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汾州之後,從隆德府來的先鋒官馬知滕告罪之後帶着本部人馬迴歸隆德府,沒有皇帝的命令,這些地方上的兵將不允許過界執行任務,即使是護送公主也不行,這是大宋爲了防止轄區兵將調動會引起兵變而採取的防範措施,要知道,太祖皇帝就是在帶兵征討的途中舉兵起事奪得周朝的天下。他當上了皇帝之後,自然要防備這個問題。
趙飛花接到蘇雷的這個消息,打開地圖,仔細看了一天之後,吩咐護親隊伍分成兩路,一路由汾州直接西渡黃河,直插延安府,由延安府取路西夏的國都夏州。
一路由汾州北渡黃河,直接越過長城,從恆山腳下到達夏州。
蘇雷以爲趙飛花會從延安府那一路走到夏州,不料,趙飛花只吩咐黃馨一個人隨同她走恆山一路,隨軍三百人,其餘的人皆隨蘇雷馬上西渡黃河走延安府。
趙飛花的計劃遭到蘇雷的堅決反對,趙飛花只帶着三百人的隊伍,顯然不是遼軍的對手大宋跟遼國在邊境地區屢屢交戰,俱是敗多勝少,遼軍曾有一個百人隊勝過大宋五百人的傳說,如果讓遼國的部隊聽到這個消息,只需派一個百人的輕騎過來,公主就很危險了,軍隊作戰,混亂的場面下,誰也不能保證公主的安全。
蘇雷大聲說道:“公主,此舉萬萬不可,我只需親率二百人的鐵騎北上即可,請公主隨大軍西渡黃河,轉道延安府,這纔是萬全之策。”
趙飛花不悅地說道:“你可知,遼軍的目標是我,而不是你嗎?你率軍北上,不如我們一起轉道延安府,何必分成兩路?我意已決,你休要多言。”
蘇雷堅持說道:“倘若公主堅持,屬下請求跟隨公主而行,請汾州加派護親部隊。”
趙飛花很固執地說道:“不需如此麻煩,我倒要看看,大遼的軍隊是不是果真比我們的軍隊善戰,難道我們大宋的兒郎在契丹人面前就是那麼不堪一擊嗎?如果契丹人大舉而來,正可暫解西夏的壓力,如果,小隊人馬過來,我們乘機消滅,壯我大宋的軍威。”
蘇雷這才明白,趙飛花要以自身作爲誘餌,讓遼軍來襲,減輕李繼遷的壓力,看來,公主已經深深愛上這個還沒謀面的夫婿了,他暗暗長嘆一聲,自己一個副將,職位低小,無法勸得公主回頭,只有捨命相護便了,蘇雷的心中很是沮喪,好像看到了自己被一羣契丹軍人圍在一處,殺得全身是血,左衝右突衝不出去,另一隊契丹軍隊截取了公主的車子絕塵而去的情景。
趙飛花說到做到,只帶了三百人的隊伍向北而行,她不在乎,卻急壞了汾州兵馬使曹吉山曹大人,他得知消息之後,顧不得夜深路險。只帶着十幾個跨刀校尉來到距離汾州十餘里的公主行營,請求覲見公主。
趙飛花還沒睡下,得知曹吉山半夜來訪,知道有要事而來,連忙吩咐下去,不得驚動大隊人馬,只讓兩名金甲武士把曹吉山一個人帶到中軍帳即可。
曹吉山把隨從留在軍營之外,孤身一人跟在金甲武士的後面進了軍營,
一路上不時能看到拿着刀槍巡夜的士兵,低沉的口令詢問酬答,梆子聲在靜夜裡格外響亮,每一頂營帳看不到燈火喧譁的情況,可見蘇雷治軍甚嚴,這支部隊算得上是宋朝的精銳之師。
曹吉山也是一員武將,心裡只是感慨,卻並不畏懼,來到公主帳篷外面,看到一名男子,白衣如雪,長身而立,腰間掛着一柄寶劍,正是新近挫敗了蘇雷的沈飛雄,自從他打敗了蘇雷,在軍中的威望鵲起,無人再敢小視他,沈飛雄低聲說道:“來者何人?”
金甲武士急忙施禮說道:“是公主相請的汾州兵馬指揮使,曹吉山曹大人。”
“你守在這裡,我陪着曹大人覲見公主。”沈飛雄隨口吩咐道,眼睛卻是不離曹吉山左右。
那名金甲武士躬身領命,跟戰友一起一左一右站在大帳之外警戒,沈飛雄對曹吉山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曹吉山卻是一個知道禮數的人,解下腰間的佩刀,交給金甲武士,表示自己半夜前來並無惡意。
跟着沈飛雄來到帳中,趙飛花當中而坐,身邊只有白蘭一個宮女侍立在側,七隻蠟燭把帳篷裡面照得明晃晃的,趙飛花一身短打扮,貌美如花,英氣颯爽,臉色平靜,絲毫看不見心裡的想法。
曹吉山進賬之後,噗通一聲,跪倒在地,磕了三個響頭,口中叫道:“汾州兵馬都指揮使,朝廷三品武將軍,曹吉山叩見公主,祝公主千歲,千千歲。”
“平身,賜座。”趙飛花吩咐道。
白蘭從一旁搬來一個錦繡凳子,放在曹吉山的身邊,曹吉山謝恩之後,在凳子上坐了半邊屁股,表示尊崇,不敢倨傲坐整個凳子。
趙飛花看着曹吉山,很平靜地說道:“曹大人,深夜而來,有何軍情?”
