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夫人……”
“嗯?”蕭玉珠看着她。
武三夫人扯了扯嘴角,“如若不是您,誰又有那個本事讓陶家把一個將軍的兄長逐出族門?”
“武夫人何不去問問陶家?”
“狄大人……”武三夫人轉向了半垂着眼,不知在想何物的狄禹祥,“您也是這麼個意思嗎?”
狄禹祥緩緩地勾起嘴角,擡眼看向武三夫人,“武夫人是在質問本官?”
武三夫人頓時便沒了話。
“本官請問,武夫人是以何身份質問本官?”狄禹祥倍感稀奇地挑了眉。
武三夫人呼吸聲越來越重,不過一會,她輕吐了口氣,站起身來,“看來,本夫人現在成了狄府不歡迎的客人了。”
狄禹祥接了話,淡道,“夫人此話差矣,一開始,本府就未曾歡迎過夫人,是你不請自來。”
武三夫人不敢置信地朝他看來,看到狄禹祥嘴邊的冷笑後,中年美婦迅速移過了眼神,快步走向了門,帶着僕人離去。
“來人,把人送到門口。”狄禹祥傳了話,門邊鄭非帶了下人站在走廊兩頭,眼睛皆冰冷地看着武三夫人。
看這陣勢,武三夫人真才明瞭,狄府沒把她當客人迎的話不是空話……
這位狄大人,看來連表面功夫也不想與武家做。
武三夫人心中又氣又惱,咬着牙就此去了。
事情卻並沒有就此結束,武三夫人走後去了陶家,狄禹祥這邊給陶府報了信,陶夫人當即躲到了張夫人那去,沒有先與武三夫人對峙。
武三夫人見進陶府不成,去了陶家族長家。
陶家族長家老族長最大,又因陶紿家之前派人說了陶家族長家的閒言碎語,徹底把老族長一家得罪,被他們視爲罪魁禍首的武家武三夫人一到,他們乾脆給她吃了個閉門羹。
武三夫人在秦北州城裡轉了一圈,除了陶紿家,她還能得到身爲武家人的一點尊榮感,四面碰壁的行程無一不在告訴她,武家已不再是過去那個武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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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我去軍營處理點事,過半來個月再回來。”晚膳的桌子上,狄禹祥跟給兒子們挾菜的妻子道,“有了今日之事,武家的人不會再上門了,這些日子你安心呆在家中。”
“還有我呢。”長南不滿地提醒他爹,“我會照顧好娘。”
“好,還有你。”狄禹祥搖搖頭,看向大兒,“你這插嘴的毛病……”
“知道了,在外頭不會如此。”長南吐吐舌頭,也知自己是放肆了些。
“那現在就禁言。”狄禹祥冷眼看了下長兒,見他乖巧地低下頭,知道他會見好就收好,目光才柔和了下來,轉而看向蕭玉珠的肚子,低頭跟她輕道,“是個閨女纔好。”
蕭玉珠摸着比懷長南時還小的肚子,想了想輕笑道,“但願如此。”
大夫知道他們想要閨女,遂一直順着話說可能是個閨女,狄大人是很想要個閨女,但蕭玉珠怕生出來不是,所以一直都沒有鬆口說是閨女。
她知道要是她說是個閨女,對她深信不疑的丈夫就不會有疑於他了,但要是到時生下來是個兒子,他也會比誰都會失望。
狄禹祥見她不肯定,稍有些失望,看着她肚子又忍不住道,“肯定是。”
蕭玉珠瞧着他笑,沒有接話。
在他的影響下,連長南都覺得她肚中的孩子是女孩了,長生長息他們更是認爲他們已經有了個妹妹了,所以這段時日才乖乖地每日唸詩給妹妹聽,與她說各種各樣的話……
長南現在都已經操心起妹妹的婚事起來了,他在京中那羣夥伴,每個都被他剔除在外了,說他們配不上他妹妹。
作爲家中唯一一個頭腦還算清醒之人,蕭玉珠只能充當這幾個大男人小男人的那盆冷水,時不時澆澆他們發熱的頭腦。
“是的呢。”已經深信自己即將有個小妹妹的長福見父親還不肯定,對父親認真地道,“爹爹,肯定是的。”
長生長息連連點頭,一家五口這時飯都不吃了,改盯向蕭玉珠的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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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禹祥第二日就回了軍營,不久,冰國傳來想與易國和談的消息。
京中來了聖旨,讓大軍接兵不動,這時,冰國的和談使進了易國,前往京城。
秦南武家就在冰國使臣經過秦北,踏上京城的路之後,武家大老爺武靈子即將要到秦北。
秦北的七月正是盛夏,狄禹祥在秦北州城送完冰國使臣上路,沒有再回軍營,專心陪妻子待產。
而武靈子的到來,讓秦北城的百姓大爲興高采烈了一番——武靈子因長相與身爲已故太后的姑媽肖似幾分而在民間被人接口相傳,而傳說的武靈子是個身高七尺,相貌堂堂的中年美男子。
武靈子到的那天,他高坐白馬之上,劍眉星目鼻樑挺直,面無鬍鬚,看上去不過三十的樣子,不像是已是年過五十之人……
這讓見者之人瘋狂奔走相告,說武家的大老爺果然跟武家太后一樣,是神仙下凡之人,年過知非之年,卻面容年輕勝過年輕者。
蕭玉珠在府中聽說武家大老爺的一到,秦北城主街的石板地上,落了不少姑娘家的帕子……
狄禹祥這幾天都陪着妻子,見她聽了外邊的傳聞翹起嘴角就笑,他一挑眉,問:“你也想去看看仙君下凡的武家大老爺?”
