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志恆又何嘗不想馬上渡過蘇州河,撤離到對面的安全地帶,尤其是在時間越來越緊,戰爭的陰影越來越逼近的情況下。
可是這段時間以來,他憑藉着藤原智仁這個日本落魄貴族的身份,在日本佔領區,已經初步編織下了一張關係網,慢慢地融入了這裡,甚至機緣巧合之下,結識了日本駐軍情報部門的大頭目上原純平少將,到現在已經可以進行直接的接觸,這對於中國諜報組織來說,絕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要知道,中國諜報部門至今在日本間諜組織內部都沒有任何情報來源,更不要說能夠接觸到上原純平這樣的高層了。
現在寧志恆能夠做到這一點,就是一個絕好的機會,最起碼他要在撤離之前,想辦法保留住這個身份,爲以後的工作做一些準備,畢竟有了上原純平這個大人物爲自己背書,做起事情來也會順利很多。
但是這些事情不能夠讓別人知道,他也不會和別人解釋,寧志恆看着衆人,開口說道:“我在這裡還有一些工作沒有完成,所以暫時還不能撤離。
你們過河之後,老孫,你馬上趕往上海站,把此次行動的具體情況向邊科長進行詳細彙報!另外,向邊科長上申請一部分資金,大概需要十萬法幣,交給季宏義,讓他帶過來給我。”
“是!”孫家成立正回答道。
寧志恆又看向左氏兄妹,開口吩咐道:“你們回到原來的住址等我,我撤離以後,會第一時間去找你們,這個時間不會長。”
寧志恆需要一段時間去做準備工作,將自己的這個身份保留下來,同時也需要兌現他對季宏義的承諾,以安撫他和他手下的兄弟們,不要在這關鍵的時刻出現問題。
所有的事情安排下去,寧志恆就帶着他們來到了衛生間的窗戶處,指着眼前寂靜的蘇州河面說道:“日本人的巡邏艇經過之後,你們就馬上過河,河對岸有青幫的人給你們做接應,一切都要小心。”
“是!”
過了十多分鐘之後,一艘日本巡邏艦從河面上駛了過去,寧志恆這纔開口命令道:“過河!”
所有人早就做好了準備,開始翻過窗戶,靠近河邊下水。
左柔卻是留到最後,她看了一眼寧志恆,正要翻窗而過,寧志恆一把拉住她,左柔眼睛一亮,看向寧志恆。
寧志恆伸手用力,將她裡面的衣服上,縫得有些發鼓的衣領撕了下來,輕聲說道:“做事情要多注意,這麼危險的東西除了行動的時候,是不能留在身上。”
左柔聽到這話,嫣然一笑,點頭說道:“你也要早點撤離,這裡太危險!”
她對寧志恆的愛慕是由來已久的,自從被寧志恆所俘,在審訊的時候,寧志恆一開口就不允許手下對她這個女子用不堪的手段進行逼供,她當時心中就對這個外表冷酷,卻心存善念的青年軍官產生了一絲好感,這之後更是極力勸說大哥歸順投靠寧志恆。
左柔以她自詡是出色的容貌,走在那裡都有窺視貪婪的目光,可是在之後的接觸中,她在寧志恆的目光中只看到了冷靜和淡然,沒有半點污垢的東西,兩個人相處也都是以禮相待,這讓她慢慢地心存愛慕,她知道這個青年軍官從骨子裡是真正可以依靠的人。
尤其是在這個亂世裡,早早就跟隨兄長漂泊江湖,在風浪中搏殺以求生存的左柔,對這個能給她帶來無比安全感的青年更是傾心。
只是她知道,寧志恆背景深厚,年紀輕輕就位高權重,日後當然是前途無量,她自然是不敢輕易表白,只是把這一分愛慕一直深深藏在心裡。
這一次刺殺俞立,左柔接過氰化鉀的那一刻,心中就生怕此次刺殺行動出現意外,一時衝動,把平日裡深藏在心裡的話脫口而出,當時就有些後悔了,可是之後的寧志恆沒有表現出半點異常,對她仍然是一如既往態度,這讓她心裡一直忐忑不安。
直到現在,寧志恆這纔對她溫言相待,頓時讓她心中歡喜無限,一張俏臉更是如花朵般燦爛。
寧志恆看着她翻過窗戶,然後在衆人的幫助下,潛入了水中,直到消失在視線中。
寧志恆這才轉身離去,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做,他來到書館的門外,從外到裡進行仔細檢查,一直到書館裡面開始清理痕跡,他在這方面是大行家,很快將所有痕跡都清理乾淨,這才放下心來。
看了看手錶,時間已經到了八點半,他不知道日本人什麼時候纔可以發現不對,但是時間不會很長,他估計今天晚上,一定會有一次大搜查,只是時間早晚而已。
而就在這個時候,特高課情報組長今井優志卻接到了來自安全屋的電話。
“什麼?八嘎!這些混蛋!”今井優志不由得發出一聲咆哮,原來一直留在安全屋留守的幾名特工,等到了八點也沒有等到渡部大治等人回來。
他們馬上就覺出不對,特工人員做任何事是非常注重時間觀念的,往常這個時候所有人員都應該回來了,一定是哪裡出了問題。
他們很快就來到了木風園酒館,看到酒館門口掛着的暫停營業的招牌,就知道不對勁了,等他們撞開店門,頓時被裡面的場景震驚住了。
整個酒館大廳裡如同一個血腥的修羅場,大量的鮮血流淌地到處都是,血泊中全是屍體。他們很快就認出了這些屍體都是他們的同伴!
