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衛修一臉錯愕不明所以的樣子,心中卻冷笑,除非嚴刑逼供,想從我嘴裡套出話來休想!同時,齊勝天的姿態讓衛修越發的肯定對方根本就沒找到核心證據,只能通過這種心理小手段讓他不攻自破。
齊勝天依舊面無表情,冷冷的開口道:“徐宏羽你應該認識吧?”
“認識!”
“你們有過什麼矛盾?”
“有過一點小齷齪,不過屬於很正常的同學間小矛盾不值得一提!”衛修解釋了一下。
“斬馬首恐嚇徐宏羽之事是不是你乾的?”齊勝天有點煩躁,直接開口問道。話一出口,旁邊的警員扭頭看了他一眼,覺得今天的齊勝天似乎有點不在狀態,問話遠失水準。
“不是!”衛修很乾脆的否認。
“真的不是?這並不是什麼嚴重的案件,最多也就判個幾個月。要是被我們找到證據,那就不是幾個月問題了。”齊勝天開始施壓。
衛修笑了:“我不明白,我沒做過的事情,你們爲什麼要逼我承認?當替罪羊嗎?想讓我當替罪羊,你們想過後果嗎?”
衛修這話純屬恐嚇之語,至於這什麼後果連衛修自己都不知道,或者說如果他真的被判刑了,他還真不清楚出獄後要不要報復?
然而這話落到齊勝天的耳中就不一樣了,他可是親眼看到這小子和孫老同坐過一桌,雖然看起來只是個添茶倒水的角色,但是弟子給師傅、兒子給父親、下屬給上司添茶倒水都是一種添茶倒水!!
其實在看到衛修的那一刻,齊勝天就知道他孃的又碰到燙手的山芋了,奈何這條線索並不是他發現的,局子裡太多的人知道,也有太多野心勃勃之輩盯着這件事,他只能硬着頭皮上,不上他只會授人口實,然後被按上膽小怕事的帽子,剝奪權利!!
但是即便是上了,齊勝天也依舊十分謹慎,一切按照流程來,根本沒有以往的恐嚇或者釣魚執法!
“小夥子放鬆點,我們只是例行詢問。我且問你,在受害人受害的那一週,你完全離校處於失聯狀態,解釋一下這一週你去了哪裡?有那些人可以證明着一點?”
衛修沉默,許久纔開口道:“很抱歉,這個屬於個人隱私,無法回答。”
此言一出,不論是齊勝天身邊的警員,還是站在審訊室外的人都豁然鬆了一口氣,眼中放出興奮的光芒。突破點找到了!!
然而齊勝天不說話了,他沒有順着這話追問下去,反而從文件中摸出一張照片轉過來推到衛修的面前道:“這三人你認識嗎?”
衛修低頭看向照片之時,瞳孔陡然一縮。
縱使那天夜色漆黑,燈光如豆,那三名打手的模樣他也牢牢的記在腦海中!該死,警方是從這條線索摸索出自己作案的動機的嗎?怎麼辦?
無數念頭在衛修腦海中翻滾,各種可能與後果在心中迅速推導,在信息不對等的情況下,這種信息博弈極度危險,一步錯可能步步錯!
衛修擡起眼睛,古井無波的道:“認識!”
吐出這兩個字之後,衛修越發的平靜,事情已經初步曝光,博弈也已經進入真.槍實彈階段,他反而沒了之前忐忑不安的心理負擔。
齊勝天挑了挑眉,瞥了一眼身邊的警員,道:“怎麼認識的?”
衛修臉上閃過一絲憤怒道:“四月三十號那天我從市中心圖書館出來打算吃晚飯,剛剛進入一條小吃街時,突然遭到這三人綁架,這三個混蛋將我拖進巷子中,叫囂着有人出錢要廢了我。我很驚恐,利用揹包中現金吸引開三人注意力,展開反擊,最終逃了出去。”
說到這,衛修眼中閃過一道靈光,補充道:“當時我也受了重傷!心裡很驚恐,一時間不敢回學校,怕被人找到,所以給朋友打了個電話,撒了個謊,躲在酒店裡養了一週的傷,不信你們可以查一下浩辰大酒店的開房記錄。”
此言一出,審訊室的兩位警察驚訝,因爲衛修前半段說的竟然和那三個混混絲毫不差!!
要知道那三個混子也是因爲兄弟身死,才心灰意冷之下才曝出實情,否則想要調查出這情況還得廢一番功夫。
沒人注意到齊勝天眼中閃過一抹欣賞之色,這個衛修好強悍的心理素質,居然敢隨時利用已知信息將前面的漏洞彌補起來!因爲衛修這話,赫然解釋了之前他消失一週的原因!!
齊勝天點了點照片一人道:“這人死了你知道嗎?”此時的他心中縱使再欣賞衛修,此時也不得不按照程序審下去。
衛修聞言震驚的擡起腦袋,眼睛盯着齊勝天道:“你撒謊!!”
“我撒謊?我有必要騙你嗎?”齊盛天仰怒:“這人昨晚被發現死於腦淤血,就是因爲你的攻擊!!”
衛修聞言笑了,笑得很開心。
他之前還納悶了,他走的時候那混子還沒死,即便是在他離開之後死了,也早應該引起警方注意纔是,怎麼到現在纔來抓他調查?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說明這人之死與他無關,或者最近才死!!
衛修聳了聳肩道:“我只是出於正當的自衛反擊,當時並沒有造成死亡,至於此人昨晚才死,跟我有什麼關係??難不成跟我打過架的人,以後死了,都可以找我算賬?”
