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雲啓回京不過數日,就被皇帝召進宮去了,回府後,見了杜相,祖孫關在書房裡密談了良久,隔天,範安陽就發現,杜雲啓眉宇間的鬱氣去了不少,不過她沒那閒空管太多,他心情變好了,正好,範安陽笑眯眯的把小念念姐弟親手送到留園。
“弟妹?”
“我想大哥不日就要返回任上了吧?”杜雲啓不解的點頭,範安陽又笑,“這一去不知是多久才能再回京,這兩個孩子已經沒了娘,合該跟爹多親近親近。”
杜雲啓愣住,一時不知怎麼響應,範安陽又道,“兩個孩子甫沒了娘,心裡正不安呢!”順道就把高家那幾位迫不及待嫁姐夫做繼妻的小姨子們給賣了!
她也不怕得罪人,敢跟小念念說那種不着調的話,還想進門做小念唸的繼母?當杜家人是傻子嗎?嗯,看來還是得跟高大夫人通個聲氣,再從她那兒討要幾個得用的媽媽來好了!
祖父雖把侍候小念念姐弟的人給補齊了,不過,再多一兩個親外祖母給的人,好像也挺好的,讓兩方人馬互相監督對方,如此一來,不用她去告狀,高大夫人便能得知她那好婆婆及妯娌們,是如何揹着她欺負她的外孫女。
杜雲啓聽範安陽說完,忍不住冷笑了一聲,“她們高家人也太自以爲是了,憑什麼認爲我日後就一定要再娶她們高家女爲妻?”
高明亭在閨中可是素有賢名,成親之後才發現,那全是人吹捧出來的,叫人怎麼相信,她那些族妹有好的?
“多謝弟妹。勞你費心了,這幾日,就由我自己帶着她們姐弟。”
“大哥有心,是她們姐弟的福氣,不管日後進門的大嫂是誰,還望大哥能對兩個孩子多費心些,別讓她們兩重蹈當年你們兄妹的覆轍。”
杜雲啓鄭重點頭謝過。小念念卻抱着她嬸不放人。“念念乖,你先安置好,回頭還要到嬸嬸那兒交作業的。別忘啦!”
小念念一愣,嬸嬸不是不要她?
範安陽指指她爹,跟她咬耳朵,“你娘到天上去做神仙了。你爹和你弟兩個都是男的,別說照顧人了。照顧自己都成問題,你不幫着點,他們兩好可憐的。”
小寶正哭鬧着要範安陽抱,杜雲啓雖然帶過兒子幾日。不過還沒遇上這場面,小念念轉頭看過去,他正手忙腳亂的哄着兒子。小念念看着好笑,忍不住噗哧笑出來。“我知道了,嬸嬸放心,我會照顧弟弟和父親的。”
“那就好。”範安陽也沒跟她多說,她現在還小,還是多給她尋些幫手助力爲上,就像當初大哥給她墨香等人一樣。
沒有墨香和賀璋家的她們護着,遇上範安蘭生事,她們攔不住,卻能向外求援。
雖然說她當着家,但誰知幾年後是什麼光景?杜雲尋現在是在太學教授學生書畫,但私下卻還幫着皇上的暗衛做事,難說將來宮裡那位會不會指派他出京,他要出京,她這當媳婦的自然是要陪着一道去。
等出了喪期,祖父怕是不會拖太久,就要大哥再娶,與其到那時,再撥人去侍候兩小,倒不如現在就撥過去,也省得新人進門,以爲他們就防着她。
而且,這些日子她觀察了下,雖說杜相讓顧嬤嬤派來侍候兩小的,看來都不差,但架不住人有私心,尤其是在杜雲啓回京後,撥去侍候的丫鬟裡,有生的清麗的,便生了心思,這才幾天,就已經往杜雲啓跟前湊了好幾回,方奶孃都到她這兒告狀來了。
範安陽撫額,管家理事不難,難的是管理這些下人,一樣米養百樣人,有的人寧可腳踏實地做事侍候主子,也不想做那半奴半主,生了兒女只能喊自己姨娘,不能喊自己娘,一輩子穿不得正紅,因爲那是正室穿的顏色,像前大嫂那四個陪嫁大丫鬟就是如此。
但也有人仗着生得好,就想着要搏一搏,當了姨娘生了兒子,就想要別人的兒子給她的兒子讓路,如那位生了兒子就張狂的張姨娘,最後落得全家發賣,自己命喪黃泉的下場,至於她的兒子,被大老爺記在了方姨娘名下。
方姨娘本就老實本份,生了女兒,雖有些失望,但至少比之前生不出孩子好,現在,四少爺記到她名下,她整日忙着照顧兩個孩子,日子倒也有了寄託。
原本顧嬤嬤看她老實,纔會提拔她繼母生的妹妹進府來侍候大公子的,誰曉得,姐妹兩卻完全不同性格,也或許是,她妹子自小看姐姐在府裡穿金戴銀吃香喝辣,就心生嚮往吧?
