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翠山將一衆賓客送走,就見宋遠橋師兄弟五人返回,迎了上去。只見宋遠橋搖了搖頭道:“追之不及,那人武功甚高,我們翻出觀牆時,那人已經衝到山林邊上。入了林子就再也沒找到他的蹤跡。”張翠山憤恨不已,暗想以後碰到這人絕不放過。想起師尊的吩咐,連忙說道:“師尊讓我們去雲房。大哥,看師尊神情,無忌怕是傷得很重,他渾身冰冷怕是中了什麼陰寒的邪門掌法,只怕……”說到這裡已是說不下去。
宋遠橋也是有孩子的人,最能體會張翠山此時的心情,拍着他肩膀安慰道:“五弟,不要多想,一切有師尊在。”其他人也紛紛開口安慰,衆師兄弟說着話來到張三丰的雲房。只見得張三丰以胸膛和張無忌的背心相貼,知道師父正以“純陽無極功”吸取無忌身上的陰寒毒氣。旁邊殷素素掩嘴哭泣,卻不想驚擾張三丰,不敢發出聲音,只是雙肩聳動,眼淚撲簌簌直落。約摸過了半個時辰(一個小時),只見張三丰臉上隱隱現出綠氣,手指微微顫動。他睜開眼來,說道:“遠橋,你來接替,一到支持不住便交給蓮舟,千萬不可勉強。”隨即坐在一旁運功化去寒氣,待他運功完畢,站起身來,已是半個時辰過去,卻見俞蓮舟正將張無忌交給張松溪。
張三丰臉色凝重道:“我只道三十年前百損道人一死,這陰毒無比的玄冥神掌已然失傳,豈知世上居然還有人會這門功夫。”宋遠橋驚道:“這娃娃受的竟是玄冥神掌麼?”他年紀最長,曾聽到過“玄冥神掌”的名稱,至於其他師兄弟連這路武功的名字也從未聽見過。
待得張三丰介紹,知道這門掌法的厲害之處,張翠山雙手握拳渾身發抖,無忌小小年紀卻受如此苦楚,這……忽聽師父喝道:“翠山,靜心凝神,你想走火入魔嗎!莫忘了無忌還等你去救!”張翠山猛然驚醒,去到旁邊凝神調息。
…………
這邊武當衆人忙着救治張無忌,那邊欲要藉着拜壽名頭上山生事的一衆門派幫會灰溜溜的下了山,來時盛氣凌人,一副“你武當不給個交待就讓你好看”的架勢,下山時卻一個個有點蔫了。這些人心想:想不到武當派手底下如此硬扎,連少林派都敗在他們手中,要知道這其中可有“見聞智性”四大神僧中的三位。武當卻還有一個深不可測的張三丰坐鎮,可惜那位同樣深不可測的空見神僧卻是死了。雖說空字輩的大師少林寺共有十二三位,卻哪能個個身手如此,不然少林就不是“四大神僧”了,而是“十二神僧”了!(三渡在少林寺中坐了三十多年的枯禪,江湖中早就無人記得他們了。)這下子武當派在武林中要大大揚名了,要不是武當派才由張三丰創派幾十年,底蘊不夠深厚,弟子不如少林派多廣,怕是這武林第一大派的名頭也戴的起!就算是現在,以後也無人還敢去武當派放肆,這屠龍刀咱們是不用想了,“武林至尊”啊!現在各地義軍興起,若是能統領武林怕是皇帝也能當的!
若是劉柯知道這些人心中所想,怕是要笑破肚子,這些人純屬做夢,從古至今就沒見到一個武林中人做皇帝。還想用屠龍刀“武林至尊”的名頭去逐鹿中原!嘿!名頭再響也沒用,改朝換代這事看得是軍隊,江山都是打出來的,十幾萬,幾十萬的大軍滾滾而來,排陣上前,武林人士就不夠看了!搞搞刺殺還差不多,正所謂“倚天不出,誰與爭鋒!”嘛!
