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緒再次看到寇準的時候,看到的不再是那個談笑戲謔,生龍活虎的大宋丞相了,而是一個需要依靠別人的攙扶才能走路的血人。
她看着滿臉羞愧的韓德放說道:“你就是這樣爲我做事的?把他打死了,又有什麼用呢?難道,我只能依靠暴力來讓別人屈服的嗎?當仁慈會受到更好的效果的時候,你卻不會讓自己的心腸更加柔軟起來。”
韓德放低着頭,任憑蕭緒的責備,他也不敢還口,最後,蕭緒說累了,這才休息,韓德放如釋重負地走了出去。
當竹郎索的父親聽說朱慧是漢人的姑娘的時候,還流露過反對的意思,不過,竹郎索一再堅持非朱慧不娶,他的父親這才做出讓步,老一輩的人都是這樣,看中的並不是姑娘的臉蛋,而是女人的屁股,也就是說,新娶的女人能否順利把這個人家的血脈延續下去纔是第一等的大事,而年輕的小夥子看中的大都是姑娘漂亮的臉蛋,至於傳宗接代,好像距離自己很遙遠一樣。
頭人第一次看到朱慧的時候,看到的是健康的皮膚,飽滿的精神還有寬大厚實的胯骨,這纔是第一等的大事。
李慧惜陪着朱慧到頭人的家中去,趙飛花現在雖然不是皇后了,自己的身份卻擺在那裡,不可能屈尊到一個小小的頭人家裡跟那些人飲酒吃飯,說一些應酬的話語。
頭人看到英氣勃勃的李慧惜和溫和如玉的朱慧,在心理上首先軟了三分,李慧惜和朱慧都是見慣了大風大浪的人大大方方地在頭人的對面坐下,頭人是主人,理應先開口說話,他張嘴說道:“我家的竹郎索是方圓百里的好小夥子,看中了你家的這位小•姐,實在是有緣千里來相會啊。”
李慧惜接口說道:“我的姐姐是天底下最好的姑娘,去過扶桑,到過南洋,就是扶桑的皇帝也待以貴賓之禮,不但見多識廣,而且武藝出衆,能力超人,不管嫁給誰,都是堂堂正正的夫人,不但不用下田幹活,還需要有僕婦的伺候。”
頭人一聽這話,馬上搖頭反對道:“我的夫人到現在爲止還下田幹活呢,你的姐姐嫁過來之後也是需要下田幹活的,這一點,沒有商量的餘地。”
李慧惜不慌不忙地說道:“朱慧姐姐是我家夫人的貼身侍衛,也是夫人比較喜歡的一個人,這次朱慧姐姐出嫁,夫人陪送的嫁妝足夠你們買下一千畝地的了,這樣豐厚的嫁妝,恐怕也是大理比較少見的陪送吧?可以讓你家從殷實之家一躍成爲豪富,這樣的待遇難道換不來朱慧姐姐當上少奶奶的生活嗎?還用下田幹活?你這個大
惡霸。”
頭人聽到陪嫁這麼豐厚,不由得心中很是吃驚,對後面李慧惜的那句惡霸兩個字直接忽視掉了,財帛動人心啊,人都是有價錢的,在無法抗拒的金錢面前,他很聰明地選擇了退讓,頭人喃喃地說道:“這麼多的陪嫁啊,那你出嫁的時候呢?”
李慧惜還是一個姑娘家,跟男子面對面談婚論嫁心理上還是有障礙的,她的臉色漲紅了,說道:“老頭子,現在談的是我姐姐的婚嫁,你問我的婚嫁,是什麼意思啊?”
