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子龍,你......”張勁帆不知該說什麼好,舌頭像打結了似的。
他潛意識裡感覺萬子龍的口氣永遠是這麼大,但碾壓三大勢力天驕是萬萬沒有的,不過認真想一想,萬子龍以一人之身,多次殺入讓天驕都焦頭爛額的戰局,以一對三對三對三,卻沒落多少下風,已經足以證明他的強大。先前更是打的空意珠抱頭鼠竄,不敢正面鬥法。
他承認萬子龍的實力,只是不願意去正視那沒有一絲傾斜的目光罷了。
“怎麼了?不相信嗎?”萬子龍略一歪頭,道。
“沒有不相信,你想去做就去做吧,不知海人號上的東西,有什麼可以幫助你的。”張勁帆嘆了口氣,真心道。
“哦,那就給我三十枚妖力結晶吧,”萬子龍捏緊了長槍,“捨得嗎?”
“如果那樣會讓你有一爭之力的話。”
......
散修聯盟號。
“明天就是最後的機會了,不過對於我們來說,可能已經沒有機會了吧。”
“是啊,我們這樣的散修又怎會被三大勢力看上眼。劉徹、雷氏兄弟都在戰鬥中一敗塗地,船長金銘一點都不打算出手的樣子。哎,這次比賽,和我們是無緣咯。”
甲板上,幾個散修之間你一句我一句,感嘆着比賽的難度和對自己無法成功的失望與認命。此時此刻,在船艙內,雷州火、劉徹、金銘三人聚在同一個房間內。
三張凳子,三足鼎立。
“兩位,我們三位是散修聯盟號最後的戰鬥力了,我有些話要對你們說。”金銘開口道。
“說吧,在下洗耳恭聽。”雷州火雙臂環抱着道。
劉徹不言,不過一雙挺大的眸子則一直望着金銘。自從他在空意珠手下慘敗之後,他的傲氣與眯眼時的鋒芒全部消失了。
“最後一日的比賽,我們不能放棄。我們還是要爭奪總冠軍,你們明白嗎?”金銘徐徐道,吐出了一個看似理所當然,卻違反衆人內心的話。
“這不是理所應當的嗎?大哥倒下了,我要繼承他的意志在戰場上戰鬥,向空意珠報仇。”雷州火道。
金銘盯了雷州火的臉龐一秒,然後說道:“我說的‘爭奪’,是抱着不惜一切代價的必勝的覺悟,哪怕與對手有着差距,也要用盡一切手段加以彌補,不燃盡自己最後一滴血不罷休的戰鬥。而不是在受傷前竭盡全力,受傷後頹然認輸,你明白嗎?”
“不燃盡自己最後一滴血不罷休麼?金銘,這可不是符合你氣質的話語啊。”劉徹在一旁道。
金銘一直是那麼一位身姿挺拔、大腦聰慧的人,但同時他也是一個與“熱血”不沾邊的人,他像一個有着豐富經驗也有天賦的天才,可似乎認清了自己的極限,並圈地自禁了一般。憂鬱是他的氣場,從容是他的能力,他剛剛說的話,確實會讓劉徹這個和他關係緊密的人感到彆扭。
“船長?我可能問一句,你的心中抱有那般覺悟嗎?”雷州火冷不丁的道。他對自己的大哥說自己相信金銘,但面對金銘的問題時,他倒想替大哥質問一句。
“不相信我嗎?”金銘沒有生氣,反而語氣平淡地道。
“相信......不,我確實無法完全相信一個從海選賽到中海爭霸賽臨近最後一天,都沒有出手戰鬥過的人。莫說我失禮,我只是直截了當的說出這個想法,和我一個想法的人也不是少數。”雷州火坦蕩道。
“是麼?”金銘笑了笑,“你的質疑沒有問題,但是我現在也做不了任何能讓你相信的事情。如果你對我這個船長頭銜還有一份尊敬,那就在明天聽從我的命令吧。”
“劉徹,”金銘說完,他就扭頭對劉徹說話,“明天,同樣竭盡你的所能去戰鬥吧。”
“嗯。”劉徹應道。
雷州火腹誹:“這個船長,最後一天的談話就這麼沒激情嗎?不過他就算慷慨激昂,也好像沒什麼用。他改變不了我們的實力,也改變我們弱於三大勢力天驕的現狀。”
他只是在陳述現狀罷了。
雷州火略有些失望,而金銘說完這些不疼不癢的話之後,就背對着他們離開了。
“哦對了,最後,我還有一忠言相告,”金銘走到門口的時候停下了,他背對着兩人道,“問問自己,你們參加中海爭霸賽的目的是什麼?如果是爲了入三大勢力的眼,那麼我告訴你們,若想讓上位者記住下位者,就只有一個方法。”
他忽然轉過頭,垂眼的眸子投出一抹隱藏極深的銳利。
“讓他們感受到‘確實’的威脅,然後不得不屈服於心中的勝負欲,捨棄無謂的尊嚴!”
不是特別發亮的眼神,似乎很是普通,但冥冥之中確實有一柄虛無的小錘伴隨着他的聲音,擊中了雷州火的心房。
“讓他們屈服,捨棄自己的東西......”劉徹、雷州火,同一時間捏住了自己的拳頭。潺潺小溪流動般的力量,的確傳達到他們體內了。
而昔時的小溪,終有一日能成爲彼時的奔騰大江。
......
