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二郎他們還小。”蕭玉宜微微一笑,知道蕭玉珠不想再繼續說下去了,別過了話,說起了別的事去了。
不多時,蕭玉宜趁着天色未黑提出告辭,蕭玉珠送了她們到門口。
蕭家姑娘一行人回去的馬車上,蕭玉錦與蕭玉俏一左一右地靠着她們堂姐,一會後,蕭玉俏問蕭玉宜,“大姐姐,我看玉珠姐姐好像與我們生疏了不少,沒過去那般親近了。”
“難免的。”蕭玉宜淡淡地道。
“可連對你……”蕭玉俏遲疑地說。
“對我怎麼了,”蕭玉宜立馬正色道,“我們上門,她笑着迎我們進去,笑着送我們出來,該做的都做了,你若是覺得她對你不住,下次就別跟我去了。”
“不是這樣的,”蕭玉俏頓時委屈了起來,“你以後可是珍王妃,珍王爺的妻子,可你看看,都是你去看她,她都未曾來看這你一次。”
蕭玉宜爲她的不懂事搖了一下頭,嘆道,“她先是懷孕,接着是生子,三個兒子都是早產下地,家裡人都不知怎麼擔心,堂兄之前也是生死未卜,這等時候你還讓她前來看我?就因爲我是
珍王爺未過門的妻子?俏妹妹,你讓姐姐說你什麼好?”
說罷,失望地一搖頭,心間不由有些疲累。
“可她對嬸孃和你是真的……”蕭玉俏還是不滿。
蕭玉宜苦笑出聲,知道她心口有不平的氣,她說這麼多都勸不聽,看來是說不聽了,只得嘆笑一聲,最後說了一句,“這些話,以後就不用說給我聽了,我沒覺得有什麼不妥,就是如你所說的我對她有了成見,你告訴我,最後得好的是我嗎?”
她還沒嫁過去,就這麼急着給自己豎敵人?她這個日夜跟她相處的妹妹,看來還是不夠清楚她爲人。
自她說給珍王爺,家裡人隨着水漲船高之後,連帶的連僕人跟人說話的時候都帶了幾分傲氣,她先前還以爲身邊這幾個與她一道養在老太太身邊的妹妹們都是能沉得住心的,可哪想,俏妹妹先前還沉得下來,但與京中衆多貴族官家小姐打過交道,又聽多了奉承吹噓話後,現在哪怕言語之間掩飾得當,心裡還是免不了幾分自以爲是。
可元通伯家那位姐姐,眼睛那麼利,她的話僅說一半,她就能猜出個七八成出來,想來俏妹妹這等面不對心的那點想法,她也應看了個明白。
下次,不能再帶着去了,再帶着去就是招惹人不快了。
蕭玉宜在心裡輕嘆了口氣,她還想着多帶着這兩個妹妹去蕭玉珠那邊多走動走動,真不是爲着她自己,而是爲了以後在京的這兩個妹妹。
知遠堂兄娶的都是皇后的妹妹了,與玉珠姐姐關係好點,真是對她們只有益而無害啊。
她到時嫁到大冕,就是想幫她們,也是遠水救不了近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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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狄丁送信過來跟蕭玉珠說公子晚上就不回來用膳了,在碼頭的酒樓裡跟族裡人談點事,要晚一點回來,讓少夫人給他留點熱飯熱菜,他回來還要用點。
“可是又在喝酒?”蕭玉珠問狄丁。
狄丁猶豫了一下,點頭道,“是南方的賈老闆來了,那是公子的故交,隨行還帶了幾個掌櫃的與公子認識,難免會多喝幾杯。”
“知道了,去罷,看着公子點,幫他多夾點菜墊酒,多給他倒點白水喝喝。”這等應酬之事,蕭玉珠也幫不上什麼忙,只好叮囑些細瑣的事。
“誒,知道了。”
“趕緊去罷。”
桂花這時正好把烙好的兩個羊肉餅子拿了出來,手裡還端着碗豬腳湯,見他快要走,忙對着湯吹了幾口,放到了狄丁嘴邊。
狄丁就着她的手把湯喝完,朝少夫人不好意思一笑,“小的走了。”
“去罷。”蕭玉珠臉色柔和。
狄丁拿着餅子又趕去了碼頭,桂花看不到門邊的人了,轉過身來扶蕭玉珠,與她道,“公子
最近也太忙了點,見過那個掌櫃的就見這個。”
蕭玉珠聽了笑了笑,沒說話。
晚上她等到深夜,等到人回了,在院門口迎了他。
狄禹祥一身酒氣,見到她,那被狄丁扶着的身影腰頓時就直了一些,朝她道了一句,“怎地還沒睡?”
