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知遠當天用完早膳,就被人擡着去了皇宮。
蕭元通跟女兒商量着回去住的事,蕭玉珠搖了頭,“大郎與我說了,哥哥養傷這段時日,你們就住在我們這,等哥哥傷好了,你們就回家去住。”
蕭元通搖頭,“這不好,又不是沒下人照顧,你哥哥沒回來我住在這還好說,他一回來,我們就不好住下去了,我知道禹祥不會不願意,但外人會有話說……”
蕭玉珠當下沒吭聲。
中午狄禹祥一回來,她跟他說了父親的意思。
“還是住下罷,我去跟爹說。”
午膳的飯桌上,狄禹祥跟岳父提及了此事,說道,“你們回去,珠珠也不放心,她還在養身子,兩邊跑來跑去,受累的是她。”
蕭元通一聽,是這麼回事,遂也就打消了當下就回去住的心思。
蕭知遠面聖回來,聽父親說了這事,當下嘴角翹起,“算他知道疼媳婦。”
蕭元通見他老跟妹夫不對付,就跟沒長大一樣,笑着搖頭道,“明知妹妹不喜歡你這樣還要鬧,以後你得罪了她,看誰還幫你說話。”
蕭知遠一聽,摸摸鼻子,不言語了。
狄禹祥下午從書房那出來,聽舅兄回來了,就去了蕭知遠的房裡。
蕭知遠正躺在牀上閉目養神,見到他來,朝他道,“坐到椅子這邊,自己搬個來。”
牀邊已經擺了一張椅子,但狄禹祥還是自己另搬了一張過來。
“往這邊坐點。”蕭知遠沒讓妹夫動他爹昨晚坐的那張,讓他坐到他牀邊這邊來。
狄禹祥從善如流,也沒問爲什麼。
“有話要說?”他一坐下,蕭知遠就開了口。
“是,來跟您說會兒話。”狄禹祥沒否認。
“珠珠呢?”
“在廚房那邊的院子,帶着長南看着下人做食。”
“我侄兒們呢?”
“睡着呢。”狄禹祥笑了起了。
“你小子行啊……”蕭知遠斜眼看他,“一生就三個。”
狄禹祥微微一笑。
“聽說生得甚是兇險?”
狄禹祥輕頷了下首。
蕭知遠轉回頭,想了一會道,“蕭家我是不會再摻和了,這個暫且不提,有些事還要暫定,現在朝廷上的一些事,也得我重新理一遍了。”
“嗯,大兄請說。”狄禹祥也想聽上一聽舅兄要怎麼理,自從珍王爺走後,朝廷上的很多事他知道的也就不多了,能知道的都是些傳出來的,但經口口相傳出來的話都是傳言,真實性可想而知。
“過幾天等我能動了,考課院的事,還是要回到我手裡,如公選的人嘛,我也有打回去重審的權利,其實這事算下來,我也沒吃虧。”
“卻是。”狄禹祥失笑。
“有如翁這麼個人,也好,沒對比,這些個人怎麼知道我的好?”蕭知遠微微笑了起來,狡黠地眨了眨眼,“這一次我打算扶幾個老仇家上位,讓他們對我又恨得牙癢癢的又歡喜得不行,你看可好?”
“啊?”狄禹祥有些錯愣,老仇家?就是以前舅兄弄下馬的那些人物?
“古語有云,塞翁失馬,焉知福禍……”蕭知遠笑笑道,“這話是有道理的,你看,他們官丟了沒一會,因着我,他們又有福了,我可又給他們當大好人去了。”
狄禹祥沒被舅兄不着調的話所迷惑,想了一會道,“您的意思是,要挑些人繼續呆在原先的位置?”
蕭知遠朝他讚許地瞥去一眼,“嗯,罪不致死的,從裡面挑幾個明白人官復原位罷,一來顯得皇上氣量大,我也沾光,少得罪幾個人,二來,國家確實缺人,來京的也不是個個都是能幹之人,相比之下,這些老油條比他們能幹的可不止一點半點。”
“也是個法子,想來有前車之鑑,他們也會收斂些。”
“也別太看得起他們,人一旦利慾薰心了,就是天皇老子也多的是人敢不放在眼裡,”蕭知遠不以爲然,“所以我要先跟他們說明白了,想官復原位的,要是敢再犯,只要老子一查出來,老子殺他九族。”
“大兄。”狄禹祥不由回頭去看了看門邊。
蕭知遠被他看得嚇了一跳,以爲是妹妹來了,見門邊沒人,他沒好氣地瞪了狄禹祥一眼,“瞎看什麼。”
“這等話還是莫要在家說的好,以防萬一。”府裡舅兄的親將可是沒一個敢攔他妻子的,她想出現在哪就出現在哪,什麼時候把話聽了去,他們都吃不了兜着走。
舅兄與他應該都知道,別看着她柔 弱的看着好欺負,但暗地裡那小脾氣,一旦使起來可真是讓人吃不消。
“唉,你怎麼管的?怎麼還是以前那小脾氣,你也不知道教她點好的。”蕭知遠抱怨起妹夫起來。
狄禹祥笑笑,舅兄的這聲抱怨他乾脆受着了。
蕭知遠瞪了他一聲之後吐氣休息了一會,隨後口氣恢復了正常,與他道,“蕭表一家的事,你想過沒有?”
“他家上門挑畔之事?”
“嗯。”蕭知遠淡應了一聲,“我雖以後不會與蕭家有什麼瓜葛,但男人嘛,來這世間走一間,有恩報恩,有仇必仇,有怨報怨,都是必不可少的,你也是如是想的罷?”
