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溫看着這個跟自己當年的妻子一模一樣的女子,她的一顰一笑,都在他心中泛起無數的漣漪,讓他不得不想起以前的點點滴滴,有時候他真的有一種把她緊緊摟在懷裡的衝動,就像當年一樣。
可他清楚的知道眼前的女子根本不是自己曾經的那個她,只不過是長相相同而已。這個女子纔不過十七八歲,而現在的自己已經是奔三十的人了,比人家大了十來歲,何況自己已經有了黃穎了,他是一個很傳統的人,很難接受這種事情。
朱溫本來還想着跟這個和自己妻子相貌相同的女子多聊幾句,可想到這裡,卻是沒有了興致,他微笑道:“我今天就出城,你們在城裡好好待着,切莫輕易出城,現在兵荒馬亂的,萬一出了什麼狀況可不得了。有什麼需要儘管跟吳伯提就是,還有就是請你們兩位女先生多多照顧我兩個侄兒,拜託兩位了。”
張小惠見本來還說話風趣的朱溫忽然間變得有些古板,更加堅定了心中的想法,知道現在同州肯定面臨着什麼危機,這才讓他不得不親自帶兵去應對。朱溫越是不肯說,張小惠就越是擔心。
張小惠道:“朱大人,是不是朝廷要對付同州?”她口中說的朝廷當然是指的李唐王朝。
朱溫嘆了口氣道:“這些事情你們女孩子家還是不要過問的好,我還要道軍營去看一下,這就失陪了。”
張小惠心中莫名的感到有些失落,看了朱溫的神情,心中更是擔心,鬼使神差的說了一句:“凡事莫要逞強,你一定要平安回來,就算是同州實在無法再守,只要能夠全身而退,也未免不會有捲土重來的時候,千萬不要把勝敗看的太重。”她的話就彷彿是一個賢惠的妻子對臨別的丈夫的輕聲叮囑,說出口之後,自己才反應過來有些不對,不由的有些羞澀。
朱溫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彷彿又看到了當年自己每次前往部隊的時候妻子那關切的眼神,朱溫腦海中彷彿又出現了一種錯覺,彷彿又回到了二十一世紀。戴着黑框眼鏡,留着齊耳短髮的妻子關切的叮囑着自己的情形彷彿又一次重現。朱溫眼神變得很是溫柔,輕聲道:“我知道,小惠,你在家裡也要好好照顧自己,不要太操勞了,過一段時間我就會回來看你,你不要爲我擔心……”
張小惠心中砰砰亂跳的聽着朱溫的話,心中不住的想:他心中竟然這麼在乎我的麼?平日裡他不聲不響,我還以爲他根本對我沒有感覺呢,現在他竟然這麼說……
這時在一旁的韋鳳有些不解的看着兩人,他們兩人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親密了?我怎麼不知道?不禁心裡有些酸溜溜的。強笑道:“刺史大人你就放心吧,家裡有那麼多丫鬟和老媽子,小惠姐姐根本不用操勞的。”
朱溫猛然驚醒,眼前那個齊耳短髮的“妻子”忽然之間又變成了一個一身宮裝的女子,雖然臉還是那張臉,可神態卻多了一分雍容、一分羞澀、還有幾分淡淡的青澀的稚氣。
朱溫不由的晃了晃腦袋,尷尬的道:“剛纔我忽然把你當成了從前的一個故人,是以有些失態,還望張姑娘海涵一二,有什麼冒犯之處,還望姑娘莫要放在心上。”說罷不等張小惠回答就匆匆的離開了。
只留下張小惠和韋鳳兩人怔怔的看着他離去的背影,張小惠的心一下子變得有些冰冷。原來在他心中根本沒有我,他之所以常跟我說說話,不過是因爲我的長相很像他以前的妻子而已,倒是我自作多情了。
韋鳳卻是有另外一種想法:原來他們兩人並沒有想象的那種關係,剛纔是我多慮了……
**********雖然已經是夏末,可天氣依然顯得有些炎熱,朱珍他們在軍營忙了一天,炎炎的烈日終於落山了,山風漸起,天氣也涼爽了許多。
當天夜裡,張存敬帶着三千人的先鋒隊先行出城,朱溫率領着一萬五千人的中軍在後邊緩緩推進。
就在張存敬的先鋒隊到達夏陽境內時,率先派出的斥候彙報說敵軍的糧草隊伍已經開始在龍門境內渡黃河,夏陽的守軍五千人馬前去接應,已經在路上了。
張存敬不敢輕舉妄動,急忙派人稟報中軍的朱溫,朱溫帶領的大隊人馬落後了三十餘里,他接到稟報的時候已經是一個時辰以後的事情。朱溫急忙命人加速前進,一邊吩咐傳令兵,讓他轉告張存敬,儘量不要打草驚蛇,等敵軍的糧草全部過河之後再行動也不遲。
