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魏廣微就坐上車來,李三才發現魏廣微的臉色也是非常憔悴。=頂=點=小-說 .
這不由讓他暗暗一笑,看來魏廣微的日子也是不好過啊。
自從呂岩勤王以來,那些閹黨幾乎都是夾着尾巴在做人,想必他也不會例外吧。
“馬上就要到杭州城了,不知道呂岩會不會馬上見我們。”
魏廣微主動打開了話匣子說道。
“這個很難說啊。”
李三才漫不經心地說道。
“不知道李大人對招撫有多大把握?”
魏廣微目中眼光閃爍。
“這個誰能知道呢?”
李三才雙眼微瞌,幾乎是用一種敷衍着的口氣說道。
這不由讓魏廣微差點破口大罵起來,真是個老狐狸,想要套他的話實在是很困難的一件事,看來只能開門見山了。
“魏公公託我給李大人帶一句話。”
魏廣微輕輕說道。
說到這裡,他還挑開了窗簾看看,以確保沒有人在偷聽。
李三才的嘴角忍不住露出了微笑,然後說道:“賢侄請講。”
“魏公公說,只要李大人你在招撫過程中不要出賣魏公公,魏公公一定會保舉你爲戶部尚書。”
魏廣微說道。
聽到這裡,李三才的瞳孔忍不住一縮。
雖然都是戶部尚書,但是北京的戶部尚書和南京的戶部尚書完全是兩個概念。
一個掌管天下國庫,是實打實的位高權重。
一個只是並沒有多少實權的虛銜,其中的差距不言而喻。
魏廣微的臉上微微一笑,果然他還是動心了。
要說這位雖然也是東林黨的一員大將,卻並不是個清官,求名逐利之心絲毫不比平常官員少,花起錢來大手大腳。
不然的話也不會被人抓住痛腳而遲遲不能重返朝堂。
雖然他現在成了南京戶部尚書,但是想要再進一步還是非常困難。
因爲反對他的人實在是太多了。
如果有魏忠賢和東林黨的支持,那麼他成功上位的可能性要大上很多。
“我聽說你們閹黨最近自身難保了,如何能保證幫我辦到這一點。”
李三才淡淡地說道。
“李大人此話謬矣,當今聖上對奉聖夫人的寵信你又不是不知道,只要魏公公讓奉聖夫人在聖上面前爲你美言幾句,再加上你們東林黨和魏公公的作保,此事十有**能成。”
魏廣微說道。
聽到這裡,李三才忍不住深深地吸了口氣。
魏忠賢的目的路人皆知,他就是怕自己在招撫過程中私下裡和呂岩接觸,然後將魏忠賢給賣了。
只要他能說動呂岩退兵,那麼很多條件天啓帝都可能會答應。
這其中很可能包括魏忠賢的人頭,恐怕魏忠賢也認識到了這一點。
天家終究是無情的,即使他是天啓帝的親信,但是在江山社稷面前,他一個區區的魏公公又算得了什麼。
李三才並沒有馬上答應,而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閉目沉思起來。
魏廣微剛開始並不着急,但是將近一柱香之後,發現李三才仍然沒有任何動靜,他纔開始着急了。
“難道李大人對這個條件還不滿意嗎?”
李三既不搖頭,也不點頭。
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然後繼續像是入定的禪師一樣閉目不語。
看到這裡,魏廣微不由氣咬牙切齒,真是個貪心的傢伙。
他猶豫了一陣,終於說道:“那麼……入閣如何,只要你能夠答應這件事,魏公公答應全力助你入閣。”
這麼好的條件,就連魏忠賢都沒有許諾給他,沒想到竟然許諾給了眼前的這個東林黨人。
這讓魏廣微感到極爲嫉妒。
果然,這纔是魏忠賢的底線吧。
李三才睜開了眼睛。
他想了想,然後說道:“那麼好吧,我就答應這件事了,只是請魏公公將來不要食言。不然的話,我李三才和他不死不休。”
“那是當然,即然李大人答應了這件事,還請入城之後,如果李大人要見呂岩,還請不要拋下我和呂岩單獨會面。”
魏廣微笑道。
李三才冷哼一聲,然後微不可查地點了點頭。
他感覺這件招撫十有**會失敗,既然如此,順便爲自己撈點好處那也不錯。
就在這個時候,大隊的士兵忽然從前邊走了過來。
這些士兵看起來殺氣沖天,一看就知道是真正的精銳。
他們手裡拿着各種武器,身上的盔甲充滿了污漬,但是大體上防護良好。
隊伍中間則是一輛輛的車載將軍炮和佛郎機炮。
李三才和魏廣微都是一怔,難道他們這是要去打仗。
“你們這是要去幹什麼?”