因此有機會進府,就努力的想要跟她姐姐一樣,若能在新大少奶奶進門前,就先被大少爺收房,再加上她本是侍候大公子的,與他身邊侍候的人都交好,日後就算新大少奶奶進門,想拿捏她,也得先掂量自己的份量才成。
只是她連再侍候大公子的機會都沒了。
範安陽打定主意,要從高大夫人那裡要人手,就交代顧嬤嬤可以清理不適任的人了。
顧嬤嬤動作很快,不過也是方姨娘那位叫方蕊珠的妹子犯蠢,竟然拉了一個在小念念房裡侍候的丫鬟幫她,讓那丫鬟伺機在杜雲啓的吃食裡下藥。
杜家之前已經連番有人意圖有主子們下藥了,尤其張姨娘和杜雲蕾的事還讓大家記憶猶新,貼身侍候主子的丫鬟們無不時時小心,因此,她們的計謀幾乎是纔出手,就被人當場逮個正着。
抱着包袱才進府不到一個月,就要被遣回去的兩個大姑娘,一個已經哭慘,另一個咬着脣,倔強的看着顧嬤嬤,“嬤嬤,求求您了,好歹讓我們知道,爲什麼要遣我們走?是我們那裡做的不好嗎?我們改。您說,我們改就是,千萬別趕我們走啊!”
顧嬤嬤看着方蕊珠良久,看得那姑娘覺得背心冷汗滑了下來,她才慢慢的開口道:“也是,既要遣你們歸家,自然是要跟你說個明白。”
伸手一指那哭得花容失色慘不忍睹的姑娘道:“讓你進府來侍候大小姐。你做的是很好。”
那爲何還要趕她走?顧嬤嬤輕笑。“但你手腳不乾淨,把大小姐的東西當自己的,你且說說。你當差這些日子,從大小姐屋裡偷了多少東西出去?”
“嬤嬤,我冤枉啊!”那姑娘連忙跪下喊冤,放聲大哭。
“證據確鑿的事情。你跟我喊冤?這是你老子娘和兄嫂籤的字據,你好啊!偷了東西出去。還哄你老子娘和大哥,說是大小姐賞的?大小姐纔多大的人,就算要賞人,也是賞些金銀錁子。會賞人大少奶奶留給她的遺物?”
丫鬟愕然,她才進府多久,哪會知道。大小姐放在鏡奩裡的首飾,會是她娘遺物?她是看大小姐年紀尚小。還梳不了髮髻,想來那些首飾也用不到,纔想着拿去換錢,讓家裡好過些的。
“她給你五兩銀子,就讓你動心去給大少爺下藥,你這樣的人,我們怎麼敢用?那天要是有居心不良的人,花點小錢就能收買你,讓你給主子們下毒了!”顧嬤嬤指着方蕊珠怒斥那貪財的丫鬟。
“你且等着,一會兒再來處置你。”說完,便揮手讓人把她押下去,然後轉向方姨娘那個妹子。
那丫鬟見顧嬤嬤轉過來,連忙喊道,“嬤嬤!”她渾身抖若篩糠,“我真不是故意的。”
“是,你不是故意的,你只是沒把進府時,刑嬤嬤教給你的規矩記在心裡,以爲你姐姐是大老爺的妾室,膝下又育有一兒一女,就以爲有了仗恃了嗎?”
顧嬤嬤輕柔細數她的錯處,“不說昨兒的事,光說這個月,你就已經告病休假七次,今兒才十七哪!你說,大公子年幼體弱,能要個時不時生病的丫鬟侍候嗎?萬一過了病氣給他,可怎麼辦?”
丫鬟一悚,她告病這麼多次,是想要引起大少爺的關注的,誰知大少爺根本沒注意到,反倒引起管事嬤嬤關注。
“還有啊!咱們大少爺是官,妻子亡故,正在喪期,若在這段時間裡,傳出什麼蜚短流長的,那對大少爺的官聲可是有影響的,你姐姐沒告訴過你,張姨娘是怎麼死的嗎?”
啊?方蕊珠張大了嘴,不懂顧嬤嬤爲何突然說到那個短命福薄的張姨娘。
顧嬤嬤輕拍她的臉,“張姨娘生了四少爺,雖然是庶出,卻是大老爺的老來子,說不得日後如何受寵呢!不過她心大,覺得兒子是庶出的,又年幼,只有兄長們全都死絕了,這個家纔會輪到他承繼,她心急,眼看着大少爺、二少爺都已成親,三少爺年紀不小,想來不久也要娶新婦,就急吼吼的聽了人挑唆,要給主子們下毒。”
這件事,方蕊珠有印象,她娘爲此還在家惡狠狠的咒了姐姐幾句,說這小賤蹄子怎麼運道這麼好,雖然生的是個女兒,卻有人奉上個白胖健壯的兒子予她養,不生就不生,生了女兒竟就交了好運,憑白無故多了個兒子來。
她進府後,曾問過她姐,怎麼會多了個兒子養,她姐只說張姨娘福薄,生了四少爺就受不住福死了,大老爺便讓她照顧他,反正她要養女兒嘛!再說姐弟兩跟兄長們年紀差太大,姐弟兩若感情好,就不怕三姑娘出閣後,沒有兄弟幫襯。
方蕊珠想到張姨娘給杜家生了一個兒子,因意圖下毒謀害人,最後竟落得如斯下場,那自己……方蕊珠忍不住害怕得全身顫抖起來,姐姐爲什麼,爲什麼不挑明瞭跟她說啊!她要是說了,她也不會爲了想當姨娘,給大少爺下藥了~()
ps:天氣好熱,大家要多喝水啊!免得跟點點一樣中暑了~哭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