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在王楓將那一疊鈔票遞給王麻子的時候,王麻子的態度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在這之前,王麻子對王風和馬萬里是愛理不理,而且態度非常惡劣。
但是當看到王風遞給自己的錢是王麻子先是一愣,隨後便接過了那一疊錢。
他顯然也知道王風之所以會將錢遞給他,肯定是有原因的,常言道,無功不受祿,但王麻子並不在乎這些。
人在極度貧窮的情況之下,根本就不會顧及到原則這種東西,而王麻子看上去也的確不像是一個有原則的人。
原則對於貧窮的人來說,無異於是奢侈品,王麻子並不需要原則,他需要的只是金錢而已。
“這位小兄弟,看你看你就是城裡人,你到這窮鄉僻壤來,打聽的事兒我也不是特別清楚,你說你有什麼問題?我儘量回答你就是了。”
王麻子如此表態,隨後將那點錢裝進了口袋裡。
對於王麻子的這種反應,馬萬里站在一邊看得是一愣一愣的,但是王風對此卻一點都不一意外,因爲他給對方的錢就是想讓他接過去。
換而言之,如果王麻子不接這些錢,接下來的事情可能就難辦一些了。
好在王麻子接過了那些錢,也讓王風稍稍鬆了一口氣。
緊接着,王風說道:“還是剛纔那個問題,之前那個村民也說了,你兒子之前見過李瞎子回來過有這麼一回事嗎?”
聽聞王風此言,王麻子面露難色。
他微微皺了皺眉頭,加以思索了半天,隨後對王風回答道:“我之前也已經跟你們說的非常清楚了,我那個兒子腦子不正常,整日風言風語,他的話其實是不可以信的,所以我剛纔也有點態度不好。”
王麻子如此說着,臉上表情有些痛苦,在提及自己兒子時,他像是心中有一塊永遠解不開的結一般,本來有些蒼老的面容之上,因爲眉頭深中變得更加慘然。
看到王麻子這種態度,讓王風的心頭也爲之一震。
的確,在這個並不富裕的小村子裡,如果家庭遭遇不順,對於這個貧窮的家庭來說也是一出悲劇一般的存在,對於王麻子來說,他那在外人看來瘋言瘋語不正常的兒子,就是他們家雪上加霜的原因。
然而王楓接下來的話,卻讓馬萬里和王麻子都非常的震驚。
“如果您同意的話,我能不能和你兒子當面聊一聊?”王風如此問道。
馬萬里儘管不解,但是在這麼長時間的接觸以來,他對於王風的性格多多少少也有些瞭解。
王風性格使然,任何的事情不打破砂鍋問到底,是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
今天他們來都來了,如果這件事情弄不清楚,想來王風也不會老老實實的離開。
想要在這漁村裡找到李瞎子,本來就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在這之前,馬萬里儘管抱有一線希望,但在得知李家子的家中已經很久沒人回來之後,他心中的那一絲希望也隨之泯滅。
好不容易打聽到了一些蛛絲馬跡,王風斷然不可能放
過這個機會,即便在別人的口中,瞭解詳情的只不過是個瘋子而已。
緊接着,李瞎子面露難色,猶豫了很長時間,轉而他對王風回答道:“如果你不嫌棄的話,可以到我家裡面去和我兒子當面聊一聊,瞭解瞭解情況也是好的。”
聽聞王麻子如此回答後,王楓的心中多多少少有些欣慰,最起碼任何事情如果不搞清楚是絕對沒有答案的。
“那麼請王大哥你帶路吧。”王風做了個請的手勢,畢恭畢敬的說道。
他並沒有因爲對方看上去非常邋里邋遢,他也並沒有因爲對方看上去非常貧窮,而過於輕視王麻子。
在王風看來,人人生而平等,他不應該因爲一些外在的條件而被人所歧視。
也正是因爲王風與王麻子之間交談說表來表露出來的態度,讓王麻子對王風態度稍稍轉折了一些。
加之之前王風還塞了錢給王麻子,這樣一來,王麻子就算是不答應王風的請求也是說不過去的。
緊接着,在王麻子的帶領下,王風與馬萬里朝着王麻子家走去。
在前往王麻子家的路途之上,王麻子又強調了起來。
“這位小兄弟,我不知道你找李瞎子這究竟是因爲什麼事兒,不過我話可先說回來,我兒子的話連我都不相信,如果你聽了他的話,到時候耽誤了你們的事情,可千萬別怪罪在我的頭上。”