李三才問那些士兵道。
有個士兵看了一眼那些黑甲騎兵,以爲他們是玄甲精騎的人,於是就說道:“我們這是要去攻打鎮江府。”
聽到這裡,李三才和魏廣微都是大驚。
怎麼這麼快就又要開戰了。
“快,加快速度,我們要去見呂岩。”
李三才連忙對那些黑甲騎兵大聲說道。
進入杭州府後,他們就立刻要求去見呂岩。
但是沒想到的是,他們沒有等來呂岩的接見,而是隻有一名呂岩的親兵。
“我家王爺讓我來問朝廷一句話,朝廷爲何要派東江鎮的兵馬和我家王爺兵戎相見。對於這點,我家王爺感到非常不滿。如果朝廷不能給一個滿意的答覆,我家王爺必定會率領大軍踏平南京城,橫掃南直隸。”
聽到這裡,李三才和魏廣微都是面面相覷。
呂岩是怎麼知道這件事的?
難道是朝廷中有人告密?
“毛總兵食君之祿,爲君分憂這是他的本分。你家王爺興兵造反,難道我們派毛總兵前來剿匪有什麼錯嗎?”
魏廣微這個時候一臉傲慢地說道。
聽到這裡,李三才不由勃然大怒。
“你……”
李三才一臉憤怒地指着魏廣微,看來他分想明想攪黃了招撫啊。
魏廣微給打使了個眼色,示意他不要忘記和自己的約定。
這讓李三才感到無比的惱怒,他的臉上神色變幻不定,但是最後還是忍了下來。
“這就是你們想說的話嗎?我會帶給我家王爺的,我家王爺還有一句話讓你們帶給朝廷,既然朝廷行此卑劣之事,就不要怪他率兵踏平整個南直隸了。現在你們可以走了,我們會派兵送你們離開。”
那名親兵一臉傲然地說道。
“等等,你家王爺在哪裡,我乃是朝廷招撫的使者,無論如何我都要見你們王爺一面。”
李三才心思電轉,這次招撫不僅是自己入朝來的第一個差使,而且是最近朝廷的頭等大事。
上至天子,下至滿朝文武都是對此非常重視。
如果連呂岩的面都沒有見上一面就灰溜溜地回去,恐怕會惹得聖上和滿朝文武非常不滿。
會認爲他辦事不力,就算是有閹黨和東林黨聯手做保,他想要更進一步恐怕也是非常困難。
“我家王爺已經親自北上,率兵伐明,你就是想見我們家王爺恐怕也見不到了。”
這名親兵說道。
“李大人,我們還是回去將這句話帶給朝廷吧。”
魏廣微說道。
李三才眼中目光閃爍,然後搖了搖頭。
“不!無論如何都要見上呂岩一面才行!你想回的話你先回去,我先在這裡想想辦法。”
“你……”
聽到這裡,魏廣微不由氣急。
“李大人你不要忘記我們的約定?”
“什麼時候的約定?可有文書憑證?我怎麼不知道?”
李三才佯裝驚訝道。
“你……”
魏廣微差點都被氣得臉都綠了。
這個李三才真是翻臉比翻書還快。
半個時辰前的話,竟然轉臉就忘,他魏廣微和他比到底還是差了點。
他想了想,既然李三才不走,那麼他也不能走,不然的話魏公公不會放過他。
於是他們安排幾名隨從將這個消息帶回去,然後他們找個地方住了下來。
看到這些朝廷官員並不願走,那些士兵沒有驅趕。
只好讓他們自己找了個地方住了下來。
天啓二年十月五日,呂岩再次伐明。
一路在長江南岸攻城掠地,進攻鎮江等地,防備明軍反撲。
一路則在北岸登陸,然後在呂岩的親自指揮下進攻淮安府,在紅夷大炮的猛烈轟擊下,一路攻城拔寨,戰無不勝。
其聲勢浩大,驚動四方。
當地貧民羣起響應,紛紛高喊秦王來了分田地,熱烈歡迎呂岩的到來。
那些士紳則震恐不已,由於擔心抵擋勤王大軍家產被抄沒,然後分給那些平民,因此只敢做壁上觀。
各地州府得不到士紳的助餉,再加上缺少官兵的協防,最後紛紛失守。
而且除此之外,還有幾名縣令發現無法抵擋呂岩的大軍後,竟然主動獻城投降。
這簡直讓呂岩大喜過望。
在連戰連勝之後,呂岩的王霸之氣終於得到了部分官員的認可,他們認爲呂岩是有可能一統天下的。
在丟城失地被罷官和投機之間,最後他們選擇了投機。
不過想想也是,就連**哈赤那種漢人眼中的蠻夷都有人願意投靠,更何況是呂岩這個正統的漢人呢。
而且現在呂岩雄據兩省之地,說起富庶**哈赤那是拍馬難及。
大喜之下,呂岩將他們官升一級到三級,並且詔告四方。
結果這樣一來,就像是滾雪球一樣,有人啓了個開頭,就會有越來越多的人跟隨。
呂岩發現他進軍的阻力減弱了很多,甚至比攻打浙江時更加容易。
得知這些消息後,天下無不震驚,很多都懷疑這天是不是要變了。
如今北有女真,南有呂岩,難道這天下真的要換主人了?
