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芳菲早早開着Smart過來,汪卉一家人也要去,楊順肯定要跟着,還帶着兩條狗,這怎麼坐的下?
老汪一看不對頭,問道:“你們誰會開手動擋的車?”
汪卉還沒拿駕照,苗芳菲只會開自動擋,只有楊順舉起手,他大二時拿的駕照,就是沒開過幾次,舉手之後,感覺心裡有點慌。
然後,老汪找鄰居的鄰居,借來一輛7座的,平常運輸豆腐用。
楊順眼前一亮,興奮地搓丸子:“五菱宏光S!全都給我上車,一個都不許下來!”
這是一輛開往金寶貝幼兒園的車,一路伴隨着三個年輕女孩子不停的尖叫,老汪兩口子面色慘白,兩狗瑟瑟發抖,所有人都繫好安全帶,生怕出了什麼交通事故。
楊順滿頭大汗,熄火無數次,開了幾公里才勉強熟悉了離合器與油門的配合,磕磕碰碰來到醫院。
好吧,不得不承認,更適合他的是顯微鏡,分析儀,離心機,滴管,燒瓶,機械操控真不是他的專長。
忙碌檢查一上午,黃主任看着檢驗結果,汪芸血液中的白血病細胞比最開始減少了75%,免疫功能積極活躍,身體健康正在全面復甦。
他知道,汪芸距離痊癒不遠了。
黃主任又看了看陪在她身邊的楊順,嘆氣一聲,對他招招手,兩人走到單獨的醫生辦公室。
楊順哭笑不得:“黃主任,每天我給她喝的奶茶,都給您留了同樣一份,這都半個多月了,您還在懷疑我呀?”
黃主任按着太陽穴,頭疼的很:“可是我這邊毫無建樹,只有你那裡說不通。”
楊順連忙擺手拒絕:“這個功勞我可不敢要,明明是您的團隊立了大功纔對,我們應該給您送錦旗。”
他不想再糾結這個問題,站起來說道:“黃主任,如果可以的話,我想以後還是不用來了吧,這個項目可以結束了,她也沒有研究價值了呀?”
黃主任輕嘆,將病歷本全部遞給楊順,伸出手:“不用來了,提前恭喜你們,用不了多久她就會重獲健康,我就當她是一個萬中無一的特例,自己痊癒了。”
楊順握住,笑笑沒說話,但手卻抽不出來。
“小楊,我從事血液病研究四十年了,見過無數個生離死別的家庭……別露出這種表情,你先聽我說,我不是在打感情牌。”
黃主任變得很鄭重:“不說救人有多麼高尚,也不說醫藥市場規模有多麼大,我只是認爲,人這一生很短暫,如果能做出對人類貢獻很大的事情,流芳百世,名留千古,這樣是不是更有意義?再多的話我不說了,希望你能好好考慮一下。”
楊順抽出手,微笑道:“謝謝您的忠告,再見。”
不管對方怎麼勸說,楊順在這件事上都不會輕易鬆口,對方可是資深的科研人員,比苗明陽厲害得多。
科研汪這種生物,最可怕了。
說句題外話,科研以外,更可怕。
在不能說的那幾年,袁窿平作爲一個純粹的科研人員,也逃不脫被斗的命運,原因說出來可笑,因爲他的科研是根據西方孟德爾摩爾根的遺傳學,這個是“資產階級異端邪說”,呵呵噠。
一夜之間,袁窿平的實驗田被人全部摧毀,這對科研人員意味着什麼?
