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釋默了默,說道:“如果我留在第一界發展,第一界可能不夠我玩啊!”
繆琪眼中星華熠熠:“不要緊!第一界不夠,我們可以縱橫星空。”
和已釋待久了,學會了信口開河,吹牛皮反正不要錢。
但已釋不是說笑,如果第一界的練氣士修行是迎風化作兀鷲,站立在歲月的枯骨上振翅起飛。
而已釋和他們不一樣,擁有吉羽穿空,如果一心在第一界興風作浪,當他的翅膀扇起了黑暗的灰燼,便成了籠罩第一界,濃厚得無法被風吹散的霧霾。
幾天後,畫舫到了入海口,向着海面望去,蔚藍中翻滾着白色浪花的海洋一直延伸到天邊,看不到盡頭,彷彿沒有邊際。
繆家早有海船在等候,護衛也換了一批,六個護衛都黑不溜秋的,一看就是熟悉海上生涯的好手,已釋和繆琪登上海船,駛向波濤洶涌的天際地平線。
碧波萬頃,天高水遠。
海水蔚藍中透着淡綠,十分清澈,海面就像一塊半透明的翡翠,能看到魚羣從船底遊過。
船老闆是一箇中年人,大副二副看長相都是他的兒子,船老闆兼任航海士,連水手也是一樣的口音,這是一個航海世家。
船老闆一萬個不願意出海,他們一家人的生計是沿着海岸線拉貨,和第一界的普通人家比日子雖然多了點風險,卻非常富足。
當繆家來徵收他的船時,他知道好日子到頭了。繆家是第一界的龐然大物,他沒有膽子拒絕,只希望完成差事後,人平安,船沒壞,無數經驗告訴他,這種可能很小。
已釋很快和船員混熟了,船員都很喜歡這個一臉親和,毫無架子的華貴少年,至於氣質和第一界的人有點區別,那不是很正常嗎?貴族難道和平民沒有區別?
已釋看到了船老闆眼中的憂慮和強顏歡笑,笑嘻嘻的問船老闆一年能掙多少錢。
船老闆心裡打鼓,問他的收入,是不是想訛他一筆?強笑道:“也不太多,百十兩好銀而已。”
已釋大笑道:“看你愁眉苦臉,還以爲多大的事,這樣吧!這次事完後,我按你三年收成付賬,三百兩好銀如何?”
船老闆磕頭致謝:“謝貴人賞賜!”心裡頗爲後悔,早知如此,就多說一些。已釋扶起船老闆,說:“不足一提!可能還有幾天航程,你教我行船如何?”
船老闆以爲已釋鬧着玩,滿口答應。
已釋卻學得非常認真,航海無非是方向的確定和船的駕馭,都非常重要,不會駕馭船無法航行,能航行偏離了方向更慘,在海上迷路不是鬧着玩的,指路的航海士因此格外吃香,
航海士也是海船上最重要的職位,海洋遼闊,只有航海士能通過司南和星像定位,維持航向不偏離,航海士還負責着觀察氣候,提前發現風暴、海嘯、漩渦等氣象災害,指揮船隊規避。
如果航海士失誤,最後的結局不是在風暴中船毀人亡,就是在無盡的海洋中迷路兜兜轉轉。
已釋不只是練習控船,定位,還親自掌舵,操縱着海船走着風騷的蛇形。
繆琪笑看着已釋胡鬧。
繆家的護衛顯得素質極高,不管已釋如何耍寶,都是目不斜視,每個人負責一個方位,不管有沒有狀況,毫不懈怠。
遙遠的地平線霧氣騰騰,濃郁的霧氣籠罩出現了一座島嶼的輪廓,蔥蔥郁郁的島嶼顯得寂靜幽深。
在無盡的海洋中,有着許多島嶼,許多未開發過,還是從沒有人類踏足的蠻荒之地。
一座迷霧籠罩的小島,出現在海與天的交界處,島嶼附近海域就像潛伏着恐怖的怪物,在島嶼附近十里範圍內,沒有任何船隻的蹤影。
遠看島上殿宇連綿成片,氣勢恢宏,宮闕無數,可以看到很多海鳥在那裡飛舞。
繆琪覈對了忒臠譜留的座標,這座島應該就是龍龜宮殿。
海風嘩嘩吹動着船帆,海船在遼闊的海面上向着迷霧籠罩的島嶼航行。
大海氣候瞬息萬變,剛剛還晴空萬里的天氣,突如其來的厚重烏雲覆蓋了藍天。
船家來報很快就有暴風雨,並告訴已釋怎麼分辨海上暴風雨的徵兆。
已釋笑道:“沒事!你帶我們見識一下海上的風暴。”
天空形成了一團風暴龍捲風,海水被不斷捲入這個氣流漩渦中,飛到天上打轉,龍捲風還在不斷擴大,透過漫天亂飛的海水,只見漩渦在順時針繞圈,宛如層層一閃即逝的流光,像是渦輪在攪動着天空。
很快天昏地暗,大雨滂沱,海船隨着浪花翻涌而上下起伏。
海浪一再推高,把船捲了起來,船帆被肆虐的風壓撕成飄蕩的絲絲縷縷,在風暴裡徒勞地掙扎,海船上能被拆掉的東西,都被連根拔起,在狂風中翻翻滾滾飛向遠方。
繆琪釋放星空天地,把海船包裹了起來,然而風暴太大,連同星空天地一起旋轉不停。
從星空天地的防護罩內部看去,一團無數氣旋組成的灰色漩渦飛速擴大。防護罩內旋轉的海船不停翻轉,不斷爆發碎裂聲,簡直像是一個滾筒洗衣機。
猶如天旋地轉的這一幕,似曾相識!