“放肆!他的死就是因爲你的重擊才造成腦淤血猝死!!”一直沒有說話的警員憤怒的咆哮道。
衛修身體不動,腦袋微微一轉盯着這名警員道:“有人綁架我你們不管!有個混子突然猝死你們就立即插手,就因爲我和他們打過架?你們他媽的是人民警察,還是他孃的徐家養的狗!!!”
衛修突然發飆,令刑訊室兩人一窒,殊不知正在刑訊室外觀看這一切的數人,臉色更是難看的仿若死了娘!!
衛修突兀發飆,其實是有預謀的。他發現局面有些失控,如果一直按照警方的節奏走,他肯定會陷入語言邏輯之中。所以他必須得打亂這種節奏,哪怕捱打也在所不惜。
“老子要是有罪,你他媽有種現在就槍斃我。要是他媽無罪,今天的這一切我記着!!”衛修再次咆哮,說完眼睛盯着兩人道:“不要忘記我是誰?”我是誰?
這是一個很有哲學的問題,在日常生活中隨着語氣、人物背.景的不同也會產生不同的效果。
我是誰?一個窮大學生而已,誰他媽在乎??
但是在場的人敢這麼想嗎?有些事一旦聯想到了,即便是沒有證據,只要將一些條件往上一靠,那麼結果自然便可得出。
這可是一位怒殺打手、斬馬首恐嚇徐家少爺的牛人。如果打蛇不死,讓他緩過勁來,誰知道自己一覺醒來自己的牀上擱着誰的腦袋??
“放肆!!”齊勝天大怒,桌子拍的轟隆作響:“你小子給我安靜點!!”
說完齊勝天怒瞪一眼激怒衛修的警員,一臉怒不可解的摔門離去,只留下那名警員獨自面對衛修。
如果要真的是普通人,那警員真的敢暴打衛修一頓,但是這名隸屬於警方另一派勢力的人,看到齊勝天面對“走狗”的辱罵也只是說個場面話就離開,頓時他有點發蒙,隱隱察覺出這事不簡單,或許很嚴重。
是的,這件事的確很嚴重,因爲這個案子被媒體曝光的太透明瞭,這個關鍵時期誰敢不按程序辦事??
齊勝天走出刑訊室,看也不看站在外面的蘇化集團董事長徐鬆,怒氣沖天的走了。看樣子實在是被氣的不輕!
“這混賬太猖狂了!太猖狂了!你們一定要嚴懲兇手,還我兒子一個公道!!”徐鬆怒不可遏的道。
不想,站在他身邊的警員似乎就跟沒聽到這話似的,神色冷漠,眼中閃過一絲思索。
齊勝天可不是這脾氣啊,被人罵了走狗,還能一走了之,這裡面難道有什麼蹊蹺?
沒錯,齊勝天這暴怒模樣七成都是裝出來的,剩下三成也確實是被氣的火大。
他突然被衛修的話給點醒了,因爲徐家這破事,整個警局被搞的雞犬不寧,不知道多少緊急的案子因爲這個案子被往後推。要是說這是殺人案,特大凶殺案,這般做也無可厚非。
草他孃的,只是一件恐嚇事件,就佔用國家如此之多的資源,這如何不讓齊勝天憤怒!!
最令齊勝天惱火的是,即便是個狗屎一般的案子,警局裡竟然也有一幫狗忙前跑後的搶,這他媽到底是人民警察,還是他孃的徐家養的狗??
其實齊勝天更加恨自己無用,不得不隨波逐流,同樣也得屈於上峰的壓力,而放下其他案子主攻這個狗屎一般的案子。
齊勝天回到辦公室一屁股坐在老闆椅上,他需要好好思量一下在這個案子中該扮演怎樣的角色。
首先齊勝天敢肯定這個衛修八成就是斬馬首恐嚇一案的兇手,只是目前沒有證據證明這一點而已。
其次那件猝死案,其實要不是沾了斬馬首恐嚇一案的光,否則根本就不會進入齊勝天這些人的眼中。一個有前科的混子死了就死了,誰他媽在乎這種人渣?
但是既然這事與衛修有關,性質就不同了。
沒過一會,李局的秘書忽然跑過來找齊勝天,說李局找他。齊勝天眉頭一皺,忽然笑了起來,正想將這個燙手的山芋扔出去,上峰就跑來插手,真是天助我也!!
李局的辦公室很寬闊,掌握着清河市暴力機關他堪稱清河市一尊大神,以至於很多人都忽略他也是本市的市長之一。
“聽說你今天火氣挺大,放下案子就跑了出來?”李局冷漠的道。
齊勝天剛想張口,李局就伸手止住齊盛天的話,再次開口道:“小齊啊,我知道做咱們這一行,接觸都是社會陰暗面,情緒多少也受到些影響。但是我們是人民的警察,人民的衛兵,要爲人民的人身財產安全負責,人民人身財產安全受到威脅,我們該怎麼辦?”
“誓死保衛人民人身財產安全,一切爲人民服務!!”齊勝天啪的一聲雙腳併攏,大聲喊道。
李聯合微笑道:“很好,徐家那案子拖得太久了,能結了。”
齊勝天聞言眉頭一挑,知道李局在暗示他既然已經抓到了兇手,那就趕緊結案,管他是不是兇手,發揮你們的作用,不是他乾的也是他乾的。
“李局,有件事我要彙報!!”
“說!”大概是案子馬上就能結了的緣故,李局心情好了很多,緊繃的臉上都露出一絲笑容。
“我上次給孫老彙報情況的時候,湊巧看到衛修和孫老在一起。”齊勝天說完之後,李局臉上並沒有露出齊勝天預想中的神色。
李局的神色依舊面帶一絲微笑:“哦?衛修?衛修是誰?”
齊勝天笑了,敢情讓我隨便找個替罪羊結案,卻連替罪羊的名字都不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