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姨瞪着眼滿腹狐疑,聞言點點頭,“太太一早回來的,進門就上樓了,看樣子……好像不開心。”
年靳誠沒說話,可眉眼明顯越發深沉,臉色也冷峻的叫人寒戾。
頓了頓,一雙筆直的長腿邁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上樓梯。
還算果決利落地走到臥室門外,可當帶着血跡的大掌握住門柄時,他所有的動作都僵住了。
一時,竟不敢擰開那扇門。
她會是什麼反應?
兜頭朝她扔東西,痛哭流涕地控訴,還是撲上來甩他巴掌,還是冷嘲熱諷,還是歇斯底里的咒罵?
設想了千萬種,肯定每一種都是傷心絕望,憤怒咆哮的。
卻沒料,他想錯了……
眼前一陣黑,他再度緊緊閉上雙眸,太陽穴上有青筋暴突起來,凸出干涉的喉結艱難而緩慢地上下滾動,而後一咬牙,手掌用力,擰開了緊閉的房門。
房間裡出乎意料的黑,他的視線從滿目刺眼的白突然轉換不過來,俊眸眯了眯,努力辨認,纔看清裡面的模樣。
女人坐在牀邊靠着陽臺的太妃椅上,面朝着窗簾的方向。
可窗簾緊闔,外面的世界和光線被隔離的徹底,她在看什麼?
年靳誠的心裡再度慌張緊縮起來,像是被細繩一圈一圈纏繞着拉緊,可事已至此,他已無退路,他只能朝前走,哪怕這個女人現在拿刀直插他的心臟,他也會毫不猶豫地朝前走。
昂貴的手工皮鞋在實木地板上扣得人心裡咚咚直跳,而後踩到了牀邊柔軟厚重的地毯上,那沉悶有節律的聲音被吞沒了。
周遭靜寂,接着,男人黯啞溫柔的嗓音響起,“婉婉,你怎麼不把窗簾拉開?”
溫婉很自然地回過身來,瞧着從門口射進來的光線,襯托着男人高大挺拔的身軀,看不清他的臉,卻能感覺到他渾身濃重的風雪寒冷之氣和……隱隱的血腥味?
她皺了皺眉,“你受傷了?”
口氣很平靜,透着驚訝和關心。
這完全出乎年靳誠的意料!
他以爲,女人看到他出現,應該是憤怒的質問和責罵。
溫婉沒等到他迴應,起身朝他走來。
臥室外光線充足,房間門沒有關上,她靠得近了,依着那些光線清楚地看到了面前的男人是何種模樣。
向來精短直立的黑髮應該是被雪水打溼了,一捋一捋黏在一起;俊挺的劍眉依然斜飛入鬢,只是在高高的眉骨處凝結着擦傷的血痂;那雙眸子一如既往的深沉,叫人看一眼就忍不住迷了心智,此時卻被濃濃的恐懼和焦慮填滿;下頜上一圈淺淺的墨色胡茬,是難得一見的邋遢和頹喪,卻反而襯得這張俊美絕倫的男性臉龐多了幾分放蕩不拘的魅力。
那一身尊貴優雅的衣着,不知出於什麼原因,皺褶不堪,布料上有沾溼的痕跡,分不清是水還是血。
這一夜,暴雪未停,航班取消,他從一千多公里外的地方趕回來,可想而知受了多少罪。
“你出車禍了,受傷了。”她微微蹙眉,白皙漂亮的手指擡起,撫摸着他眉骨上的傷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