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一席嫁衣 獨守空房
南宮墨塵的反應是何等迅速,早在他知曉自己錯下重手後,立即奔向前去,攬住她的腰部,在空中截下她。
枯枝敗葉紛紛落下,隨風盈動,迴盪在二人的周圍。
她一雙杏眸直直地與他對視,朱脣微開,面頰一片緋然,模樣是楚楚動人。他冷峻的雙眼頃刻爲她盪漾起一抹柔軟,嘴角微微勾起。二人平安落地,他的手還攬在她的腰間,她保持向後仰去的動作,僵在微風裡。
扈三娘從房間走出,見二人這般,輕笑一聲,調侃起來,“小相公與小媳婦大清早便在這花拳繡腿,精神實在不錯。”
白笑笑聞聲,立刻站穩了身子,理理褶皺的裙角與凌亂的頭髮,背對扈三娘羞於見她。
扈三娘連忙打個圓場,推着笑笑離開,“好了,姐姐不笑你了,新娘應該去備妝了。二孃早已在二里外的小鎮爲你們在最大的酒樓準備好酒席,只差迎娶新人了。”
白笑笑回過頭看南宮墨塵,卻發現他的表情意外的凝重,笑容還未浮現,便被扈三娘帶離。
腳步聲越來越遠,南宮墨塵終於無力地扔下手中的長劍,手中她身上的餘香還在。掌心附在鼻前,淡香縈繞鼻息之間,他緩緩地閉上雙眸,擡起頭,仰面,微熱的光芒照在臉上,心卻如玄冰般淒寒。
雙眼睜開,眼角有些溼潤:緣起緣滅,這羈絆一定要由我親手斬斷,笑笑,對不住了。
宋江在房內將大庭一覽無餘,南宮墨塵眼角的那顆晶瑩他又怎會忽視?心裡默默的說下一句抱歉,手無力垂下,鏤空窗門沉重掩上,房內一片混沌。
空山蒼茫,幾隻雁穿過殘陽,徘徊於蒼穹之中。山中林間,人影迅速而無聲的移動,探子帶着士兵小心包圍小鎮,一場陰謀,即將醞釀。
翌日清晨,扈三娘一早便爲白笑笑梳妝。粉紅抹胸,真紅羅裹肚,千褶羅紗裙拘於身後,下襬拖地,腰間繫以綢帶,並佩有綬環垂下,血紅背子敞開,直領對襟暗黃色寬邊裝飾。金冠霞帔,發間金蓮髮簪,流蘇墜在兩側,陽光的照耀下一片金光。
這時,街頭傳來鑼鼓奏鳴,白笑笑提起裙角,從銅鏡轉到窗前,微開窗戶,坐在椅上扶着窗沿,偷偷看向熱鬧的大街。南宮墨塵正騎一匹白馬走在迎親隊伍的前列,紅纓束髮,亞麻色的長髮服帖的束在腦後,內層一身白衣,外層紅紗爲飾。
白笑笑抿脣,略微嬌羞,心裡好不痛快:墨塵,我白笑笑終於嫁你爲妻了!
扈三娘也移步至窗前,雙手搭在白笑笑的肩頭,瞧見南宮墨塵英俊瀟灑的模樣,心生羨慕,忍不住嘆一句:“真是郎才女貌!花榮將軍文武雙全,笑笑也算是修來三生福氣了。”
因前幾次戰役中,南宮墨塵奮勇殺敵、獻計獻策,立下赫赫戰功,令扈三娘對他刮目相看,產生敬佩之情,這才一口一個“花榮將軍”。
白笑笑只是嬌羞地笑笑,目不轉睛的盯着自己的新郎官。喧囂的人羣之中,她的眼裡只有那個紅衣少年。
少年捧起鴻雁,舉向天際,眉宇間說不出的哀愁。他盯着手中的鴻雁,苦笑一聲:笑笑,我們都錯了……倘若這亂世還在,就不會有天長地久的愛情……假若還有來生,我許你三世相隨,彌補我此生的過錯。
雙手鬆開,鴻雁騰空而起,轉向少年撲騰雙翅,少年在掙扎中向後倒去。
白笑笑驚愕地站起,剛剛的那一瞬間,她分明看見他嘴角的一絲笑意,心煩意亂擡腳踩在窗臺,正欲衝出去,卻被扈三娘拉住:“笑笑,新娘未進花轎,是不能出閨房的!”
白笑笑蹙起柳眉,瞥一眼扈三娘,再看向集市,宋江下馬去扶摔落下馬的墨塵,人羣之中一片擁擠。她顧不了這麼多,衝了出去凌空而下,一層層羅紗飄飄然於空中,她降落在人羣之中,扶起落馬的心上人。
南宮墨塵的臉上一陣煞白,冷汗順着額角滑下。他擡眸瞧見嫵媚動人的白笑笑,勉強扯開嘴角,給她一抹笑容,昏厥過去。
宋江趁機抓破藏在腳踝間的血袋,驚呼一聲:“不好,墨塵受傷了!”說完,背起南宮墨塵,走向酒樓的房間,請來神醫全安道。
白笑笑緊隨其後,一身紅色嫁衣略顯落魄。見全安道檢查過傷勢,急忙上前詢問:“神醫,他……”
宋江見機對全安道使了個眼色,全安道瞭然於心,遺憾地說道:“新郎官不慎墜馬,此乃血光之災,恐怕這婚事是不能繼續,姑娘……我無能爲力了。”
白笑笑向後退了兩步,一個踉蹌險些摔倒,被扈三娘穩穩扶住:墨塵自幼習武,怎麼可能會不慎墜馬?一定是故意的……他爲何不願娶我?爲何突然變了心思?
明知他是騙自己的,她還是走上前去,握住他冰冷的手,給他一個笑容,“墨塵,我們改日再婚也不遲。”
見她這樣,南宮墨塵只覺得心如刀割,卻不能開口爲她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