其中還包括他們負責保護的兩名目標,出了這麼大的事情,自然是要馬上上報。
今井優志聽到這個消息,頓時勃然變色,他沒想到中國特工的膽子會這麼大,手段會這麼狠,竟然刺殺這麼多日本特工,不,這不能算是刺殺,這是屠殺!
不好!今井優志腦海裡閃過一個念頭,他馬上拿起電話,給博立醫院打了過去,可是良久無人接聽,他的心中升起一絲不樣的預感,難道是同時被中國特工襲殺了。
等到他帶着一衆手下,趕到博立醫院的時候,已經提前接到他通知的醫院保衛人員,將外科治療室圍了起來,兩名值班的女護士也被發現,並救醒了過來。
十六號病房的現場也被保護了起來,等着特高課前來勘察現場。
今井優志邁步進入,看着病房裡的場景,嘴角微微抽動,眼中射出兇惡的目光。
很快一道在佔領區之內進行全面搜查的命令下達,特高課和軍方,還有警察署聯合對佔領區進行了全面搜查。
寂靜的夜晚頓時變得沸騰了起來,四處燈光閃爍,街面上也變得嘈雜了起來,高聲的呵斥聲,車輛的發動聲越來越近。
寧志恆靜靜地坐在自己的辦公室裡,看着時間已經到了晚上九點鐘,看來日本人動作還是很快的,除去反應的時間,估計在行動完成的一個小時之內,就發現了這一次的刺殺行動。
幸好自己已經把手下的人員都送過了蘇州河,至於季宏義的手下,他倒不是很擔心,青幫在上海的潛勢力之大,是普通人所無法想象的。
蘇北幫作爲青幫中的一個重要分支,在蘇州河以北地區經營了多少年,勢力雄厚,盤根錯節,能夠在日本人的強勢之下堅持到現在,自然也是有它自己的依仗和底蘊,如果連一次搜查都躲不過去的話,它早就被日本人清除掉了。
時間又過了二十分鐘,書館外面響起了敲門聲,寧志恆起身來到大門,就看見門外有很多的車輛,還有不少身穿軍服和警服的人員,書館附近的幾棟建築也亮起燈光,敲門聲和喧鬧聲交織,看來這是地毯式搜查,所有的地方都要搜一遍。
寧志恆來到大門口,鎮定的問道:“請問,是有什麼事情嗎?”
爲首的是一名軍官,他高聲呵斥道:“這是要搜查破壞分子,你馬上把門打開。”
寧志恆的眉頭一皺,只好點了點頭,上前把門打開,軍官帶着一衆手下走了進來。
軍官揮手示意,手下的軍士們開始進入書館,軍官看向寧志恆,冷聲問道:“你的姓名,在這裡是做什麼的?”
“藤原智仁,是南屋書館的員工,今天是我在這裡值夜班。”寧志恆看着軍士們直接進入書館,而沒有專業的特工帶領,也沒有人檢查可疑的痕跡,不覺心中大定。
這說明日本人對南屋書館的搜查,只是一次簡單的搜查,並沒有把南屋書館當作重點的搜查目標,對付這些沒有經過專業訓練的軍人,寧志恆還是有把握的。
“這裡是南屋書館,是黑木嶽一先生的產業,裡面也都只是一些書籍,搜查的時候請不要有所損壞。”寧志恆看着這位中尉,語氣緩慢的說道,要知道他的掩飾身份是一名貴族,對普通平民和軍人的態度可以是謙遜的,但絕不是謙卑的,所以他必須要表示出自己略有不滿的態度。
這名中尉軍官看了看寧志恆,略有所思,他能聽得出來對面這個青年人,並沒有普通平民對軍人的畏懼,至於黑木嶽一,他倒是沒有什麼印象,畢竟黑木嶽一隻是一名學者,知名度沒有那麼高。
不過軍官還有了些顧忌,他不過是個中尉軍官,真要是爲此得罪了一些難纏的人物,也是得不償失的。
他點頭答應道:“放心,軍士們會小心的,我們只是搜查破壞分子,不會對國民的財物進行惡意的損壞,畢竟我們都是日本國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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