狄禹祥笑笑沒反對。
“趁我還住在你這,你好好跟我說說。”
“我現在能有什麼能耐?不過是一介書生罷了。”狄禹祥垂下眼,淡淡地道,“而大兄的打算是您的打算,我的打算,還得等日後,可能纔有個分曉。”
“日後,他們家有個鬼的以後等着你的日後。”蕭知遠不屑。
狄禹祥擡眼,“那大兄的打算是?”
“我的打算是給如家皇上誇的那小子給個官做,”蕭知遠冷笑道,“如翁想來也得感激我一番。”
“然後?”
“然後?”蕭知遠哼笑了一聲,“我有得是法子讓如家把人給收拾出去,你信不信?”
狄禹祥點了下頭。
“蕭表那,”蕭知遠沉思了一下,“蕭青那要動一動,這個,我得先跟皇上透個氣才行,得看皇上的意思。”
狄禹祥怔仲了一會,看着面容平靜,似是完全接受了皇上之意的舅兄,着實有些詫異。
說實話,他是認爲舅兄一旦知道皇上的意思,以他的城府,可能不會有什麼激烈的反應,但他如此平靜,也不在他的認爲裡面。
蕭知遠看了眼他的臉,另道,“所以沒你小子的日後,好好想着怎麼儘快能耐起來罷,別十年如一日被打沒有還手之力。”
“永叔知道。”狄禹祥好脾氣地笑了笑,也知舅兄這話是爲他好。
見他還笑,蕭知遠也是沒脾氣了,仔細說來,他給他添的麻煩也不少,但此人對他妹妹也好,對他的老父親也好,都算是盡了全力傾心對待了,這樣的妹夫確實沒得好挑的了。
“是確定要去大冕了?”蕭知遠語氣平和了起來,臉色眼色都正經了起來。
“是。”
“明年珍王爺上京迎娶王妃之後?”
“應是。”只要不出什麼天大的意外,應是如此了。
“那還好,還有一段時日,我給你們訓練幾個死衛,這次我帶了不少我的舊將回來,都是頂好的漢子,你去挑幾個當家衛,幾個日後隨你出門,我幫你再訓練一時間,你回頭帶走,他們這一輩子就跟定你們了,以後是死是活由你們說了算。”蕭知遠淡淡地道。
狄禹祥聽了直眼看他,確定舅兄的話沒有收回之意後,他拱手正色道,“哪敢當。”
“收着罷,去大冕你們一家兇險着呢,我也沒別的好給你的了,這幾個人,就當我送給你兒子他們的禮罷,以後你用完了要是不想要,分給他們哥幾個就是,我的人,我的外甥們不會嫌棄。”蕭知遠大咧咧地道。
狄禹祥聽得好笑,而他去大冕,確是需要一些頂尖的高手,且是自己人的人護家人平安,舅兄這一出言,算是解了他心頭大憂。
**
蕭知遠回來沒兩天,就是月底蕭玉兔與如家小孫子如紀年的訂親禮。
蕭玉兔年紀實則還沒有及笄,雖說依她的年紀也是可以嫁人了,但在易國,好人家的女兒,誰不養到及笄後才準備嫁人?所以如家沒有人多少說,但蕭玉兔無論是從年紀來說,還是從落水那段事來說,還是落了京中不少婦人的嘴舌。
不過,閨閣中的小姑娘們可能是豔羨才子佳人這種段子的話本出現在了她們周遭,不少官家的小姐還跑到蕭家要跟蕭玉兔做好姐妹。
蕭玉珠聽前來見她的蕭玉宜等姐妹與她說道此事,聽說玉兔妹妹還得過得甚是春風得意的時候,不禁啞然。
“那府尹大人家的侄女前個兒來的時候,還給她帶了幾盒南方的胭脂來呢,可把她美得……”蕭玉俏用帕擋着嘴說,饒是如此,她話裡的冷哼聲也還是清晰可聞。
蕭玉宜朝她搖搖頭,示意她不要再說下去了,轉頭朝蕭玉珠笑道,“珠珠姐姐,孩子們的名字可取好了?”
“還在等淮安那邊他們祖父的信呢。”蕭玉珠笑道。
“侄女兒啊,那日,你們家就真不去見禮了?”剛問了一句的蕭王氏有些坐不住,插嘴又問了一句。
“嗯,”蕭玉珠沉吟了一下,還是跟嬸孃道了幾分珍王爺那邊的話意,“王爺說過他若是在京,他也是不去的,來之前還問了我家大郎要不要去,我家大郎自也是跟他一個意思。”
蕭王氏一聽珍王爺也是此意,跟蕭玉宜相視了一眼,臉上對笑了一下。
看來,王爺當然是站在他們家這一邊的。
“王爺也是這個意思啊?自是要隨王爺的意思。”蕭王氏臉色緩和了下來,笑道了一句,就又半低了頭,讓她們這些姐妹們再行自己說話去。
老實說,先前的事,她也是有些擔心會與這家人有所芥蒂,雖然家中當主意的不是她,但蕭玉珠對女兒確是有恩的,有些事一深想也着實是對她不住。
雖說女兒以後身份高於她,但蕭王氏也不想上蕭玉珠覺得她與女兒不是不記好的人,畢竟,珍王爺可是他家長子的義父啊,以後都是一家人,要是彼此間有解不開的閒隙,她女兒日子也不太易過啊。
還好,至少看樣子,這個玉珠侄女,心還是個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