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朔望着她,終是無奈的一聲長嘆,“起來吧!原以爲你伺候過太后,想來也是個明事理識大體的女子,怎生得離開本王幾年,便成了這般耳根子軟?”
“那程來鳳母女是什麼人,你還看不明白?本王也不是定要責怪你,只是有些事情終不好做得太絕,如今皇上正爲了秦家的事情而遷怒朝臣,若是……”
蘇嫺拭淚,“是嫺兒思慮不周,一心想着不可教人壞了晉王府的名聲,誰知弄巧成拙,反倒……”
“罷了!”李朔擺擺手起身,彷彿有些失望,“本王還有事,你好好歇着吧!”
“王爺!”蘇嫺自身後抱住李朔的腰肢,“王爺,你不要不理嫺兒,嫺兒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爲了王爺一人,嫺兒深愛着王爺,王爺不要離開我……”
李朔凝眉,伸手掰開了蘇嫺的手,面上有些動容之色,“本王當然知道嫺兒的心思,左不過現如今秦家餘孽尚存,本王還得竭盡全力纔是。”
“當日秦國忠挾持你,是經由本王親自送出城的,皇上雖未怪罪,但這心裡頭怕是對本王起了疑心,是以本王必須小心謹慎。這段日子,你且在府中好生養傷,等你的傷好了咱們再成親。”
蘇嫺想起了自己臉上的疤痕,哭着點了頭。
“好好歇着!”李朔拂袖而去。
轉身一瞬,臉上的笑靨便垮了下來。
胭脂上前,“主子?”
蘇嫺一個巴掌便落在了胭脂臉上,“這點事都辦不好?!”
捱了一巴掌,胭脂也委屈,可誰讓她是奴才?
撲通跪地,胭脂捂着臉哽咽,“主子恕罪,是奴婢辦事不利。”
“程來鳳!沐雨珊!”蘇嫺咬牙切齒,“如今這二人身在何處?”
“程來鳳被王爺一腳踢成重傷,而今還剩下一口氣吊着。那沐雨珊,還在哭……”提起這母女二人,胭脂也是恨得牙根癢癢,“主子,要如何處置這二人?”
“若是殺了她們,王爺定會以爲我小氣,自會覺得我容不得她們。既然沐桑榆都沒有追究她們,那我這個側妃自然也得大度能容。把她們趕出去便是,從此以後不許這二人踏入晉王府半步!”蘇嫺拂袖進門。
胭脂愣了,“主子不殺她們?”
“身無分文,流落在這京城街頭,可比殺了她們更生不如死。”蘇嫺眯了眯眸子,“把那張簽字畫押的欠條拿出來,你知道該怎麼做吧?”
胭脂仲怔,俄而會意的點頭。
“這一次若是再有差池,就不必回來了。”蘇嫺冷哼。
若是這麼點小事都辦不好,的確該死。
胭脂面色微緊的行禮,取了那張欠條便退了下去。
程來鳳還沒死,只是受傷不輕,如今這母女二人被趕出來,不可不謂之自作孽不可活。而今沐桑榆已經不在府中,饒是她們跪地求饒都沒有留下來的理由。
沐雨珊也是到了絕路,外頭一個炸雷,竟是下起了細雨。
冬雨寒涼,她着實沒了法子,就想着去找卓君御,看看能不能求收留。將奄奄一息的程來鳳放在街角,沐雨珊直接去了酒樓雅閣。
卓君御還在,只不過瞧着她這一身的狼狽,卓君御便覺得興致缺缺,連碰她的慾望都沒了。
再聽得沐雨珊說了一下蘇嫺抓姦的經過,惹得李朔大發雷霆,繼而沐桑榆被送去寺廟修行,她與母親程來鳳被趕出來。
卓君御的臉色更是黑了少許,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唯有“蠢貨”二字吐出。
“侯爺……”沐雨珊哽咽着,“雨珊已經走投無路,我娘如今還身受重傷……”
“啓榮,去請大夫。”卓君御冷着臉看了沐雨珊一眼,“跟着去吧!”
“多謝侯爺!”沐雨珊急忙行禮。
啓榮去請了大夫,然後將沐雨珊母女安排在一間客棧裡,給了銀子便離開了客棧。等着沐雨珊回過神來,啓榮已經離開。她尋思着卓君御能給自己的母親請大夫,可見對自己的確是有情分的。
如此一想,她便放下心來。
誰知道等着大夫瞧完了病,程來鳳也吃了藥甦醒,沐雨珊再去找卓君御,早已沒了卓君御的蹤跡。這京城之中本就沒有侯府,這永定侯府設在南都,除非沐雨珊去南都,否則絕對找不到卓君御的下落。
當然,還有一個可能,那就是堵在宮門口。
也許有機會能惹怒太后,讓卓太后殺了她這不知廉恥,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
那卓君御是什麼身份,沐雨珊是什麼身份,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兒,何況卓家是不許納妾的……
沐雨珊跪在雅閣裡哭得天昏地暗,最後被掌櫃的趕了出去。
然則,這還不是最糟的,那啓榮也是個實心眼,只給了一日的客棧費用,所以……到了明晚這母女兩個就會被趕出客棧流落街頭。
沒了沐桑榆,這二人便真當什麼都不是了。
沐雨珊在街上找了一天也沒找到卓君御,在宮門口晃了一下就被侍衛趕走了,而這晉王府那頭也回不去,眼下只有當了這手腕上的鐲子。
依依不捨的拿下鐲子,沐雨珊只覺得滿心憤恨,爲什麼……爲什麼沐桑榆能全身而退?爲什麼卓君御這般無情?被人利用完了之後,便成了棄子……
她不甘心,論容貌還是身段家世那裡輸給沐桑榆那個小賤人了?爲什麼小賤人能盡享榮華富貴然後又被送到廟裡享清福?而她,只能淪落京城街頭,過着豬狗不如的窘迫生活?
爲什麼爲什麼??
拿着銀子回來的時候,程來鳳撐着身子從牀上爬起來,一把抱住了那包銀子,瞪大眼睛看着沐雨珊,“你把你的鐲子當了??”
沐雨珊面色慘白,“要不然,我們娘兩就得餓死在街頭。”
取出一錠銀子,沐雨珊轉身去付房費,住在客棧裡什麼都得要錢,又比不得晉王府的養尊處優,果真是什麼都不順心。
衣服上還沾着程來鳳的血,沐雨珊覺得自己太狼狽,尋思着去買套新衣裳,如此一來便是再見卓君御也不至於如此狼狽。
誰知她剛上街,突然被人捂住了口鼻直接裝進了麻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