無盡海的海面折射月華的雪光,九天之上彷彿有一目光從玉宮投下,注視着凡塵的生靈。
風嘯,水寒。
一個屈膝跪在海面上、永不下沉的男人,雙手掩面長久的停留在原地,沐浴在月光之中。他身子裸露,輪廓完美而結實的背肌和腹肌顯得格外突出,月光流過他的肌膚,好似他的體內也同樣涌動着難以言語的力量。
黑色瀑布般的長髮從肩膀披下來,男人的身子終於有了動作。他撤下一隻手,叫右半邊臉龐露在月光之下。
白皙的肌膚,勾人的眼眸,高挺的鼻樑,殷紅的嘴脣,並非柔弱,而是邪俊。他的眼瞳中倏忽閃爍起一陣銀白色的亮光,華麗的旋渦倒映在眼瞳中央,流光四散,詭異攝人。一股他身上從來沒有的氣場自中心橫掃而出。
他站了起來,一道光閃過,漆黑的袍子便覆蓋在他的身上。夜風吹拂衣袍颯颯而動,他就像黑夜的君王、銀瞳的獵手,靜待初升之陽的到來。
“勝負已定。”
......
時間瞬息而過,天空從魚肚白的矇矇亮,到太陽高掛的清晨,不過幾個半夢的時間。
洛王號、神機號、銀鯊號,三隊戰船擺出圓形的戰陣,以二十八節的速度航行着,同時朝四面八方發出訊號,若散修聯盟號和海人號接受到,必定會知道他們聯合的計劃。
神機號上,墨千嬅推開二層甲板的艙門。又是一夜未眠,但她身上的憔悴卻被意念一掃而空,那充滿了勝負欲的目光閃耀無比,配合她傾國傾城的容姿,叫她全身都散發着無敵自信的氣場。
她握着白皙如雪的五指,掌中似捏着虛無的結晶。攤開,一枚狗形的灰色玉佩正靜靜躺在她的手掌上。玉佩上有着駁雜的痕跡,一看就不是特別純粹的品質。
那便是她的成果,用以對抗魂術潛行的底牌,若用金丹境界的神識去仔細檢索觀測,能看見灰色玉佩的中央,有着用金色神識絲刻下的微型九宮陣。內含無盡玄機,只有墨千嬅本人才知曉。
雖然邱零的眼睛已經恢復了,可以在戰鬥時通過神識鏈接幫助他們確定空意珠的位置,但是鬥法的勝負往往就分的一瞬間,墨千嬅不喜歡勝負的決定性要素握在他人手裡,更衷於做好萬全措施。
墨千嬅掃視了一番戰船的戰陣,眼神在虛空中留意了很多秒,半晌後,她微笑道:
“準備完全,現在就等空意珠攻上來了。”
......
另一邊,邱零和嚴澤也在甲板上低聲聊着。銀鯊號上的血鯊防禦罩經過改良,現在含威不露,邱零的身邊更是駐紮了四隊以上的三大代表隊的精英。他們的職責就是保護好邱零,不讓空意珠再次奪走邱零的眼睛。
“蘇以雲的旋渦能力詭異無比,但若是我施展十成肉身之力的海神一力訣,我有自信與之一拼。就看那空意珠擅不擅長使用蘇以雲的力量了。”嚴澤道。
“我覺得還是不要寄希望於對方不擅長使用比較好。畢竟雷勇權的雷霆之力,空意珠可是將其發揮了十二分的力量。那傢伙的智能可不低,又三種能力,會給他組成什麼新的用法誰也不知道。”邱零道。
......
洛王號。
“香姐,身體要緊,你還是躺下休息吧。”病牀前,着裝整齊帥氣的藍洛兒望着勉強給自己換衣服的香沉浮道。
她的身上纏滿了繃帶,每一個穿衣的動作引發的疼痛都能讓她齜牙咧嘴,她很努力的在忍自己的面部表情,但時不時還是流露出來,被藍洛兒觀察到。
“呵,我們敬愛的船長身受重傷都在花費腦力出謀劃策,還堅持上前線,我一介護法,怎能在終戰畏縮在船艙內。”她很不服輸的哼了一下,雙手撐着身子在牀上很是瀟灑的一轉身,身法敏捷站在地面上。
藍洛兒面帶焦慮之色,香沉浮看了他一眼,表情一變,輕鬆的笑了笑。
“開玩笑的啦,我的血脈給予我擁有不俗的自愈能力,多動動,傷勢反而自愈的快。相信本護法,我絕對不是在逞強。”
“唉,真拿你沒辦法。要是你有個三長兩短,回去我該怎麼和黑白明大哥交代啊。”藍洛兒摸了摸後頸,無奈地道。
“你......”香沉浮頓時被噎住了,她看藍洛兒無奈的表情,總感覺背後藏了怪怪的笑容,她哼了一聲,轉身道,“貴爲少爺,學什麼不好,偏學流言蜚語。”
“呃,我可什麼都沒提啊......”藍洛兒一臉懵。
“.......”
就在這時,船艙內突然警笛長鳴。藍洛兒和香沉浮陡然面色一變,登時腳步如風,並肩跑出。
因爲這警笛象徵着——空意珠來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