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金牡丹聽完趙公子的話後,整張臉都白了,她顫抖着雙脣,似乎有些不相信。
趙公子怎麼可能說那樣的話,一定是自己聽錯了,一定是這樣的,她有些不敢相信地搖搖頭,眼神始終放在男人的臉上。
她還依稀記得,她眼中的趙公子總是溫文爾雅的樣子,在金家還沒有倒的時候,他時常會來金家,每次總是跟她在花園的亭子裡坐上一些時候。
每次他也沒有坐多長的時間,他總是跟他說,在他們沒有真正成親之前,還是要顧着點她的名聲。
其實那時候兩家早在商量他們的婚事,而他還處處爲她着想,她真的很感動。
從最初的無奈,到後面的欣然接受,她真的想過當他一輩子的妻子。
只是後來金家到底還是倒了,他們兩個的親事自然也只能作罷,當趙家提出解除婚約的時候,她其實並不怪他的,趙家還並不是他在當家,金家那樣的情況,她已經沒有立場再去責怪。
當離開熟悉的故土,再被輾轉被賣來了魏縣後,她就已經絕了能再見到趙公子的可能。
最初春媽媽讓她接客那會,她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驕傲如她,即便是死,也不願意去伺候那些骯髒的男人。
每次她的不從都會遭受着春媽媽的一頓教訓,一次又一次,她都已經習慣了,甚至絕望了。
只是她想上天到底還是眷顧着她的,到了春香院沒有多久之後,居然又讓她見到了他。
她曾經想過要嫁的男人,那時候兩人居然能夠在那樣的情況下相見,真的很吃驚,她想他也是吃驚的吧!
爲什麼你會在這裡?
她記得她當初是這麼問着的,然後他是怎麼回答的呢?
我讓人打聽了你的消息,然後趕到這邊來的。
現在想想,自己真是好生糊塗,那時候居然就輕易的相信了他的話。
如果是真爲她而來,那第一次相見的時候爲什麼要那般吃驚,更甚至在知道自己的處境之後完全沒有要將自己贖身的打算。
只是每日甜言蜜語將自己哄着,最後讓自己委身與他。
曾經的自己真的太過愚蠢了,那麼多的漏洞,那麼簡單的謊言,卻總是從來識不破。
當年他之所以會失蹤,其實就是膩了自己了,可惜自己還一直將所有的事情推到了春香的身上,自己爲了他,想盡辦法保住自己的清白,可是最後卻還是成了他嘴裡厭惡的骯髒女人,真是可笑,可笑之極。
金牡丹這麼想着,整個人沒有半點力氣,直接撲在了地上,任着委屈絕望的淚水一遍遍沖刷着自己的臉頰。
趙公子在看到金牡丹那狼狽的樣子,忍不住呸了一聲,正準備拂袖而去,卻在轉身的時候意外地發現這身後居然站着人。
要換做別人,他可能會惡狠狠地訓斥幾聲,但是在看到那張熟悉的面紗後,他就認出來,這人不就是他一直心心念唸的幕漣漪嗎?
心裡有些驚訝,更有些慌張,不知道自己剛纔說的那些話,
她聽到了多少,他可是很喜歡她的,只可惜這美人總是冷冰冰的,一副生人勿進的樣子。
本着君子的原則,他沒有來硬的,強來什麼的,他可一點都不稀罕,要,他就要她完全臣服在自己腳下。
這些心思在心底繞了又繞,然後他露出笑,很是溫煦地道:“幕姑娘,你怎麼在這裡?能在這裡見到,真的太巧了。”
幕漣漪的目光一直在地上趴着的金牡丹身上,如果之前她還有些討厭這人的話,那現在剩下的就只有同情了。
原本她是不想搭理趙公子的,在她看來,這樣的渣男根本都不值得她多看一眼,只是對方居然這般沒臉沒皮,那就不要怪她不客氣了。
“給我滾!”
幕漣漪冰冷的聲音透着厭惡直接傳達了出來,愣是讓趙公子有些詫異到不行。
但是很快地他覺得肯定的剛纔的事情被她看到了,所以才這樣,他有必要解釋下,“幕姑娘,事情不是你想的這樣。是金牡丹這個賤人,一直糾纏着我,所以我才——”
“啪!”
一聲響亮的巴掌,毫無預警地扇在了趙公子的臉上,幕漣漪完全不在意對方的眼神從驚訝到憤怒的轉變,她只是極其厭惡道了句,“馬上給我滾!”
