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漣漪只覺得這心口一團的火氣嗤嗤的往外冒,看着季幽冥的眼神也越發的憤怒。
“你要吃,爲什麼不去自己的房間吃,幹嘛非要跑到我這邊來吃。”幕漣漪憤怒地吼着。
她瞧着這人就是故意的,明知道她現在不能吃,卻還拿這麼多好吃的來刺激她,這個男人總是讓人可恨的想咬牙切齒。
季幽冥擡起頭看着幕漣漪,看不出情緒,但是一雙幽深的眼睛卻透着一些莫名的東西。
“這裡就是我的房間。”
幕漣漪聽完總有種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她從來不知道,原來這人不但可恨,還很可惡。
她心裡窩着火,完全不想再跟他說話,於是冷着臉,拿了放在桌子上的白粥喝了起來。
她現在肚子餓得很,可不能跟自己的肚子過不去。
季幽冥看見幕漣漪吃了,自己也跟着吃。
元香在季幽冥來的時候,就已經下去了,沒有辦法這季公子身上的寒氣實在太重,每次都凍傷的感覺,還是先走爲妙。
這房間裡沒有了其他人,兩人都不說話,自然就安靜了下來。
幕漣漪本來是不想理會季幽冥的,只是這沒有說話之後,實在太過安靜,一點點聲音都聽的一清二楚。
季幽冥吃飯的時候其實還蠻斯文的,幾乎每盤菜都嘗一點點,嚼的時候也特別的小聲,可是無論怎麼小聲,都是會有聲音,然後在這樣靜謐的環境內就會被無限的擴大。
幕漣漪本來是不想看他,但是他嘴巴里吧唧吧唧的聲音,就像是個擴音器似得,一點點傳入她的耳朵裡。
等到她反應過來的時候,這眼睛已經轉過去,盯着他的嘴巴看了。
季幽冥自然是發現了幕漣漪的眼神的,但是說實話,平時讓他兇還行,可是現在不能兇,他還想幕漣漪高興,就有些犯難了。
這會她一直瞧着自己看,也不好意思說什麼。
只是他以爲幕漣漪也就撇一眼,很快就會把頭轉回去,可是等了許久,這火熱的視線也沒轉開,但是他已經裝不下去了。
於是他轉過了頭看着幕漣漪,迎上幕漣漪的目光。
但是他這會才發現,這眼睛雖然是看在他這邊,但是關注的對方,卻是桌子上一盤盤美味珍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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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很好吃的樣子,幕漣漪這般想着,再看看自己的碗裡,白粥,真是越看心裡越不平衡,最要命的是,這兩天她都要吃清淡的東西。
沒有口福了,她只能擡頭狠狠地瞪了眼季幽冥。
這邊季幽冥被瞪的很是無辜,他什麼都沒有做不是嗎?
然後看到她的視線,終於心裡有點明白,馬上道出一句,“其實這些東西並不好吃,真的。”
說着他還刻意夾了一筷子放到嘴巴里,然後一臉的難色,“難吃,真的是難吃。”
他的本意是想安慰幕漣漪,但是卻不知道自己這樣的行爲簡直就跟挑釁顯擺似得。
幕漣漪看的頓時眼珠子都瞪圓了,然後她在季幽冥疑惑的眼神中拿着自己的碗進了內室,坐在軟榻上,再也不理季幽冥。
季幽冥從來沒有花過心思跟女人相處,自然不懂幕漣漪的心思。
最後實在不知道能說什麼,只能將所有的東西撤掉,自己也跟着走了。
幕漣漪的病並不算很嚴重,休養兩天也就好了。
見自己的身體已經好了,自然想要離開。
幕漣漪並不想見到季幽冥,自然只能找紫衣。
她想這要是不知會下他們,她們兩個怕是也很難走出這個地方。
當幕漣漪說出自己心裡所想時,紫衣一點不奇怪,她知道的,這幕漣漪必定是不想長留。
“幕小姐,這次我恐怕是做不了這個主了。”上次宮主受傷,她還能尋得機會助她們逃脫,這次宮主必定已經在暗中派人盯着了。
若想在那些暗位的眼皮子底下逃走,簡直比登天還要難。
“爲什麼?”幕漣漪很是疑惑地問着。
“我想宮主,應該是不喜歡你走的。”
“這不可能——”當日在穆曦堂上的一切,她可是記得很清楚,季幽冥當日的種種,他心裡根本就沒有她。
那既然如此,爲什麼她就不能離開呢?