“睡不着,想等等你。”
“唉,以後我回來得晚了,你先自己睡。”
“知道的。”
狄禹祥搖搖頭,知道說她不聽,也沒再多言。
桂花在見到人的那刻就跑去廚房端解酒湯去了,送了湯來,就讓少夫人打發她跟着狄丁回去睡了。
走出院子,狄丁彎下腰,朝大腿拍了拍,示意她上來。
桂花紅着臉爬上他的背,在狄丁耳邊輕聲地說道了一句,“你也累了。”
“沒事,揹你不累。”狄丁一天到晚在外跑的,就是公子在家,公子有事也要讓他跑腿,他
在家的時間不多,也就這個時候能稍微對妻子好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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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過年,狄禹祥跟南方多搭了幾條線,且大冕那邊的商路選的族人,這時搭的船就快要進京來了,過不了幾天,要教他們一些事的狄禹祥將會更忙。
而且家中三個幼子,到底是出生得早了一點,生出來也有六十幾個日子了,但身上好像沒長什麼肉,身子瘦小得讓人心疼,妻子忙着大兄訂親之事,又擔心兒子們長不大,已急得舌頭都起了泡,又要對着他裝無事人一樣,而狄禹祥也是擔心孩子,雖然他找的大夫和舅兄請來的太醫皆說孩子無礙,但他們夫妻天天看着孩子,總覺得時刻都爲着這幾個瘦弱的孩子提着心吊着膽。
以前狄禹祥還嫌孩子哭得驚天動地,但現在一聽孩子哭得這麼響亮,覺得他這麼活龍生虎的孩子們,肯定是不會有什麼毛病的,現在每次耳中聽到他們的哭鬧都覺得悅耳無比。
這時,狄增給孫兒們定的名字起來了,蕭元通與他寫的信中也說了孩子們的情形,於是最終二郎定下了長生之名,三郎是長息,四郎是長福,喻有生生息息福氣長遠之意。
二郎他們的名字總算是在他們百日之前定了下來。
這次過年,狄禹祥在京中身負重任,且明年春闈在際,離不開京中回淮安,狄增身爲父母官,不能前來京中,狄趙氏本想來,但二兒媳已有孕,她要主持家務又要照顧兒媳,也是來不了,三郎四郎也是因來,可是狄增勒令他們在沒未中舉之前不得來京,故這次家裡人一個也沒有來,不過狄家的兩個伯伯,七伯和八伯來了。
因着家裡要來兩個長輩,狄家在京的族人在過年的時候也要悉數前來,蕭玉珠把主屋收拾了出來,又把大堂兩側的屋子都收拾了出來,定好人數和客屋,算下來,屋子三人一間,堪堪夠用。
只是那被子,因人數太多,少不得還要多去打幾牀好的。
蕭玉珠忙得腳不沾地,但還好二郎他們好像因祖父命了名,身子好像變大了一些,且小郎們也似一夜之間都學會了吐着奶泡泡,好奇地隨着人動而轉動眼珠子,高興起來還會彈手彈腳,比之前要活潑了不知多少。
二郎他們第一次在蕭玉珠懷裡高興得手舞足蹈的時候,蕭玉珠喜極而泣,晚上狄禹祥一回來,她就把此事告知了他。
狄禹祥聽着也去抱了抱兒子們,可惜當時二郎他們睡了。
第二天他出門的時候,兒子們還在睡着。
直到接回狄七伯和八伯這些族人回家,二郎他們也沒在他這個當父親的懷裡活蹦亂跳過,反而因他想跟孩子們多相處些時辰,夜間把他們的搖籃安置在他們夫妻的屋中,他們半夜醒來喊餓吃奶,把他夜夜從睡眠中號啕得醒來。
不過就是如此,他也捨不得把孩子們搬出去,因他妻子這段時日也是眼睛處要是看不到孩子們,她也是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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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郎他們的百日就在大年初二,加上過年,狄府要添置的東西就可想而知了,而這次來的族人有幾個是要去大冕,這幾個人都需狄禹祥帶着他們手把手教事,所以能幫得上蕭玉珠忙的,就是大郎他們來的兩個伯公了。