他絕望了,悲痛欲絕。
但幸運的是,他在實驗田旁邊一口井裡看到苟活下來的苗子,這是唯一倖存的火種,他纔有繼續科研下去的信心。
不多說了,總之,楊順小心一點,無大錯。
得知再也不用來醫院檢查,連專家都恭喜她會很快痊癒,汪芸喜極而泣,抱着媽媽和妹妹,哭個不停,一個勁對醫生,對楊順說着謝謝。
只是回去時,剛剛坐上車,楊順繫着安全帶,手機震動起來。
是黃主任發來的:“我明年爭取申請一個部級的腫瘤細胞研究項目,你有沒有興趣過來實習參觀?如果你幫忙了,我還可以給你署名第一作者。”
這位大爺還是不死心呀,楊順笑了笑:“我學校很忙,而且自己有實驗室了。”
黃主任很快回復:“那就保持聯繫,有機會再合作。”
楊順回覆:“謝謝您的提攜,再聯繫。”
再聯繫當然是可以的,以後他做植物系的科研,肯定逃不過臨牀用藥。
百年老山參爲什麼能抗癌?靈芝爲什麼能延緩衰老?連植物治感冒,植物精華做藥妝,都離不開生化實驗,醫學是最容易看到經濟效益的生物學分支,多交朋友沒壞處。
滋滋滋~~
楊順扭動車鑰匙點火,隨口問道:“咱們是回去呢,還是找個館子搓一頓,慶祝慶祝?”
苗芳菲第一個響應:“好好好,必須吃大餐慶祝~~~”
汪母還是節約美德的傳統:“還是在家裡吃吧,外面又貴又不好吃。”
這話說的好有道理,自家菜園的那些蔬果,口感和營養幾乎秒殺所有的菜市場商品,就連楊順都深深地厭惡起學校食堂來,每次他來汪家,走之前都會打包一點,帶回去熱熱。
汪卉問道:“楊順,你的實驗室在哪裡?我們一直聽你說,都還沒去過呢。”
楊順道:“算起來,我的實驗室開業有一個月了,都沒有邀請你們參觀。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我帶大家去實驗室看看。”
“走走走!老司機開車吧。”
“早就好奇了,30萬的儀器長什麼樣。”
“還在讀書,就有自己的實驗室了,真不錯。”
只是楊司機太丟臉了,在醫院崗亭處交費,兩個略高的減速坎把他給攔住,熄火4次都過不去,連保安都看不下去了,招呼兩個同事,幫忙給推出去的,笑死一羣人。
男人一緊張,就容易哆嗦,開車熄火很正常,可以理解吧?
紅楓是省城,第一人民醫院又在市中心鬧市區,因爲慕名而來的省內患者太多太多,附近常年堵車,出去拐了個彎,直接就是下穿隧道,老樣子,又堵住了。
楊順在下坡位置停住,沒有跟着前車滑下去。
只是留出一個大約六七米的空檔,後面一臺20萬左右的轎跑車狂按喇叭,猛閃大燈。
“嘀嘀嘀,嘀個錘子啊,我特麼不會上坡起步啊大哥,給新人一條活路行不行?”
楊順小聲抱怨一句,打開雙閃提醒後面,瞄了一眼後視鏡,眼睛差點被大燈閃瞎。
再看看前方,堵車位置剛好停在下穿隧道的最凹處,最後一輛距離他有十幾米遠的空檔,但他踩着剎車不敢動啊。
滴~~~~~~~滴!滴!滴!滴!滴~~~~~~~
後車司機伸出腦袋來,破口大罵:“%#¥&*的,走啊!”
好吧,待會兒停在最凹的地方,再想辦法一鼓作氣衝上去吧。
楊順鬆開剎車,慢慢溜了下去。
車流往前挪動了三四個車位,楊順來到通道最凹處的平地,前面十米的坡上是一臺自動擋的大奔,人家停在半坡中無所畏懼,可是他上不去啊……
楊順一回頭:“找找看,車裡有沒有磚頭?”
“磚頭?”
“車裡怎麼可能有磚頭?”
衆人一愣,還是苗芳菲最先反應過來,掩嘴咯咯直笑,笑得氣都快喘不過來,扶着座椅靠背,斷斷續續道:“你需要磚頭墊輪子……咯咯咯……才能……起步嗎?”
“笑什麼呀,人家是新手,上坡起步熄火很難堪的。”
楊順回頭道:“沒磚頭也行,待會兒你們學着剛纔那倆保安,下去幫忙頂着車屁股,推我一把,等我起步了,你們再跑着跳上車……”
衆人笑歪在座位上,真是服了這傢伙,什麼話從他嘴裡說出來,完全變了味,絕對不可能正經。
但老停在這個坡底下,半天不動,後面那孫子又不樂意了。
滴!!!!!
這回竟然按着喇叭不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