紫衣想解釋,但是這感情的事情,旁人根本就沒有辦法解釋清楚。
“幕小姐,我只能說,你想離開的話,自己去找宮主比較妥當。”
紫衣的一句話就將幕漣漪給打發了。
幕漣漪沒有辦法只能去找季幽冥。
這會季幽冥正在他的書房內,說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處理。
幕漣漪這會心裡正不爽着,哪裡還管的了那麼多,直接就衝進了書房。
此時的書房內站着四五個人,這些人幕漣漪不認識,跟沒有見過。
當她衝進去的時候,正在做彙報的屬下,都紛紛看向幕漣漪,這臉上驚訝的表情一覽無遺。
這書房能隨便進來的嗎?也不怕主人怪罪?
不過更讓他們驚訝的是,主子並不是趕幕漣漪走,而是直接讓他們都離開。
主人的事情,他們自然管不
的,於是紛紛都退下了。
季幽冥看見幕漣漪來找他,這眼角微微揚了起來,不過正處在盛怒中的幕漣漪可看不到這點。
“我要離開。”幕漣漪直接開門見山。
聽到這句話,原本臉色有些微微緩和的季幽冥又忍不住沉下了臉。
“離開?”
“是,我的病已經好了,所以我要帶着元香離開,紫衣說着個事情必須要你說了才管用,那就勞煩你跟你的侍衛們說說,不然我們可走不出這個院子。”
幕漣漪說完也不管季幽冥什麼反應,轉身就想走,但是反應過來的季幽冥可不就不幹了。
“等等——”
幕漣漪只是停下了腳步,但是並未轉身。
季幽冥看着人的背影,這心裡是相當的煩躁的,他搞不懂這人怎麼就又要走了,“你跟元香不用離開,過些日子,跟我回去幽洺宮。”
季幽冥說的理所當然,甚至覺得幕漣漪會想着走,是因爲自己一直沒有表態,現在自己這樣說的話,她肯定就能安心的留下來了。
只是沒有想到的是,幕漣漪聽完非但沒有喜悅之情,甚至嘴角一揚,露出極其諷刺的笑,她轉過身看着季幽冥道:“回幽洺宮?季幽冥你腦袋是有問題嗎?你以爲我會跟你回去嗎?”
幕漣漪臉上的諷刺意味那麼濃烈,季幽冥自然是看的出來的,頓時深邃的眸光暗沉了下來,“爲什麼不回去?我已經決定不再追究過往的一切,我想——”
“哈,季幽冥,你可真好笑,你說你不追究,難道你以爲我也會不追究嗎?當日的一切,我都是還歷歷在目的,這道疤,我一直都沒有讓它抹去,你知道爲什麼嗎?
那是因爲我要讓我自己記住當日你給我的恥辱,究其一身我都不要忘記,還記得那時候我跟你說的嗎?我恨你,季幽冥,我恨你。”
幕漣漪說完,帶着仇恨的目光,看了眼季幽冥,轉身就離開了。
她不想繼續呆在這裡,看到這張臉,她心裡就會莫名的憤怒。
這個該死的男人,欺騙了她的感情,辜負了她的信任,甚至到後面更狠心地想讓她伺候他屬下。
如果不是當日她用着自己的性命相要挾,那最後的情況會怎麼樣?被那裡面所有的男人凌辱致死嗎?