頭人看她惱羞成怒的樣子,不由得哈哈大笑,說道:“我是想,如果你的嫁妝也一樣豐厚的話,就給你找一個優秀的夫婿,保證讓你滿意。”
李慧惜不知所措地看了看朱慧,沒想到朱慧低着頭,轉身跟竹郎索眉來眼去地調情,李慧惜不由得長嘆一聲,原來,在男女問題上,別人是幫不上自己的忙的,只有自己爲自己拿定主意。
李慧惜對頭人說道:“既然朱慧姐姐是比武招親的,那我也比武招親只要能夠在拳腳上勝得過我的,並且人品好的小夥子,我情願嫁給他。”
頭人拍手大笑說道:“姑娘,你不必着急回答我的話,可以回去跟你家的夫人商量一下,我知道你的出身高貴,平常的人家是容不下你這樣的貴族的。”
李慧惜哼了一聲,不做回答,其實她剛纔說到的比武招親是一時的氣話,她現在還沒考慮到成親的問題,主要還是趙飛花的身體一直不好,不但每個月需要定期做鍼灸,還要吃補養的藥物,南洋的燕窩和東北的熊膽人蔘不知道吃了多少,可是身體卻始終不見好轉。
金烏子說這是勞累過度已經病入膏盲的跡象,李慧惜卻不願意相信這話,趙飛花的身體一向都是很好的,除了受過兩次重傷之外,平日裡就連感冒也很少見。
金烏子卻說,那次在回鶻後背中箭實在是傷了元氣的原因,儘管當時被人治好傷,但是元氣已經被傷着了,以後,趙飛花輾轉各地,一路之上旅途勞累,已經把病情加重了,若不是她的身體堅強,原來有習武的根底,恐怕早就死了,現在,病情已經侵蝕了她的健康,就是神仙來了,怕也是回天乏術了。
金烏子在醫術上有絕對的權威,他的話事實上已經給趙飛花判了死刑,讓所有的人都很絕望,趙飛花卻不動聲色,並不爲自己的後事恐懼,事實上,她決定離開西夏的時候,就知道自己命不長久,這才把西夏的事情留給李德明,她甩手不管了,不是她不想管,而是管不了了,索性讓兒子自己去操心勞累好了。
趙
飛花在大理選擇最後的住地,是經過深思熟慮的,在大理,沒人認識她,正好在此可以安靜地休養病情,還能遙控指揮,把心裡依舊牽掛的事情一一安排妥當,纔是最主要的。
趙飛花始終都在等待一個人,那就是一生都在伴隨她左右的沈飛雄,那個讓她喜歡卻不能嫁給他的男人,數次把她從危險和死神的手中拉回來的男人,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當代的大英雄。
李慧惜朱慧回到家裡,趙飛花問道:“你們跟頭人都說了些什麼?”
“沒說什麼。”李慧惜的表情有點不自在地說道。
“沒說什麼?你們就坐在那裡什麼也不說”趙飛花的目光犀利如刀。
李慧惜喏喏地說道:“就是敲定了朱慧姐姐嫁過去的日子,還有她,婚後的生活,我說了,母親給朱慧姐姐陪嫁一千畝地的嫁妝,那個頭人這才收回逼着朱慧姐姐下田幹活的話,他很高興啊,就,答應了我們的條件。”
趙飛花見多識廣,哼了一聲,說道:“你的話語裡面不真實的東西太多,朱慧,我問問你,她可曾隱瞞了什麼?”
朱慧捂着嘴笑道:“慧惜說,她也要比武招親。”
“你,不許你胡說。”李慧惜在乎的就是這句話,聽到朱慧竟然說了出來,登時羞惱地阻止她繼續說下去。
趙飛花也含笑說道:“嗯,比武招親也算不得什麼大事,怕只怕,大理是一個偏僻的地方,沒有武功絕佳的人,到時候,你也會像朱慧一樣,放水做人情的。”
“夫人。”朱慧扭扭捏捏地說道,她故意在比武的時候輸給竹郎索,成爲樵夫小築的一個笑話,每當別人提起這回事,就讓朱慧羞不可抑。
“母親。”李慧惜也滿臉緋紅,咬咬牙說道:“我絕對不會放水的,讓男人佔我的便宜。”
“我也不是存心的。”朱慧覺得李慧惜的話,好像她是給竹郎索佔了便宜似的,心裡很着急,急忙爲自己辯白。
趙飛花擡手阻止了她們的爭吵,說道:“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是人倫之常,沒有羞人怕人的說法,哪怕有人婚後覺得不夠幸福,也是可以分開重新再找配偶,這也沒啥,不過,只要真心喜歡,就要勇敢賦予行動,我們都是江湖兒女,不必拘禮於世俗的看法,慧惜,我只想你找到一個稱心如意的郎君,其他的家世和武功的高低,就是末節了,算不得什麼大事,你們懂得了嗎?”
“女兒懂得了。”
“奴婢知道了。”
李慧惜和朱慧先後答應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