王麻子將利害關係說清楚之後,便低着頭一言不發地在前面帶路。
王風並沒有表態,他之所以會提出這個要求,自然也不會質疑王麻子的兒子的話的真實性。
儘管現在事情還沒有定論,王風覺得,也只有在瞭解一番情況之後才能夠下結論,在沒有搞清楚這一切之前,現在下結論也未免太早了一些。
換而言之,若是他們在漁村找不到李瞎子,那麼劉雪的病情可能會因此卡殼。
在這之前,柳重陽也非常明確地說過,若是找不到能夠定位萬澤之地風水的風水師,那麼劉雪的病情想要徹底醫治無異於天方夜譚,就連他老人家也沒有半點法子。
因此王風十分清楚,李瞎子這個看起來無足輕重的人,對於劉雪的病情的重要性。
所以只要有一線希望,他自然不會輕而易舉的放棄。
三人一行大約走了三分鐘左右,便到了王麻子的家。
在整個漁村,除了李瞎子那兩間破爛的平房之外,就是王麻子的家最爲破敗。
王麻子的家有三間平房,平房外圍了一成爲了一圈圍牆,這圍牆是用單面磚頭圍成的,若是成年人用力可以輕而易舉的將其摧毀,這圍牆的意義裝飾性質大於防範性質。
不過話說回來,王麻子家徒四壁,就算是大門敞開,不拉圍牆恐怕也不會有人光顧。
在還沒有進入到院子的時候,王風就已經用天眼查看了一番王麻子家裡的情況。
他家的院子裡面非常破敗,有一個獨輪車都快要散架了,看上去也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而是院子裡曬的玉米也不過寥寥數根而已。
這是一個貧窮的家庭,自打王風見到王麻子之後,他就可以直觀地感覺到。
在來到王麻子家裡之後,王風就更加確定自己之前的想法。
在打開大門的鎖之後,王麻子站在門口對王風說道:“在整個漁村,咱們家的家境算得上是最差的了,二位不嫌棄就進去吧。”
王風和馬萬里紛紛點了點頭,隨後走進了王麻子家的院子。
再進入到院子之後,王風利用天眼掃視了一番王麻子的家裡的結構。
此時,在左邊的裡屋臥室裡,有一個屋頭垢面的,看起來只有十八歲左右的男孩坐在牀榻之上。
在這男孩的手上說着一根鐵鐐,這根鐵鏈固定在牆壁之上,而此時此刻,這個小男孩正坐在牀邊,看起來無精打采。
可想而知。這個小男孩,就是王麻子之前提到過的自己的兒子。
同樣也不能想象,一個十八歲左右的小夥子,成日被關在臥室當中,而且還得鐵鏈束縛,就算是不是瘋子,估計長年累月下來也會被關的精神不正常。
此時,坐在牀榻上的那小夥子,看上去一臉的死氣沉沉,因爲距離的限制,王風無法觀察到對方的面目表情。
但即便隔了這麼遠,王風依舊感覺到那種,散發於那小男孩身上的絕望氣息。
王風只是搞不清楚,究竟是犯了什麼樣的錯纔會被如此對待?
儘管還沒有和這小男孩正面溝通過,但是王風打心底的同情這個小傢伙。
馬萬里言不發地跟在王風和王麻子身後,進了院子。
由始至終,馬萬里都沒插一句嘴。
他自然也知道,王風有王風的處事方法,他心裡肯定早已經有了一杆秤,接下來要怎麼做,全部都有王風打算,馬萬里也只不過是個陪客而已。
進入院之後,王麻子轉身對王風說道:“我兒子就在裡屋,要不你進去和他聊聊,不過我可真得提醒你,他這個人性格不好,有的時候非常暴躁。”
“哦?”王風面露疑色,皺着眉頭,若有所思。
似乎察覺到了王風有些疑惑的神態,王麻子接着說道:“前段時間我不在家,這小子翻出圍牆,還打傷了村民,爲了這一出老子還賠了一筆醫藥費,所以打那之後我就把他鎖在家裡了。”
馬萬里對於王麻子所說的事兒,簡直難以理解,他可從來都沒有見過,一個人會被像畜生一樣關在籠子裡。
但王風卻並沒有過於稀奇,畢竟在這之前,他已經察覺到了裡屋的情況。
王麻子接着說道:“你說,像我們這種靠打魚爲生的小漁民,家境本來就不殷實,這小子隔三差五給我鬧出些事情來,這一年下來光是賠醫藥費我都負擔不起,這也是下策,我沒有辦法。”
儘管在尋常人看來,非常難以理解王麻子的此種做法,王風也並不瞭解他們家庭究竟遇到了什麼樣的事情。
但話說回來,他對於這個可憐的中年男人,多多少少還是有些同情的。
所謂人間悲劇,也不過如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