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開山當然知道自己是什麼身份,更明白露出馬腳後,不但他活不了,家中上百口,怕是都得跟着陪葬。
所以即便有十分的酒量,他至多也就會拿出五六分。
宴會結束,一羣人說着奉承話,把他送下了酒樓,呂開山躺在警衛的懷裡,半睜着惺忪的醉眼,有一句沒一句的應承着。
等警衛把他放到後座,開動了小車之後,他一下就醒了。
哪裡還有剛剛醉的人事不知的模樣?
“不回家了,去下關!”呂開山裝着含糊不清的聲音,給司機交待着。
“明白!”司機應了一聲,一打方向盤,小車拐了個彎,往下關開去。
這個王八蛋!
方不爲恨恨的罵了一句,飛快的站起身來,拿着大衣和帽子。
他住的地方離呂開山的家不遠,原本打算是等呂開山回家後,再去拜訪他。
誰能想到呂開山要出城?
這麼晚了不回家,不是去找相好,就是去找姐兒,估計上不會再回來了。
沒辦法,只能直接去找他了……
已是晚上十點多,但等上依舊車水馬龍。
這當然要歸功於馬上就要召開的國民大會,讓原本蕭條的首都,突然多了幾分繁華的氣象。
街上的行人很多,巡查的警察也不少,不過震懾的意味比較多,除非發生狀況,比較爭吵,打架等,這些黑皮纔會盤問。
一般的人,他們基本上不會攔的。
還有一個好處,不宵禁,也不關城門。
特別是臨西靠江,下關這一帶。
……
人這麼多,方不爲當然不可能甩開兩條腿狂奔,而且有追蹤器和竊聽器,也沒狂奔的必要。
他叫了一輛黃包車,只說是先到下關,。
此時,呂開山的小車已經出了城了,但一家青樓底下停了下來。
果然,酒後思**,這王八蛋找女人去了。
但等黃包車出城,快到青樓門口時,方不爲才知道,根本不是這麼回事。
呂開山和人接頭去了,說的還是自己。
“齊希聲……自從上次見過一面,就再沒有見過他,再一個,他是做買賣的,和日本人的關係那麼好,根本沒用的着我的地方,又怎麼可能和我有交際?”
“不是說你……他當然不會和你有交際,上面的意思是,讓你想辦法從日本人,特別是森下商會這裡打問一下,看雪能不能打聽到,他近期在什麼地方……”
“日本人是什麼德性你還不知道?別看嘴上漂亮,對你多麼多麼器重,多麼多麼看好,但其實心裡跟防賊似的……不過你放心,我肯定會打問!”
呂開山睜着眼睛說着瞎話,表情極其驚詫:“另外,能不能問一下,局座怎麼突然對這個人物這麼關心了?”
“不知道,上面沒有說,只說是儘量查……”
“這樣啊?”呂開山嘀咕了一句,“行,我知道了,有消息會通知你……”
傳話的任務完成了,來接頭的人也該走了,又說了,房間裡就只剩下呂開山一個人。
“這王八蛋又幹什麼了?”呂開山唸叨了一句,想了好久,也沒想出個頭緒來。
來了青樓,不幹點什麼,委實是說不過去的,呂開山叫來了老媽子,叫了一個姐兒……
方不爲坐在一樓的大堂裡,心裡飛快的轉着念頭。
馬春風這麼心急?
下令讓袁殊打問自己的下落也就罷了,相似的命令,竟然也下到了呂開山這裡?
他就不害必呂開山暴露了?
不行,幾須要給馬春風提個醒。
也怪自己,見過袁殊之後,就應該給馬春風發份電報,把自己身份暴露的事情告訴他,少他再少費心思。
對,見過呂開山,回去之後就發。
打定了主意後,方不爲耐心的等待着。
事到是辦完了,但這王八蛋沒一丁點要走的意思。
看來是要在這裡留宿了。
方不爲沒辦法,只好也要了一間房,就在呂開山的斜對面。
而他的兩個保鏢和一個司機,就住他的隔壁。
差不多兩點鐘,聽呂開山起了身,正在解手,方不爲出了房間,輕輕的敲了兩下呂開山的門。
“誰?”呂開山警惕的問了一聲。
“這位老闆,你要的宵夜到了!”方不爲隨口回了一句。
老子要了個毛線的宵夜?
呂開山手一抖,尿了兩大腿,下意識的就要去摸槍。
這樣的情況,喊是堅人不能喊的,天知道外面是幾個人,有幾把槍,更或着有沒有手雷之類的玩意。
最好的辦法,當然是隔壁的保鏢警醒一些,出來看一眼,然後自己或攻或守或逃走,都可以從容應對……
心裡想着,呂開山輕手輕腳的竄到牀邊,從枕頭底下摸出了手槍。
方不爲咬了咬牙。
這個王八蛋睡蒙了,根本沒聽出來自己的聲音。
“我進來了!”他嘴對着門縫,又提醒了一句,同時把一根鋼絲插了進來。
呂開山眼皮一跳:這聲音,怎麼像是方不爲?
見了鬼了?
馬局座派來找他的人剛走,他後腳就出現了?
心裡這樣想着,但呂開山一點都不敢大意,槍口對着門口,腦子裡轉着念頭,想着人要是進來,到底是開槍好還是不開槍的好。
正想着,牀上的女人翻了個身,睡眼惺忪的問道:“誰啊?”
“送宵夜的,你睡你的……”呂開山含含糊糊的應了一句,順手一槍托,砸到了女人的後腦勺上。
女人連聲都沒出一絲,就暈了過去。
方不爲心裡暗暗的讚了一聲:果然是家學淵源。
要擱自己,肯定的一隻手砸,一隻手捂嘴。
旁邊的保鏢可能聽到了動靜,揚着脖子喊了一聲:“老闆……”
聲音響起的同時,人也在往外走,像在要過來看一眼的樣子。
這個時候,方不爲手下飛快的一撥,門閂應聲而落,然後他飛快的推開門,一步跨進了門檻。
樓燈裡的燈是開着的,把門口照的賊亮。呂開山雖然看不清進來這人長的是什麼樣,但至少能看的清體形。
他眼珠子一瞪:這特麼還真的是方不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