少林派銳氣受挫,損了幾百年來的威名,也不與別人多打交道,直回少林。此番得知空見死時的情況,卻是要調查一番當時空見是被誰騙去的。
何太沖神情也不飄逸了,少林和武當沒有結下大仇,我崑崙派想將勢力延伸到中原仍是空想,還有個明教做鄰居,崑崙山雖然廣闊,可一山豈容二虎,雙方摩擦不斷,幸好這些年明教內部出了亂子,四分五裂,好應付的多了。
峨嵋派沒在武當山停留也是下了山,一行人走得靜悄悄的。滅絕冷着一張臉,方圓五尺見得沒人敢靠近。衆弟子噤聲不語,最受師父寵愛的紀師妹自見過未婚夫婿殷六俠就魂不守舍的,也不知這死妮子在想啥,沒見到師父像個冰山似得,也知道上前噓寒問暖“融化”師父一下。
滅絕眉頭緊皺,心中盤算:武當還有張三丰坐鎮,就算當時自己持倚天劍下場也沒用。何太沖不用指望,本還想讓張翠山說出謝遜下落,找到屠龍刀。並且大義滅親殺了殷素素這魔教妖女和那魔崽子,這下沒辦法了。看來要想得到屠龍刀得另想辦法了。滅絕不由看了下身旁的紀曉芙,這事看來要着落在自己這弟子身上,等她嫁了殷梨亭就好辦了,閒談中不信套不出話來,專門找那魔崽子套話也行,看來婚事要提前了。看着紀曉芙臉色不太對,滅絕開口問道:“曉芙,你怎麼了?怎麼見了殷六俠反而心中不快?”紀曉芙回過神來,強笑道:“哪有這事!師父,我只是想到日後我若跟了…跟了…”說到這裡,她聲音不由小了下去,“跟了六哥,豈不是離師父遠了,卻是不能陪在師父身邊盡孝了。”
“傻孩子,峨嵋派便是你第二個孃家,你可以隨時回來,屆時不要忘了帶着你的夫婿。”滅絕對紀曉芙甚是喜愛,竟是微微一笑,說話間帶了幾分詼諧,對峨眉衆人來說真可謂百年難遇的奇景。
紀曉芙聽得師父如此說,更是心如刀絞,自己如何還能與六哥在一起,只想放聲大哭一場,卻又怕師父瞧出端倪,只好繼續說道:“師父,若是如此,六哥還要尊您爲長輩,武當七俠皆是您的晚輩,您與張真人齊肩。”
“不能這般說,今日武當‘真武七截陣’揚名,竟擊敗了三位神僧在內的少林派,武當七俠的名頭在武林更盛,豈可如此想法。這輩分各人論各人的。”滅絕的武功在武林中是數得着的,今日比武她自是看得明明白白,知道“真武七截陣”不是宋遠橋說的那般,其中自有玄妙,不可小視。
峨眉衆人見師父變了臉色,頓時心中一鬆,一個個小心說着話,就這般下了武當山。卻不想回峨眉後,紀曉芙下山辦事就失蹤了,再也尋不着了。卻是紀曉芙帶着楊不悔隱於江浙行省池州路東至縣堯渡鎮舜耕山鄉野,不在江湖中露面,將楊不悔撫養長大,後來幸運的爲人所救,沒有發生幼女失親的悲劇,這卻是後話。
…………
武當派中,張三丰師徒七人忙着救治張無忌,由谷虛子管着日常事務。當然這些和劉柯關係不大,他只是個小小的火工道人而已。
這天晚上,劉柯在院中練完拳,洗漱之後進了被窩卻沒有休息,而是與黑哥交流,因爲黑哥告訴他別的東西他不能練也練不了,但有一樣東西他卻必須抓緊時間看懂學會練成,那就是——“易筋鍛骨篇”,只爲了它提升根骨,能讓劉柯已經固定成型的筋骨回到學武的黃金階段這個功效,就非學不可,必須先學。
腦海中呈現出一把古樸長劍,接着長劍虛化,顯出其中一束絹片。這些絹片又一片片展開,足有二三十片,待完全展開後分爲兩份。一份開頭寫着“九陰真經”,一份寫着“降龍十八掌”。還不等劉柯看下去,這些絹片上的字跡變得模糊,只餘一片絹片開頭寫着“易經鍛骨篇”,劉柯仔細看去上面全是繁體字,果然出現了最壞的情況,上面密密麻麻全是字,通篇沒有一個標點。再看字義,經過這幾個月對道家經典的用功學習,宋朝的字體已是認全了,(歷代朝廷都通過編寫“字書”頒定的規範漢字,各個朝代的字都有些許不同,相對於民間自發使用的各種簡化字,具有官方權威性。黃蓉家學淵源,想必寫的是應用最廣泛的官用字。)有些詞彙劉柯能明白,可有些詞彙看不明白,這些能看明白的詞彙之間又夾雜着幾個看不明白的詞彙,就麻煩了。劉柯通篇一讀,對“易經鍛骨篇”的理解是東一爪西一鱗的,根本連不成整句,而且劉柯也無法確認自己斷句是否正確。劉柯幾乎鬱悶的吐血,這一夜研究“易經鍛骨篇”一夜未眠卻毫無結果。
看《射鵰英雄傳》裡,郭靖和黃蓉由洪七公指導,那是“忽忽七日,勇猛精進”、“又過數日,二人又練完易筋鍛骨篇上的第二段功夫”,那叫一個快!可人家那是本就有深厚功底,更有洪七公這位宗師級人物指點,“咱是什麼也沒有啊!”劉柯在心中咆哮,“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看樣子小爺我要在武當帶很長一段時間了!”
然而,九天之後,轉機來臨。這天上午,劉柯忙完後正在院中練拳,忽聽到有人進院,說道:“劉兄弟,原來你在這裡,快隨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