她知道當初自己也是有責任,一直將他認作了韓子墨,他生氣,他不爽,爲什麼不直接說,甚至後來還要求她獻身,哈,想想跟這樣的男人有過肌膚之親,幕漣漪真是覺得這心頭一口氣堵着,實在難以下嚥。
她幕漣漪其他本事沒有,但是一旦心裡有了怨恨,那這輩子,就決定恨到低了。
秦博遠那樣的男人她都已經不想接受,他季幽冥,她就更加不稀罕。
幕漣漪從季幽冥那處回來,就直接叫元香收拾包袱,其實也沒有什麼好收拾的,她們也根本沒有什麼好收拾的。
元香雖然心裡有很多的疑問,但是小姐的要求,她一向都不敢違抗。
於是主僕二人帶着爲數不多的包袱直接往着大門而去。
季府的隨從們基本都不知道幕漣漪的存在,季府在番都那是相當大的,府裡的隨從也都有上百個。
之前幕漣漪是坐着季幽冥的馬車進的府裡,後來又被季幽冥安排在主人的院子裡,自然沒有多少人知道這兩人的身份。
幕漣漪牽着元香是一路往着門口方向走,一路上很多的丫鬟都紛紛停下腳步看她們。
心裡都在奇怪,這府裡什麼時候出了這麼兩個人。
這些人雖然奇怪,但是並沒有阻攔。
於是兩個人幾乎可以說是暢通無阻,都要走到大門口,再走兩步都要出府了,然後身後突然傳來一個聲音。
“去把她們攔下,送回思伊閣。”
幕漣漪萬分詫異地看着說這話的紫衣,然後心裡頓時怒了,“我說了要離開,聽到了嗎?我不回去。”
紫衣看着幕漣漪臉上的憤怒,很是無奈地嘆了口氣,“幕小姐,我很抱歉,但是這是宮主的命令,我不能不聽。”
於是不管幕漣漪願不願意,都讓人給請了回去。
這邊紫衣讓人送幕漣漪回去後,就直接去季幽冥那邊覆命。
“辦好了嗎?”季幽冥說着,伸手倒了杯酒,一飲而盡。
看着樣子季幽冥已經喝了挺多,臉上都有些微微的紅暈。
“已經讓人帶回思伊閣,不過幕小姐好像很不願意。”紫衣沒有往重裡說,幕漣漪何止是不願意,簡直都要將她也恨上了。
紫衣很是無奈,爲什麼事情會弄成現在這樣。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季幽冥遣退了紫衣之後,就一個人在那邊喝着酒,一杯接着一杯,然後腦子裡一直浮現着幕漣漪說的話,她在恨自己,她居然恨着自己——
紫衣讓人將幕漣漪帶回去之後,爲了防止她們跑掉,所以叫了些人看着。這幕漣漪何等的聰明,她是知道的,所以不能掉以輕心。
當幕漣漪看着門外數十個侍衛時,忍不住在心裡冷笑,他們還真的高看了她們,居然叫上這麼多人來看着她們。
幕漣漪在門口站着,一張臉緊繃着,不說話
,只是這周身散發的怒氣,讓人一下子就能感覺得到。
“小姐——”元香有些擔憂地叫着,這樣的小姐看着很讓人不放心。
“站到旁邊去。”幕漣漪突然這麼一說,元香有些奇怪,但是還是照着她的話做了,站到靠牆的地方去。
幕漣漪在門口站了一會,不知道到底在想着什麼,然後她轉身走到屋子裡,開始砸東西。
不讓她走是吧,那麼她也不客氣。
這個院子是季幽冥住的,這裡面的擺設更是精緻的很,所有的擺設都是上品,甚至可以說價值不菲。
但是幕漣漪管不了那麼多,她只知道這時候的自己很憤怒,心頭的那團火灼熱的幾乎要將她焚滅了,所以她必須要發泄。
價值不菲的瓷器,名家的化作,雕刻精良的擺設,一瞬間都都被砸了個稀爛。
幕漣漪砸的時候,還不忘不停地罵着:“季幽冥,你這個賤人,你怎麼這麼下賤,你這個噁心的男人,自己做的事情,難道忘記了嗎?你現在這算什麼,你以爲我會原諒你嗎?簡直白日做夢,你的腦袋裡面裝着垃圾,你以爲人人都像你那樣的嗎?混蛋,王八蛋——”
