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嬤嬤接過她遞來的茶盞,並沒有急着去喝,而是拉過她的手走向內殿,直到確定確實沒有閒人,這纔開口道:“小姐……老奴的確有一事兒要與小姐講……是關於江家的。”她故意壓低嗓音,像是怕門外有人聽牆根一般。
說到江家二字,秦嬤嬤神情突然有些許激動。蘇錦繡一聽與江家有關,心底驀然沉了沉,心中猜測到底是何事?
“不知嬤嬤要與我說何事?嬤嬤儘管說便是了。”蘇錦繡緊握住秦嬤嬤的手,拉過她坐到牀榻邊上。
牀榻緊挨着窗戶,秦嬤嬤有些不放心,起身走到窗戶前,探頭向外看去,確實沒有人了這才坐了回來。
秦嬤嬤咬了咬脣,乾癟的嘴脣近乎蒼白,年老的麪皮也是褶皺叢生,只聽她長嘆一口氣道:“小姐,這麼多年來老奴一直瞞着小姐,還望小姐見諒。”
蘇錦繡愣了愣,點了點頭,看着她渾濁的眼裡泛着微光,波光粼粼,內心不禁一陣酸楚,她看着秦嬤嬤鄭重地點了點頭,示意她講下去。
秦嬤嬤伸出粗糙的手抹了抹渾濁的眼淚,兩眼紅通通一片,“老奴想着有朝一日等到小姐能夠獨當一面之時再告訴也不遲……”
蘇錦繡愣了愣,似乎已經感受到了這件事的重要性了。她緊握着秦嬤嬤的手,認真的聆聽着。
突然秦嬤嬤眼裡露出一抹祈盼而讚賞的光芒,她接着道:“如今經歷了這許多,老奴看着小姐心智真的成熟了許多,做事也果斷了,所以纔敢今日前來將往事全盤告訴小姐。”
蘇錦繡聽聞此言,吃驚地看着她,等待着下文。秦嬤嬤緩了緩,接着道:“其實當年的江家雖然敗落了,可瘦死的駱駝終究比馬大,終歸還是留下了一大筆遺產。
當年大小姐臨終前親自將江家的遺產託付給了京城忠烈侯的樑夫人,這樑家說來也是江家的遠親,因着血緣有些遠了,兩家纔不怎麼走調的,大小姐實在無人託付
,便託老奴找到樑家,親自將財產託付給了樑夫人。
如今小姐已經能夠獨當一面了,再也不是以前那個柔柔弱弱的小姐了,想着江家的財產也算是有人繼承了,大小姐真是在天有靈了。”
秦嬤嬤一邊說着這席話,一邊想着大小姐的悲慘遭遇,內心不禁一陣悲慼,眼底的淚水再也憋不住,霎時流淌不止。伴着嗚咽聲,秦嬤嬤在心裡默唸着,大小姐你看小姐都這麼大了,再也不是之前那個柔柔弱弱的小女孩兒了,要是大小姐你能夠親眼看見那該多好啊!
蘇錦繡聽完這番話,原本還以爲秦嬤嬤個人做了什麼請求她原諒的事兒,沒想到竟然是爲了她,爲了江家。她也沒想到從未謀面的母親竟然還爲自己想了後路,心裡略有些感動。
窗外的冷風呼呼地颳着,兩人思及故人,抱頭便是一陣痛苦。
好不容易止住了,蘇錦繡細聲安慰着秦嬤嬤一陣,“嬤嬤,真的很感謝你爲我們做的這一切,母親若是在有靈的話也一定會感激你的。等我在蘇府站住了腳跟,我一定不會再讓嬤嬤你受苦受累了,定要好好孝敬嬤嬤。”
秦嬤嬤看着這個自己從小帶大的孩子,心裡一陣暖意,感動地落下淚來,她輕輕地撫摸着蘇錦繡濃密的青發,欣慰道:“小姐能夠平安長大,能夠過上幸福的生活我就很開心了。”
這孩子,自小跟自己長大,似乎已經成爲自己生命的一部分,果然沒有白養,能有這份心她就已經心滿意足了。
一陣沉默後,蘇錦繡眼神堅定地看向秦嬤嬤,“既然是代管,我想盡快將這筆家產拿回來。”她細聲對秦嬤嬤說着自己的想法。
秦嬤嬤握緊她的手,點了點頭道:“老奴一切都支持小姐。”得到秦嬤嬤的支持,蘇錦繡更堅定了拿回那筆錢財的心。
雖說現在和祖母生活在一起,並不需要多餘的錢財,可畢竟有自己的一份也好不受人管束。蘇錦繡當下
便決定,下一封拜帖遞給忠烈侯樑家,早日拿回那筆家產。
秦嬤嬤見她有這份打算也不多說什麼,只管將拜帖安安穩穩送到忠烈侯樑家。
彼時的樑子言正在竹林間習武,嫺熟的劍法如走龍蛇,飄飛的衣袂迴風舞雪。
長風在一旁看得熱血沸騰,侯爺的劍法真的已經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了。
練完一個來回,樑子言緩緩收回劍,剛回過頭,便遠遠看見一個小廝匆匆向這邊趕來。
那小廝徑直走向樑子言,雙手遞上來一封信箋,恭恭敬敬道:“回稟侯爺,方纔有一人讓奴才將這封信箋務必交到侯爺手中。”
樑子言看了那小廝一眼,一邊拆着信箋,一邊問道:“那人現在在何處?”
小廝繼續彎着腰,恭恭敬敬地回道:“那人將信箋遞來,便轉身離去了。”
樑子言不再多言,細細看那信箋,見是一封拜帖,他略一詫異。通讀完後,他大概明白了。一旁的長風見他神色沉鬱,眉頭緊蹙,忙問道:“侯爺……怎麼了?”
樑子言略一思索,單手負在身後,清冷的眸子看向長風,“你可知那五品同知蘇正平是否有個三女兒?”
長風愣了愣,埋頭思索了片刻,疑惑地撓了撓頭道:“爲何從未聽說過……”
樑子言見他也不知曉,開口吩咐道:“你去派人查一查這件事兒。”
長風也不多言,應了一聲便轉身消失在竹林裡。
帝都五品同知蘇正平……倒是有些耳聞,不過只聽他有過兩個女兒,哪裡冒出來第三個?
心裡正如此想着,卻見帖中說母親曾經替其母江柔心保管過一筆家產,看到這裡,樑子言不敢妄言,未多做停留,匆忙拿着信箋便去正屋找母親問問可有此事。
樑母吃齋唸佛數十年,這日正在佛堂裡拜佛,一大早的左眼皮子一直在跳,俗言道:左眼跳財,右眼跳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