南京城,熊廷弼站在一個水池前,將那些魚糧撒到水中,引得池中的魚兒爭相搶食。
本來他以爲入獄之後自己必死無疑,畢竟十幾萬大軍的敗亡,再加上整個關外土地的丟失,這種罪責實在是太大了。
沒想到的是,最後竟然峰迴路轉。
由於呂岩的造反,魏忠賢和客氏力保他出獄領兵。
那些朝臣們雖然感到非常不滿,但是也找不出什麼適合的領兵人選。
畢竟丟失南京和鳳陽的責任實在是太大,無人膽敢承擔此責。
於是最後在無人競爭的情況下,他熊廷弼就再度出山。
一想到這裡,熊廷弼就是一陣感嘆,這真是世事無常啊。
來到南京後,熊廷弼立刻整飭軍紀。
將兩個畏敵如虎的參將給撤了職,然後砍了幾十個搶劫百姓的士兵的腦袋。
並且給那些仍然在路上的援兵限定時間,命令他們必須在指定時間內到達需要協防的城池。
這一連串的動作下來,總算是給了人心惶惶的官員一些信心。
熊蠻子果然不愧是熊蠻子,到底還是有一套的。
不過當前線各地失守的消息傳來後,他們再次擔心起來,熊蠻子能抵住呂岩的大軍嗎?
當他將手中的魚糧全扔完的時候,一個親兵拿着一些文書走了過來。
“大人,這是前線送來的戰報。”
熊廷弼接過後就看了起來。
“丹陽被攻破,丹徒被攻破,句容被攻破,這可真是沒有一個好消息。”
熊廷弼皺着眉說道。
“聽說敵人的火炮太過犀利,那些縣城的城牆根本就擋不住,一轟就塌。”
那名親兵說道。
熊廷弼點了點頭,對此他也是有所耳聞。
聽說是紅夷的火炮,現在朝廷已經派人去向澳門的葡萄牙人求購了。
只是路途遙遠,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買到。
而且再加上很多官員倒戈的消息傳來,簡直到處都是人心惶惶啊。
“大人,目前敵人兵分兩路,正是我們各個擊破的大好時機啊。”
那個親兵笑道。
熊廷弼卻搖了搖頭。
“湖廣和江西承平已久,沒有經歷過多少戰事。而且地方吃空餉嚴重。本來朝廷打算從江西和湖廣調遣八萬人馬,但是現在到的連三萬都沒有,其中一些根本就是剛剛抓的平民,真的上了戰場這些人有什麼用處。”
說到這裡,熊廷弼就是非常不滿。
吃空餉早已是大明非常普遍的現象了,大明的官員心裡都非常清楚。
只是沒想到竟然是這麼嚴重。
“要讓這些人據城而守還行,讓他們出戰。一旦敵人騎兵衝陣,這些人說不定就會一轟而散。”
熊廷弼說道。
“那我們該怎麼辦?”
這名士兵說道。
“守堅城,沿着長江有很多堅城。比如南京,比如揚州。只要守好這些堅城,敵人就拿我們沒有辦法。”
熊廷弼終於還是使用了自己最拿手的辦法,那就是防守。
“但是敵人的火炮非常厲害。”
這名親兵說道。
“盡人事,聽天命吧。只要守好這些堅城就是一大功勞。”
熊廷弼無奈地說道。
防守那些縣城根本就不可能,敵人的火炮實在是太厲害了。
也只有這些堅城能夠給敵人帶來一些麻煩。
他已經將大量的士兵調入了那些堅城,只要敵人膽敢進攻這些城池,相信一定會讓敵人損失慘重的。
而這大概是他唯一能夠做的。
一想到這裡,他就嘆了口氣。
非常感謝araor1和書友1411101227135的打賞,結果後邊非常難寫。
搞得我很被動,真的好鬱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