“幕漣漪,知道我是誰嗎?你居然敢打我?”趙公子叫器着,一張臉頓時扭曲了,完全不復剛纔那溫煦的模樣。
“你是誰,我不想知道,現在我只想讓你馬上離開我的視線,阿達,把他拖出去,如果他敢反抗,直接動手沒有關係。”
身後的護衛得到幕漣漪的命令,在趙公子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已經將人直接給拖走了,金牡丹以前在春香院的時候,他可是相當傾慕她的,居然敢欺負他的牡丹姑娘,簡直找死,看他怎麼教訓他。
當趙公子還很囂張的聲音從身後漸行漸遠後,幕漣漪走到金牡丹的面前,將自己的手絹遞上去。
“擦擦吧!”
可是毫不意外的是金牡丹並沒有接過她的手絹,反而一手揮開了,然後她擡起頭,一臉諷刺地道:“幕漣漪,看我現在這樣,你應該很高興吧,何必假惺惺地在這裡裝好人,讓人噁心。”
幕漣漪看着金牡丹臉上厭惡的表情,收回了自己的手絹,看着她,許久之後才道:“你錯了,金牡丹,你想你錯了,不管你是好是懷,是狼狽還是窘迫,對於我而言,都完全沒有影響。
如果你覺得我會因爲之前的事情,而對你耿耿於懷,那你就又錯了,對於並不能真正影響到我的人和事,我都不會放在心裡,我這樣說,你可能會生氣,但是我還是不得不說,金牡丹,你還不夠資格讓我放在心裡記恨着。
我今天之所以會路過這裡,純粹只是偶然,我完全沒有要看你笑話的意思,但是剛纔出手幫你教訓那個人渣,我一點都不後悔。
我知道,我的話,你一定聽不進去,但是我還是不得不說一句,爲了那樣的男人哭泣,一點不值得,更貶低了自己的身份。
以你金牡丹現在的
身份,完全可以找個勝於他百倍的,如果你願意聽我一聲勸,那我覺得你應該擦掉自己的眼淚,忘記以前的種種,然後重新活過。我言盡於此,聽不聽在於你。”
幕漣漪說完,護衛也已經回來了,她招了招手,準備帶着人離開。
金牡丹此時還趴在地上,腦袋中還一直嗡嗡地響着幕漣漪的話,臉上除了詫異,還是詫異,剛纔在知道是她之後,她早就已經做好了被奚落的準備,但是到頭來,倒是自己小人了。
她是真的捉摸不透,這幕漣漪到底腦子裡都是怎麼想着。
她看着幕漣漪的身影一點點地走遠,不知道爲什麼來了這麼一句,“身已髒,心已傷,如何能重新來過。”
幕漣漪聽着她話裡的絕望停下了腳步,踟躕片刻,她還是轉過了身。“如果厭惡了現在的生活,那就來水伊人吧,在那裡一定會找到你要的答案,當然你放心,你以後不用發愁我在你面前讓你添堵,過幾天也許我就已經離開不在了。想好了可以去找春香,我想她其實還是挺念着舊情的。”
這次幕漣漪沒有再停留,轉身離開了。
秋老大的行動很迅速,不過三天時間,他基本就已經將事情準備好了。
“你想什麼時候起身?”
“最快是什麼時候?”
“你要願意,明天就可以出發。”秋老大的話,着實讓幕漣漪吃驚,她沒有想到這人動作這麼迅速,同時心裡又有些悵然,一直想着離開的,但是真的離開的時候,心裡卻是很不捨得的。
幕漣漪猶豫了下,終於下定了決心,“好,那就明天吧,明天一早,就離開。”反正總是要走的,那就沒有必要一直猶豫不定了。
秋老大得了幕漣漪的話,馬上就跟着離開了。
過了沒有多久,春香就來了,“聽他說你明天就要走?這麼急?”
“我原本就是要走的,在這邊耗了這麼多個月,再不走,我都覺得我都不想走了。”
“那就別走了,反正你也沒有什麼親戚,就在這邊住下吧,反正這裡的姑娘多數都聽你的,我這個掌櫃的還成了可有可無的。”
聽着春香的抱怨,幕漣漪還有些哭笑不得,“你放心吧,只要你對她們好,她們也一定會聽你的。我留下來是不可能了,我必須要走。”
春香看着幕漣漪認真的眼神,忍不住嘆了口氣,“我也不問你到底是什麼理由讓你非走不可了,問了你八成也不會告訴我,我算是看出來了,你這大神,並不是我們這樣的小廟能留得住的。
你有事情就去做吧,要是哪天想起我們了,或者你的事情都忙完了,記得回來看看我們就行了,我唐春香沒有佩服過誰,但是你幕漣漪卻是讓我實打實的佩服着的。”
幕漣漪揚着脣道了聲謝謝,“我有時間會回來看你們的。”
嘴上雖這麼說,但是直覺卻告訴她,這輩子怕是再也不會來了,這裡的一切永遠都只能成爲回憶,就像那些故去的人,你永遠只能在心裡緬懷,卻再也見不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