曹吉山聽出公主話語裡的不高興,心裡揪了一把冷汗,說道:“並無軍情,下官聽說公主要脫離大隊軍馬,僅率三百人的軍隊北渡黃河,是以才星夜求見公主,請公主收回成命,卑職願意率軍北上警戒契丹軍隊,確保公主順利到達延安府,大宋西夏永結姻親之國,兩國罷兵言和,邊境百姓不再受兵燮之難,實是皇上之福、百姓之福、下官之福。”
趙飛花臉色一沉說道:“你既然身爲汾州的兵馬使,就該盡忠職守,不讓契丹一人一馬一兵一卒越過長城,你是怕我在你瞎管的境內出事,你擔不起這個責任吧?”
曹吉山聽到如此重言,嚇得再次跪倒,一邊磕頭一邊說道:“請公主明鑑,下官的的確確是爲了公主的安全着想,並無推卸責任之嫌。”
趙飛花沉默不語,曹吉山就不敢站起來,跪在地上,低頭不語,不敢擡頭,更不敢辯解,他不知道公主的性格脾氣,辯解下去只會招來更嚴重的斥責。
過了一陣,趙飛花感覺到給曹吉山的壓力足夠大了,這才慢聲慢氣地說道:“你起來吧,我意已決,區區的契丹軍隊,野蠻之地未開化的士兵,怎能跟我們堂堂中華上國的精銳相比?他們不來則罷,一旦敢進犯我國疆土,準保讓他們有來無回。
”
曹吉山看出來了,公主這是鐵了心要跟契丹死磕到底了,不由得心中暗暗叫苦,正是野蠻之地的士兵纔可怕呢?刀兵乃兇器,不能用王化感教來馴服,而大宋極力推崇以文治國,遠遠不是夷蠻之地軍隊的敵手,可惜,公主自幼深處宮中,性格驕傲,不知道兵禍的可怕。
曹吉山只得狠下心來,說道:“那麼,下官只有再起三千兵馬,護衛公主北渡黃河,確保公主的安全,請公主務必恩准。”
趙飛花輕輕開口說道:“既然你執意要如此,那就隨你的意思辦理好了,不過,我向來喜靜,你們休要來打擾我的行程。”
曹吉山磕頭謝恩說道:“謝公主大恩大量,能夠體惜下官的忠心耿耿。”
“好了,你出去吧。”趙飛花吩咐道。
曹吉山再次磕頭,退了出去,到了外面,才發現,渾身被汗水浸透了,這個公主給他的壓力太大了,不過,稟告的時候,曹吉山偷偷看了公主幾眼,的確是漂亮的嚇人,也有皇家帝王的富貴之氣。
曹吉山離開軍營,快馬加鞭趕回汾州,穿過城門的時候,一個軍校前來報告:“刺史靳大人在府衙相候多時,吩咐小人看到大人,請大人務必過去,有要事相談。”
曹吉山沒好氣地說道:“知道了,你們看守好城門,這今天驚醒一點,出了任何差錯,提頭來見。”
“是,小人不敢怠忽。”那個校尉讓開道路,吩咐手下的士兵關閉城門。
曹吉山快馬加鞭來到府衙,只見往日無人的府衙此刻燈火通明,外面有衙役打着火把,刀出鞘槍林立,如臨大敵的模樣,心中不禁長嘆一聲,因爲公主的一個糊塗決定,今晚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失眠了。
曹吉山來到府衙大堂,刺史靳元化坐在高案後面的椅子裡,端着一杯酒,緊緊皺着眉頭,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兩個人一文一武支撐起汾州的經濟和軍事保的一方百姓的安靖,平時鮮有聯絡,只因爲靳元化是左丞相沈博吹的人,他是右丞相呂蒙正的人,上面的人政治上不協調,必然會影響到下面的人,他和靳元化平時面和心不合,見了面,一個要往東一個要往西,尿不到一個壺裡。
靳元化看到曹吉山來了,急忙拱手笑道:“曹兄,聽說你去了公主的大營,談的如何?”
曹吉山翻了翻眼睛,沒好氣地說道:“你不會是來專程看我的笑話的吧?”
“豈敢,豈敢,你我同殿侍奉皇上,此時該同氣連枝,如果,公主在境內遭遇不測,你我都跑不掉的,這一點,曹兄不會不知道吧?”
這話說到曹吉山的心裡去了,他重重嘆息一聲,抓起酒杯,一口氣喝下去,喝的太急了,嗆得一陣咳嗽,靳元化憐憫地看着他,知道此行不順利,低聲說道:“公主,可有什麼打算?”
曹吉山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吩咐那些衙役,說道:“都去門口守着,今晚誰來也不見,除非有軍情傳來。”
“是。”幾個衙役踢踢噠噠走了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