幕漣漪罵人的話簡直新奇又多樣,讓在外面守衛的人,各個地目瞪口呆,實在難以相信,這些話是從這個天仙一樣的美人口中說出來的。
幕漣漪心裡實在難受,像是要將長久堆積在心裡的那些委屈,那些隱忍,那些仇恨統統都發泄出來似得。
等到她砸到手都抽筋時,整個房間就像是被人家狠狠地洗禮了一番,完全面目全非。
幕漣漪砸完整個人像是沒有力氣了似得,然後直接坐到了地上。
元香知道這小姐心裡的苦,所以驚訝過後,也沒有去阻止她,這會停下來了,她忍不住走到她的身邊,“小姐——”
幕漣漪什麼也沒有說,只是伸手將元香抱住,然後緩緩地吐出一句,“好累——”
元香沒有說什麼,只是擁着幕漣漪,然後忍不住難過,小姐,是真的活的好累——
幕漣漪在砸完屋子之後,整個人就異常的疲憊。
其實不是身體上的累,心裡更累,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她總是有數不盡的麻煩來煩着她。
幕漣漪太累就不想動,然後飯都沒有吃,就直接躺在牀上了。
這一睡就直接睡到了天黑。
如果可以她甚至不想自己再醒過來,或者像曾經的無數次那樣,她多麼希望這一切只是個夢,當她醒來的時候,還在自己原來的世界。
睡得迷迷糊糊間,感覺自己的身體越發的燙起來,似乎有什麼東西緊緊地禁錮着自己,讓她很是難受,當這種束縛越發嚴重時,她再也睡不下去,醒了。
睜開眼的瞬間看到的既然是一片漆黑,讓幕漣漪有一瞬間的緩神,然後感覺一雙滾燙的手臂緊緊地環着自己的腰。
這樣明顯的觸感,她要是還不明白是有人正在抱着她,那她真是也不配活着了。
幕漣漪往旁邊一看,嚇了她一跳,居然是個人,而且還是個相當高大的人。
這人是想趁着她睡覺的時候來揩油的嗎?
這麼想着,幕漣漪眉宇緊皺,很是用力地將人推開。
可是對方卻紋絲不動,幕漣漪怒了,很是不客氣地吼了一聲,“滾開。”
抱着他的人,似乎聽到了聲音,動了動,然後擡起頭來,整個人靠了過來。
“漪漪——”一聲很是小心翼翼的地低喚,讓幕漣漪的眉宇皺的更深。
這個聲音的主人,她怎麼可能會不知道。
她先是愣了下,看着近在咫尺的人。
夜色很黑,但是元香怕幕漣漪起來的時候會看不清楚,所以在房間外面盞了燈。
通過微弱的燈光,她能將季幽冥的臉看的一清二楚。
季幽冥的眼神有些渙散,感覺是在看幕漣漪,但是又似乎找不到人。
“漪漪——”他又喚了一聲,然後一股濃郁的酒味迎面撲來。
他喝酒了,看着樣子還喝了不少。
“起來!”幕漣漪很是不悅地道,伸手推了推壓在身上的人,但是依舊推不開。
季幽冥似乎聽不到幕漣漪的話,他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他的手輕輕地撫摸着幕漣漪的臉,然手像是陷入深深的回憶裡。
“幕漣漪,你這張臉,這般傾國傾城,怕是沒有幾個男人能不被你迷惑吧!我曾經以爲自己會是那最特別的一個,但是不想卻是我高估了自己。
天下女子何其多,我想要怎麼樣的女子要不到,可是不想,最後卻是栽在了你的手上,幕漣漪,你說,你身上到底有什麼妖法,讓我這般念念不忘。
我知道我掙扎了多久,才終於接受這一切嗎?可是你卻說要離開,這到底是爲什麼,爲什麼,到底你要我怎麼做,怎麼做纔好,我真的已經不知道——”
季幽冥說着,將整個人縮成了一團,然後緊緊地挨着幕漣漪,有些昏沉的腦袋貼着幕漣漪的臉頰,過了一會,這才傳來均勻的呼吸聲。
幕漣漪任由着季幽冥抱着,一雙無奈的眼一直盯着頭頂,這個夜註定要休眠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