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夕天堂,一夕地獄28
明珠的滿月宴很簡單,雖然玉溪做了一大桌子菜,但總共也就他們幾個人,魏景入宮送了份禮,便出宮與沁兒和瀧一趕往清雲巷?
相較於此刻華清宮的熱鬧,這裡冷清讓人酸,同樣都是宸親王府的孩子,這個孩子的存在,根本就沒幾個人知道。?
楚蕎特地給明珠換了一身紅色的新衣,襯着孩子稚氣的小臉,很是可愛。因着月子裡一直都是在房間裡待着,將她抱到了院中曬太陽,小傢伙格外的歡喜。?
“楚楚,楚楚……”沁兒一回來,便高興地過去抱孩子。?
剛把宸親王府送來的東西都給送了回去,心裡別提有多暢快,只可惜沒看到燕祈然看到那堆東西是什麼神情彗。?
“這是鳳緹縈叫我帶給孩子的。”魏景將錦盒遞給楚蕎言道。?
楚蕎聞言不由皺了皺,“不是……”?
“不是我說的,是她在宮裡從寧王妃口中知道了孩子出生的事。”魏景連忙解釋道,將東西遞給她道,“她也想出宮來看你們母女兩個,只是現在不便脫身,只能託我把東西帶給你們了。鼓”?
楚蕎接過東西,一邊往屋裡走,一邊問道,“縈縈可還好?”?
“雖然有人對鳳家起疑,但在還沒有確切證據之前,還不會動她。”魏景直言說道。?
楚蕎點了點頭,但也知道鳳緹縈繼續待在宮裡,已經不安全了,望了望還站在院裡的瀧一,低聲問道,“寧王何時回京?”?
魏景想了想,回道,“過幾日應該回來了。”?
他的動作比他想像中要快,短短一兩個月便聚齊了散落各地的上陽飛騎,安排好了自上京去往西北之地的事宜。?
蟄伏多年,忍辱求存,他卻終究沒有救回他要救的人,而那份徹骨的恨也必將驅使那個人傾盡一生,覆滅這個腐朽的王朝,以祭奠那些冤死的亡靈。?
“替我安排去大宛的人吧,過幾日我想將明珠先送過去。”楚蕎望着被沁兒抱着玩鬧的女兒,平靜說道。?
魏景聞言有些不忍,勸道,”孩子才一個月,這時候送走,有些……”?
若是他們起事不成,她也在這裡有個三長兩短,那孩子……?
“你我都知道上京城不再安全了,明珠送到安全的地方,我也好安心。”楚蕎淡然一笑,說道。?
孩子才一個月,她又何嘗捨得骨肉分離,只是大亂將起,她不想孩子也跟着他們出生入死。?
魏景側頭望了望她,深深一笑,漫不經心道,“你就不怕我拿你們母子威脅宸親王府嗎?”?
楚蕎聞言沉冷一笑,望着院內沁兒逗着女兒玩樂的場景,淡淡道,“我這個人有些事可以不計較,但觸到我的底線,誰也不會好過。再說,我們母女還沒那個價值。?
魏景聞言笑了笑,雖然一直摸不清楚蕎到底是何身份,但很多事她總是能第一時間得到消息,想來背後的勢力也不容小覷。?
“當然,我要下手,也是他們那寶貝世子。”魏景看似玩笑,眉眼間卻是別有深意。?
楚蕎眉眼一沉,冷聲道,“魏景,我勸你最好別打那樣的主意,有什麼恩怨是大人之間的事,別扯上孩子。”?
“那個孩子受盡榮寵,你的女兒卻要落得這步田地,你還替他們說話?”魏景道。?
“我不替誰說話,只是希望有人對一個無辜孩子下手。”楚蕎冷然說道,“再說,我的女兒現在沒有什麼不好。”?
她只是……沒有父親而已。?
魏景聞言,沉默不語,卻不些不懂這個人心裡到底是在想什麼。?