風暴不休,海船即使有星空天地庇護,也已經傷痕累累,六個護衛協助繆琪,極力輸出能量,才勉強在狂風裡穩住身形,大勢不妙,如果風暴再繼續下去,所有人都要完蛋。
海浪翻滾,狂風咆哮,海船不斷傾斜超過七十度,星空天地裡積存的海水撞擊甲板,浪花四濺翻涌,星空天地在風暴中飄搖,海船在星空天地裡翻滾。
而在離島嶼不遠處,風浪中能看到兩條巨大的貨船正在拼命廝殺。
彷彿兩隻巨獸在拼搏,飄揚的旗幟、對撞的超能力、怒吼的水手、飛揚的兵刃、碎裂的船體、海浪裡不停搖晃的桅杆,一切的狂暴和殘酷,組成了一幅風暴海戰的畫卷,深深烙在衆人的瞳孔深處。
已釋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海盜與海商,是相互轉換的身份,難分彼此,都沒什麼善類。既然碰上了,說不定是天賜橫財。
船老闆“濮咚”一聲跪在已釋面前,磕頭不斷,哀求道:“貴人,這船單薄,船上的都是凡人,不要往前了,我們想辦法回去吧!”
已釋收起笑容,目光變得銳利而深邃,扶起船老闆,淡淡的說:“不用擔心,我在這裡,你們不會有事,掌控好你的船,不要礙事。”
船老闆只嚇得靈魂出竅,叫他不要礙事,就是準備參戰了。但是又不敢違拗,接過大副的船舵,拼命穩住搖晃的海船,簌簌發抖。
富貴人家都比較珍惜自己的生命,越有錢的就越怕死,這是一條顛撲不破的真理。窮人家活着就是受罪,如果連罪也受不下去了,那就只好提着腦袋去造反。
船老闆屬於中產階級,只想維持這份脆弱的收支平衡,暖衣飽食,戰戰兢兢的過完一生。
現在看來,他從今天開始即使保住性命,也要進入窮人的行列。
已釋來到繆琪面前,問道:“姐,你怎麼看?”
繆琪看着因學習開船曬得像一條黑泥鰍的已釋,說:“你做主吧!”
已釋說:“我需要交戰雙方的情報,問問你的人有沒有知道的。”
繆琪轉頭問護衛:“你們知道那兩艘船是誰的嗎?”
靠得最近的一個護衛回答:“一艘是海盜船,另一艘是南北商行的商船。”
已釋問道:“你認識南北商行的東家?”
護衛回答:“是相國家二公子的生意。”
已釋問繆琪道:“那是怎麼樣的一個人?”
繆琪掩不住厭惡之色,說:“一個花花公子,以好色和狂妄著稱。”
已釋笑道:“姐,生意歸生意,和人品無關,大海之上,實力爲王。我的選擇是:要麼全吃下,要麼得到報酬,既然船東狂妄,倒是有惺惺相惜之感。”
說完走到船頭,浮空三尺,身上縷縷黑氣升起,如同夜幕降臨,狂風吹拂之下不見絲毫顫動,伸手向着風暴吹來的方向,說一聲“引!”
狂風被牽引着呼嘯吹過,繞過星空天地,星空天地不再受風,海船也停止了搖晃,已釋向繆琪擠了擠眼睛,風暴中貼海向戰場飛掠而去。
只氣得繆琪咬牙啓齒,看來他這幾天學航海卓有成效,早就知道怎麼穩住海船,卻跟着他們一起在海浪裡搖擺着承受暴風雨。
學着已釋牽引風暴,穩住海船,心裡想着等他回來怎麼收拾他。
遠處可能是龍龜宮殿的小島已在風暴中不可見,已釋一到達戰場,兩艘船頓時被黑暗籠罩。
繆琪吩咐船家駕船靠近戰場,準備接應已釋,船老闆不敢怠慢,面對已釋還敢哀求,對繆琪九天仙女般高高在上的氣場,他真沒有這個膽子。
事實上這船東雖然是凡人,因行船閱人無數,有了老狐狸一樣的直覺,而且極其準確。
已釋的命令打一點折扣沒有生命之憂,長在新世紀的新人類,知道人命關天四個字。繆琪的指令他敢質疑,護衛會第一時間砍下他的腦袋。
出海帶來的繆家護衛,對水性和航海都不會陌生,駕馭海船不在話下。如果繆琪出事,他們一個都活不了,如果繆琪的指令在一個船家面前都無法貫徹,他們也不用混了。
出海遇到風暴,護衛比誰都緊張,看到繆琪牽引風暴穩住海船,不再瘋狂搖擺,只隨着波浪起伏,終於放心了些。
逐漸靠近戰場,籠罩兩艘船的黑霧分開,已釋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