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不爲去美國不久,警察廳長就換了人,陳超轉任海陸空軍司令部總務廳廳長,另兼軍統局副局長。
軍階也順利的升成了中將。
憲兵司令部副司令和首都警察廳廳長換成了王固盤。
王固盤另外還有一個身份:參謀本部特務警員訓練班副主任。
這個班還有另外一個鼎鼎有名的稱呼:軍統局青浦培訓班。
主任由原參謀本部第二廳廳長申聽禪兼任,也就是現在軍令部第二廳廳長劉裴的前任。
其實申聽禪和王固盤都只是兼任,基本不過問培訓班的事務,教務由鄭介民負責,具體事務由馬春風說了算。
主要教學課程,由原第二任上海特區區長餘樂醒負責。
王固盤是谷振龍的親信,在特務系統當中也兼有要職,自然清楚方不爲的底細。
見了方不爲稱兄道弟並不奇怪。
拉了幾句家常,緩和了一下這三人緊張的心情,方不爲開始套話。
“這個樸志高,平時與兄弟們的關係如何?”
這個“兄弟們”,自然指的是警察廳的這一夥。
科長臉上硬是擠出了一絲笑來:“吃吃喝喝自然是有的,平時送一些小玩意,兄弟們看着不太貴重,也就勉勉強強收下了……”
科長知道方不爲的身份,哪裡敢隱瞞?
不過這是常態,國民上下均是如此,想來方不爲也不會真的計較。
看不是太貴重,才勉勉強強的收了下來,要是送的是貴重的呢,是不是就不勉強了?
把受賄說的跟被強了一樣,這位還真是天才!
方不爲憋了半天,也沒想出一句誇讚的話來。
只怪自己沒文化,只能用一句“臥槽”來表達!
“樸志高財力如何,生意做的大不大,平日裡出手大不大方,交遊廣不廣?”方不爲又問道。
“能開的起洋行的外國人,錢財肯定是不少的……”科長賠笑道,“但既然有洋人的身份,兄弟們自然是不敢亂伸手的……”
老子是在查間諜,不是在查你蠅營狗苟,貪污受賄的不法之事。
和這些人繞彎子,純屬是在浪費時間,方不爲決定開店門見山。
“樸志高和滌塵兄(趙世銳的字)有沒有什麼來往?”
科長擡起頭,眼中閃過一絲古怪的神色。
警察廳誰不知道方不爲和趙世銳是結義兄弟的關係,但現在方不爲問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要查趙世銳?
琢磨了好一會,科長才回道:“聽聞也是有過來往的?”
一聽就是車軲轆話,方不爲的臉色頓時冷了下來。
要不是趙世銳現在不在南京,他何必和這幾個王八蛋多費口舌。
“有什麼就說什麼!”方不爲冷聲說道,“再敢給老子嘴裡打瓣瓣,咱們就換個地方說!”
方不爲說翻臉就翻臉,三個警察嚇了一跳。
換個地方,換到哪?
不是憲兵司令部的地牢,就是特務處本部的刑訊室。
反諜股又名肅諜股,本就有內肅之責,再加上此次又牽扯到了委員長遇刺這麼大的案子,如果方不爲願意,甚至不用給王固盤打招呼,就能把這三個警察帶回憲兵司令部審訊。
“是是是……卑職錯了……”科長連連點着頭,擦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說道,“趙處長手握稽查之權,自然是樸志高這等商人爭相巴結的目標,兩人之間,自然是相熟的……我聽稽查處的兄弟們說,趙處長一有時間,就會與樸志高相約去上海……”
去上海還能幹什麼?
南京可沒有十里洋場那麼多的遊玩之所。
不用猜了,趙世銳與樸志高之間的關係肯定不簡單。
方不爲之所以問這個,是從這個樸志高,聯想到了趙金山。
從樸志高能公開到福昌大飯店開房間這一點,方不爲就可以斷定,這個人是處在明面上的,而且財力也不低。
從事的無非就是蒐集情報和收買官員的勾當。
這些原本是趙金山之前乾的活。
當然,樸志高的地位肯定沒趙金山那麼重要。
做爲收集情報的間諜,自然不會放過民國政府內的反諜情報部門。
幾大特務系統中,只有警察廳不是軍管部門,自然最好接觸一些。
趙世銳什麼都好,就是好色這一點讓方不爲詬病不已。
這也是趙世銳身上最大的破綻之一。
如果樸志高真是類似趙金山一類的角色,絕對不會放過趙世銳,所以方不爲纔有此一問。
還真讓他給問出來了。
得想辦法提醒提醒趙世銳這個王八蛋,不然什麼時候被日本人拉下水都不自知。
方不爲隱約記得,再過幾年,趙世銳就會調任爲軍統西北區區長。
問到了想知道的信息,方不爲揮手趕走了三個警察。
對於這種只知欺壓同胞的禍害,方不爲半點好感都欠奉。
三個警察剛走,馮家山又回來了。
方不爲讓酒店經理給他安排了一個房間,他拿着須磨彌吉郎的照片,讓酒店的服務人員挨個辯認。
第一個都是單獨叫進去,又單獨送出去的,所有人之間不得交談。
方不爲是怕本不知道須磨身份的服務生,知道須磨的身份後,會影響他的客觀記憶。
須磨是日本領事館參事,經常公開活動,說不定公開來過福昌大飯店會見過什麼外交人士,前臺的服務生八成見過他。
果不其然,一見照片,前臺服務生就認了出來。
但他並不知道須磨是不是私底下約見過什麼人。
方不爲又叫來了樓層服務員。
還真有一個服務生見過他。
“我見過這個小鬍子!”服務生指着須磨的照片說道,“就在三天前的夜裡!”
三天前的夜裡?
方不爲心裡一震。
剛剛已經通過這些服務人員的指認,可以確定,那天夜裡,姚楚中,樸志高,械務科長,宣傳股長都來過酒店,很有可能就是在密謀此次刺殺委員長的行動。
再加上一個須磨彌吉郎呢?
“你在什麼地方見的他?”方不爲又問道。
“在天快亮的時候!”服務生回道,“他個另外一個人一起下的樓,像是要離開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