蕭玉珠眼波一轉,看向他,“我是在想,武家這次可派了個大人物來……”
聽說,現在京中已經嫁了人的宣穎公主可與武靈子交情不淺,上次因她兄長收拾武家之事,宣穎公主還特地進宮向皇后娘娘求過情。
“能大到哪裡去?”見她坐着已有些不舒服,狄禹祥扶了她起來,往庭院裡走,嘴裡道,“現在就等着他們家露馬腳了。”
“可有那麼容易查得出?”
“就要看他們家受不受得氣了……”按武三夫人那般的涵養,狄禹祥並不覺得武家現在在一個能沉得氣的時候,任何輕視都讓這個曾經再富貴不過的家族跳腳,從而做出頭腦發熱的衝動之舉。
“那位三夫人,”說到武三夫人,蕭玉珠說到這個人笑了起來,“也怪有意思的。”
“嗯?”沒想她說了這種話,狄禹祥不解地看向她。
“她討厭我,卻是不討厭你……”蕭玉珠用沒被扶住的那手摸了摸肚子,嘴邊噙着淡笑與他道,“她找上了張夫人的府裡去了,說她女兒沒嫁給陶家她也不想怪罪我們家了,倒是看我肚子這麼大,你身邊沒個人伺候不像樣得緊,她倒是不介意把她女兒嫁過來給你當平妻。”
狄禹祥當下聽得呆了。
蕭玉珠望過去,見他一臉驚詫,嘴邊笑意加深,“你的意思是?”
狄禹祥見她還這麼說,哭笑不得地道,“咱們易國可不興平妻,哪來的這麼荒謬的說法。”
“古易有過。”蕭玉珠淡道,“武夫人是這麼說的。”
“呵。”狄禹祥重提了步,扶着她繼續走,笑道,“這武家也真是計窮途拙了。”
“嗯。”蕭玉珠輕笑了一聲。
“珠珠……”
“嗯。”
“你這樣,好像爲夫不重要似的。”狄禹祥忍不住舊話重提。
“我 不是不生氣,”蕭玉珠輕吐了口氣,笑道,“就是覺得武家也是勳貴之家,這纔沒落了沒幾年,臉面就這般難看也着實過於難瞧了些,就像我嫂子與我說過的,跟卑 鄙者生氣大可不必,那只是折辱了自己,生再多的氣也是白生,人也不會因着你生氣會如何,倒是他要出事了,你要是有法子,一定要雪上加霜一把,到時再狠狠上 去踩上臨門一腳,痛打落水狗別有一番趣味……”
說到這,她別過頭,笑着問他,“這事,我們家可有雪上加霜的好法子?”
跟她搶丈夫的女人總是層出不窮,想來以後也少不了,蕭玉珠不想自己動手,她動手不過是沾來善妒的名聲,要是大郎有心,倒不如多次由他來,他下的手有多狠,這往後跟他送人的人,就要多思量幾分了。
根源在他之上,這是他的事,由他解決再好不過。
“有是有,”狄禹祥聽了忍不住笑了起來,“也已在做了,不過,媳婦,你就不能親自動手與人搶一次我?”
“嗯,搶。”蕭玉珠頗有些誠意地道,“不用多久,你就可以看到我爲着你大失儀態了……”
“哦?”狄禹祥一時沒反應過來。
“你看着罷,那個武家的大老爺,沒多久就會帶着他的嬌嬌侄女上門來。”
而如蕭玉珠所說,沒出幾天,秦北以後的老知州,已回鄉下養老的吳大人,帶着一干人等上門來與狄禹祥賀喜,其中不僅有四位天姿國色的美人,還有武家的男女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