敵軍只出動了五千人馬,很是出乎朱溫的意料之外。在他心目中,王重榮既然一下子弄這麼多糧草過河,就一定會有大軍接應,區區五千人馬根本不夠朱溫看的。因爲朱溫手中有秘密武器“震天雷”,他完全可以對付比自己多一倍的人馬。
一萬五千人馬在火速前進,騎兵已經遠遠的把步兵拋到了後邊,這似乎根本不符合行軍的常識,是十分危險的事情,可朱溫已經顧不得了。因爲現在無論是同州還是長安,最缺少的就是糧食,如果能截獲這一批糧食的話,對大齊來說無疑於雪中送炭。
朱溫也明白這樣無疑於虎口拔牙,危險之極,可糧食的誘惑實在是太大了。
半個時辰後,朱溫在馬上拿出望遠鏡,他已經能夠看到龍門渡口敵軍堆積如山的糧草,而這時從夏陽方向來的軍隊也已經搖搖在望,朱溫用望遠鏡能看到敵軍,可敵軍發現不了自己,這就是望遠鏡在戰場上的作用。朱溫的斥候部隊可以準確的把握情報,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爲朱溫給斥候部隊分配了不少的望遠鏡。
朱溫果斷的分出七千人馬讓徐懷玉帶領,讓他趁敵人的五千人馬還沒有來到之前先選擇有利地形做埋伏,自己帶着八千人馬去會合張存敬一起到渡口搶糧草。
王重榮的運糧官還正督促着民夫和官兵們把穿上的糧食往岸上搬,卻好像根本沒有預料到危險的接近。
事實上朱溫還是過於小心了,王重榮這批糧食是秘密運出的,根本不知道會被朱溫的斥候發現,因爲他們根本不知道朱溫有望遠鏡這種高科技的東西可以在很遠的距離監視他們的一舉一動。
而王重榮這時正帶着三萬人馬在後邊趕來,不過距離渡口還有五六十里路程,他確實是想以夏陽和合陽爲據點攻打同州。他的糧草運出河中的時候十分隱蔽,自己的軍隊也是分批出城的,這也是爲什麼軍隊比糧草還慢的主要原因。
朱溫聽到身後遠處高昂的喊殺聲、慘叫聲,知道徐懷玉的伏兵和敵軍接應的部隊已經打響了遭遇戰,他根本不用提徐懷玉擔心,用七千人馬出其不意的伏擊五千人,勝負根本沒有懸念。
朱溫知道徐懷玉他們一動手,渡口運糧的敵軍定然也會發現,所以他一聽見身後遠處的喊殺聲,就下令一萬人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殺向岸邊的運量隊伍,這時大部分糧草已經運來了這邊,僅有一小部分還在船上,對岸已經沒有糧食了。
看守糧草的只有兩個千人隊,其餘還有八百名民夫,這些人在猛然之間看見朱溫的萬餘人衝殺過來,心中害怕之極,哪裡能夠抵擋的住?僅僅半個時辰的時間,兩千守糧的敵軍已經被消滅了大半,剩下的數百人見勝利無望,都紛紛拋下兵器投降,那八百民夫更是紛紛找地方多了起來,更加沒有勇氣去戰鬥。
這時敵軍糧草船上也已經展開了戰鬥,原來朱溫事先已經派了水性好的兄弟下了黃河,目的就是對付河中的運糧船。
朱溫一邊吩咐衆人收繳降軍的兵器,一邊繼續命人下黃河接應對付糧草船的人馬。一個時辰後,三十艘大船都被朱溫佔領。這時身後徐懷玉的戰鬥也已經結束,五千敵軍消滅了三千,另外兩千人見大勢已去,索性放下兵器當了俘虜。在這種亂世,當俘虜沒有什麼可丟人的,只要能活下去,大多數人都甘願做俘虜。
他們恐懼的是死亡,只要可以不死,他們對其他的,根本不介意,因爲時局如此,他們根本沒得選擇。
那接應的五千人馬帶了不少的馬車,應該正是爲了拉河中運來的糧草之用。這一下正好便宜了朱溫,連馬車都省了。正好有三千多的俘虜,還有八百多名民夫,足足四千人,可以用他們來搬運糧草,連人工都省了。
這時的王重榮的三萬人馬距離龍門渡口已經很近了,他剛剛接到糧草被劫的消息,這一下差點兒當場氣的吐血。他十分鬱悶朱溫憑什麼能夠發現自己的糧草隊的,想了半天也不得而知。
王重榮一聲令下,火速向龍門渡口前進,爲的就是想看看有沒有挽回大局的希望,可他到達渡口的時候,就聽到朱溫的人馬齊聲喊了一句讓王重榮十分十分想吐血的話:“多謝王將軍借糧,後會有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