狄家九兄弟,狄七伯其實手衆兄弟中手腳最慢的,反應也挺遲鈍,但他力氣大,身子好,所以就跟八伯一起來了,而且,他大兒就在京中幫着狄禹祥做事,農村人活一輩子,大都都是爲兒女,而誰對他們兒女好,他們就對誰好,七伯幹出活來,比在家中還格外賣力。
而狄八伯對狄禹祥從小就比對親兒子還要好上幾分,而且上次來京的人裡,就有他的兩個兒子,狄八伯也知道,他家這個小侄平日對他客客氣氣的不見多親熱,但對他的每份好他都記在心裡,只等着有朝一日能報答,所以他是再願意不過爲狄府過年的採辦出人出力了。
有着兩個一天干活不喊聲累,讓他們休息一會就跟爲難他們一樣的長輩,蕭玉珠是省了不少事,但也是不放心他們連個腳都不歇,但狄禹祥帶着堂兄堂弟們一回來,這些小輩們就是趁着天黑也要去廚房幫着刨豬腳毛,收拾骨頭,醃肉的時候,蕭玉珠也是真親眼見識了一番農村漢子們的勞動力,家裡廚房齊廚子他們可能得忙上小半天的事他們半天就完成了。
“公子,咱村裡就沒懶漢啊?”桂花看了回來炸知,問在拔算盤算帳的公子。
“有,”狄禹祥笑着回,“不過來的都是勤快的。”
“也是。”桂花一拍腦袋,嫌自己笨。
對,都能來京了,還能選懶漢來不成?
“嗯?”狄禹祥突然頓了一下,揮手叫了桂花下去,對到一半的帳突然心算出不對他問她,“家中的銀錢花完了?”
“嗯……”蕭玉珠笑了笑,“是差了一點,忘了跟你說。”
“多少?”
“一百兩。”
“下次記得說……”狄禹祥示意她去拿他今天拿回來的銀袋,“自己拿一百兩。”
“哦。”蕭玉珠從袋子裡拿出一百兩,放到了自己的小荷包裡。
“再點五百兩出來,夠開銷嗎?”
“夠的。”
“再點一百兩罷,多買些肉醃上,族裡這次來的都是壯青年,都能吃,米糧也多買些備點,過年店鋪大都不開,到時不好買。”狄禹祥說着,這時因蕭玉珠站到他身後給他按脖子吁了一口氣,他閉了閉眼,終是疲憊地道,“等忙過正月十五,就要忙大兄的事了,用不了多久就要春闈,現下我想抽空瞄幾眼書也是顧不得瞄,到時只能看今年的主考官是誰,到時再對症下藥了。”
“嗯。”他做的事,帶族人出去做生意也好,他看的書也好,蕭玉珍都幫不上忙,只能聽他說說。
“珍王爺也快回來了,春後蕭家那位小姐及笄也好,他們成親也好,也少不得你幫忙……”狄禹祥說到這又長吐了一口氣,“現在我只希望能把咱們的教養婆婆找到家裡來看着大郎二郎他們,我才放心得下,要不然,我在外面擔心着他們又擔心着你,真是快連氣都喘不順了。”
“若不,我跟哥哥催催?”
“這個先不用了,”說到這,狄禹祥睜開了眼,回過頭與她道,“餘婆婆跟我說了三個好的,是一家人,一個義母兩個義女,就是住得遠點,我想趁着這兩天抽空趕去拜訪一趟,這個時候,還真得要你的菩薩保佑,保佑那三個婆子都是有本事的,且能落在我們家裡,幫上我們的忙。”
“餘婆婆說的?”
“嗯。”
“她的話能聽,餘婆婆以後就是哥哥府裡的老婆婆了,她沒個家人,哥哥答應了她以後會給她買棺入土,還會找孝子給她送葬。”
“是,我知道能聽,所以纔要去找人。”狄禹祥說到這,看了住了不到一年的屋子,輕搖了下頭,嘆道,“你兄長訂完親就是春闈,春闈之後也就是珍王爺大婚之後了,不出意外我們到時就要隨珍王爺夫妻倆去大冕了,珠珠啊,你看,我怕接下來的日子裡,我們怕連好好喘口氣都不得空,左右全都是事。”
蕭玉珠笑了起來,“聽起來怪熱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