“咱們只是要離開上京而已,你若動了那個孩子,我怕活着走出這裡都是問題。”楚蕎淡淡說道。?
“明日我會安排去大宛的人,什麼時候送孩子走?”魏景問道。?
他一向做事只問結果,不計過程,但聽她這麼一說,確實不該打那樣的主意,如今宸親王世子可是宸親王和燕皇的心頭肉,動了他,只會惹來更大的麻煩。?
“十天後。”楚蕎道。?
正說着,小院的門被推開,溫如春滿面風塵的進來,“什麼事這麼熱鬧?”?
沁兒抱着明珠回頭望了一眼,翻了翻白眼,哼道,“用你的時候鬼都不見一個,沒你的事了,你又冒出來了。”?
溫如春愣愣地站在門口,他專門提前趕來了,怎麼都一臉埋怨地看他??
“這孩子……”他望了望沁兒抱着的孩子,又望了望從屋內的楚蕎,一時間有些摸不着頭腦?
“拜你那好師妹所賜,孩子一個月前就出生了。”沁兒沒好氣地哼道,抱着孩子往屋裡走,不想搭理這“尹家派系”的人。?
溫如春面色微僵,揹着包袱默然進了門,跟着沁兒身後問道,“沒出什麼事吧!”?
“拜你那好師所賜,險些一屍兩命,你說有沒有事?”沁兒回頭瞪了他一眼,雖然溫如春也幫過他們不少,但始終是與尹沉香交情深些。?
沒有楚蕎早產的事,好只是討厭尹家的人,可是害得楚蕎生這孩子受了那麼多苦,她對尹三夫人母女已經恨之入骨,自然也恨屋及烏,連這溫如春也給好臉色。?
“沁兒,都過去的事兒了,別再說了。”楚蕎上前將孩子接過自己抱着,望了望溫如春,“今日是明珠的滿月,你來了正好。”?
“今天不僅是明珠的滿月,也是你那好師妹孩子的滿月呢,你不去恭賀一下嗎?”沁兒瞥了他一眼,哼道,“不過,人家母憑子貴,哪還顧得上你這個八稈子打不着的師兄。”?
“你說……你說明珠的孩子也是今日滿月?”溫如春緊張兮兮地朝沁兒追問道。?
“不相信?不相信去望川樓那邊看看貼的皇榜不就知道了。”沁兒白了他一眼,哼道。?
楚蕎瞧着沁兒咄咄逼人不由皺了皺眉,“沁兒,去看看玉溪那裡有沒有什麼要幫忙的。”?
沁兒望了望她,撇了撇嘴,心不甘情不願地出門,往廚房走去。?
楚蕎抱着孩子,朝溫如春笑了笑,道,“沁兒心直口快,並無惡意,你莫放在心上。”?
溫如春望了望楚蕎,思量了一會兒,道,“沉香心地善良,若是因爲她而讓你和孩子受了傷害,她應該……應該也是無心的。”?
楚蕎淡淡笑了笑,沒有說話。?
“在藥王谷,她還一直跟師兄妹提及你,她應該……不是要害你。”溫如春尷尬地替沉香解釋着。?
他所認識的尹沉香一直是善良的,也一直將楚蕎視爲姐妹,他不會相信,她會真的做出奪人夫婿,又傷害她們母女的事來。?
“溫大夫你來了正好,幫忙看看明珠身體如何,她不足月就出生,雖然這一個月並未有什麼異狀,但總覺得有些放心不下。”楚蕎微笑打斷他的話,似乎最不想提及尹沉香這個人。?
溫如春沉默了一陣,道,“你……恨她嗎?”?
楚蕎抱着女兒往房裡走,淡淡道,“沒什麼要恨的。”?
她沒有恨沉香,也沒有恨尹三夫人,亦沒有恨燕祈然,只是涼了心而已。?
溫如春跟着進了屋中,等着她將孩子放到牀上,方纔上前道,“我給孩子看看。”?
