有人潑冷水:“醒醒吧,人家是大科學家,日理萬機,哪有閒情逸致來管我們這些無人問津的小人物?”
羣管理員不樂意了:“張東健,楊順見不見我們是他的事。但提前做好準備,是我們對他的尊重。你不喜歡他,可以不去歡迎他,但也沒必要在羣裡說風涼話吧?”
另一個管理早就看不過去這小子:“再說了,你也不是楊順,你怎麼知道他絕對不理我們?”
“萬一他同意見我們了呢?”
“就是。”
被同學們一懟,張東健怒了:“他要是給你們單獨見面半個小時,我倒立拉稀!”
“666,這個我服。”
“截屏取證,坐等大片上演。”
“立旗我只服張東健。”
“東健哥,今年的年度笑話,就等着你來完成了。”
“賭約反悔的話,丁丁縮一寸。”
留學生們嘻嘻哈哈,又聊了好久,很快就準備好了一大堆問題。
1月份是瑞典全年最冷的時刻,最高溫都是零下幾度,這兩天正好下雪,氣候有點惡劣,風雪交加,人們還懷疑,在這種鬼天氣,楊順會不會親自到學校來捐贈?
等楊順送藥來的這天,醫學院院長羅切斯等在行政大樓,而非紅色標誌性建築諾貝爾大樓。
白雪皚皚的校園只有學生在三三兩兩走着,行人都很少,風雪有點大,視線也不是很好,路邊積雪也有10釐米深了,出行很困難。
兩個華夏留學生穿着羽絨服,戴着帽子和手套,腳邊還放了一塊自制木牌,上面寫着“歡迎楊順”,在校門口都快被凍僵了,也堅持等着。
幾百只藥劑用一臺貨車就可以搬運過來,大家都猜測應該是簡裝出行,果然一臺本地牌照的運輸車緩緩開到校園門口,輪子上還掛着防滑鏈,沿路上鐺鐺鐺作響。
另一臺大馬力的七座豪華SUV沿着前車的輪印跟着後面,華夏留學生眺望,不知道是不是楊順。
車停在校門口,第二排的車窗降下來,一個人用中文高聲問道:“嗨!你們是華夏人嗎?”
“他來了!”
兩人連忙小跑過去,果然看清楚就是楊順,欣喜不已。
楊順是看到了中文漢字,看到倆孩子凍成那樣,挺心疼的:“你們是在這裡等我嗎?下這麼大的雪,爲什麼不在宿舍吹暖氣?上車再說吧,車裡暖和,辛苦你們了。”
兩人一開始還很拘束,但楊順很快就打消了他們的疑慮。
他對面前說道:“芸姐,贈藥的事交給你了,我就不出面和他們打交道,正好可以避避嫌,我去陪這些留學生們說說話。”
坐在副駕駛的汪芸答應下來,在行政樓前停下,在隨行人員的陪同下進入大樓,司機又將楊順和兩個留學生送走。
楊順笑道:“我聽說你們辦了個小型歡迎會?咱們去哪兒?”
年紀大點的男生是華夏留學生負責人陳尚平,他興奮道:“就在維京人餐廳,那裡是我們華夏留學生最愛聚會的地方,希望你不要嫌棄環境差。”
“我怎麼會嫌棄?指路吧。”
車又開出校園,在一處老式的北歐風情餐廳門口停下,老店裝修古典,各種細節凸顯店主品味,有種中世紀的感覺,只是店門口維京人雕像手裡的寶劍上,掛着幾條冰凌,甚是有趣。
陳尚平先下車通報,楊順進去後,熱氣撲面而來,果然聽見熱情的掌聲和打招呼的聲音。
他脫掉外套,旁邊那個女孩子立刻幫忙接着。
衆人將他擁簇着,來到大廳最寬敞的圓桌沙發區坐下,四周基本上都是華夏留學生,爲他留下最舒服的位置,其他人或坐或站,圍了一大圈。
這時候不是飯點,加上天氣惡劣,正常的顧客很少,留學生協會很顯然與老闆提前商量好了,幾乎成了包場。
胖胖的餐廳老闆親自服務:“尊貴的客人,想喝點什麼熱飲?”
楊順笑道:“問問大家吧,想喝什麼,吃什麼,隨便點,我來付賬。”
“哇哦~~”
土豪一出手,氣氛頓時熱鬧多了,而且都沒客氣,狗大戶吃不窮的,盡情點餐,留學生負責人連忙叫了幾個幫手去處理,幫助餐廳老闆遞送送餐服務。
所有人都崇拜看着楊順,陳尚平幫楊順介紹了幾個博士,還有留校任教的助教,着重挑選了相關專業的人,人太多,楊順都認識不過來。
熱飲最先遞送給最尊貴的客人,楊順和普通留學生一樣,點了最受歡迎的一款熱咖啡。
但看到小小的杯子,裡面不足1/3的咖啡溶液,楊順明白了。
瑞典人超愛的濃咖啡,這是個無咖啡不歡的國家,恐怕只有他們才能承受這麼濃郁的苦味吧。
楊順癟癟嘴道:“Espresso,哇哦,你們想給我下套,我喝不了這麼苦。”
哈哈哈……
留學生們全都笑出聲來,因爲楊順一點都沒有架子,相當親和,這種直率的性格非常受年輕人喜歡。
一個女孩子連忙拿着奶和糖過來,問清楚口味後,逐漸淡化,另外幾個一起拿到熱飲的留學生也這麼要求,緩和了場上的氣氛。
陳尚平代表大家問道:“我很好奇,爲什麼捐贈儀式您不參加,反而來和我們留學生聚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