明珠很乖巧,見着人都是笑嘻嘻的,扭頭着望着站在一邊的楚蕎,伸手小手朝她這邊抓,似是想要讓她抱。?
溫如春默然給孩子把脈,眉頭漸漸皺起,又解開孩子的襁褓,尋着銀針找準一處穴位紮了下去,孩子頓時哭得起來。?
楚蕎看得心疼,等到溫如春將銀針拔去,趕緊將孩子抱了起來小心哄着。?
溫如春望着手中的銀針有些怔愣,這孩子怎麼……?
楚蕎好不容易幫哄得女兒止住了哭泣,這才朝溫如春問道,“孩子應該沒什麼大問題吧,雖然是早產出生,但這一個月跟一般孩子都沒什麼兩樣,只是每天一到晚上睡覺就很不安穩。”?
溫如春連忙將銀針收起,看到楚蕎一臉擔憂的樣子,只是淡淡笑了笑,“沒什麼大問題,只是覺得這孩子體內有一股不尋常的氣息,不過並無大礙。”?
“那便好。”楚蕎長長舒了口氣。?
這孩子剛懷上的時候就挺險的,又是不足月出生,生怕有什麼不妥,偏偏請來的大夫也瞧不個所以然,既然溫如春這樣說,她也就放心些了。?
她從來不求她的孩子能有什麼樣的大富大貴,只要她能健康平安的老大,便足夠了。?
“溫大夫,我想請你幫我個忙?”楚蕎含笑請求道。?
溫如春愣了愣,隨即點頭,“你說。”?
“十天以後,我想派人先把孩子送往大宛,可否請你隨孩子一起隨行走一趟,到一個月後我就會回到大宛接她。”楚蕎低頭望了望已經止住哭泣的女兒,擔憂道,“此去大宛路途遙遠,雖然也安排了大夫和乳孃隨行,但總歸還是不太放心。”?
“爲什麼要送去大宛?”溫如春不解,這孩子才一個月,她怎麼就能捨得送走。?
楚蕎無奈抿了抿脣,請求道,“事出緊急,還請溫大夫能出手相助。”?
溫如春沉吟了半晌,終究還是點了點頭,“那我便跑一趟大宛吧,只是這孩子……”?
正說着,沁兒跑了進來,“楚姐姐,該用膳了。”?
楚蕎向他一再謝過,方纔抱着女兒出去,溫如春卻站在後面,眉眼間一片凝重之色。?
十日後,魏景安排好了護送明珠前去大宛的人馬,乳孃,護衛,大夫,一個個都安排妥當,楚蕎將孩子送出了上京,特地將她哄着睡了才交給乳孃。?
“夜裡涼,你們小心些照應,別讓她着涼了。”楚蕎看着乳孃將孩子抱上了馬車,又不放心地掀着車簾叮囑道。?
“知道了,夫人。”兩個乳孃含笑回道。?
楚蕎點了點頭,又對車隊的人叮囑道,“孩子還小,餵了奶讓她歇一會兒再趕路,不然會顛得她吐奶,路上走慢點沒關係。”?
車隊的人趕緊連連應聲。?
“還有,到了關外風沙大,又空氣乾燥,別再把她抱出馬車,還有過沙漠之前就備好開水放涼給她帶着,別喂她喝生水……”楚蕎不放心地向着溫如春和乳孃們一件事一件事地叮囑,生怕有什麼說漏了。?
沁兒和玉溪在一旁瞧着,直覺揪心難過,若非萬不得已,她又如何捨得把纔出生一個月的孩子送到千里之外去。?
這一送,便送了一個多時辰,看着車隊走到再也看不見,楚蕎方纔折回城裡去。?
然而,第二天的夜裡,楚蕎等人剛剛睡下,遍體鱗傷的溫如春回到了清雲巷,護送明珠出關的護衛悉數被害,孩子被人劫走了。?
——?
驚喜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