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對不起!夫人和沈小姐非要進來,我實在攔不——”
孫媽萬分爲難地道歉,被江容卿啞着嗓子打斷:“沒事,你下去吧。”
“……是。”
不放心地看了他一眼,孫媽默默退了下去。
說話間,紀瑩已經來到門口。
她身後還跟着大腹便便的沈思暖,被兩個女傭一左一右攙扶着,十分金貴的模樣。
“容卿!這纔多久不見,你怎麼就瘦成了這樣!”
紀瑩快步進門,打量他一眼後,皺起眉心疼地道。
沈思暖也巴巴望向他,見他身上的真絲家居服皺巴巴的,劉海也垂下來遮住額頭,雖然依舊整潔乾淨,可整個人卻顯出一種頹然的氣場。
“容卿……”
她是真的心疼,眼眶一紅,軟軟地叫了一聲,就難以再說下去。
“你們來幹什麼?看我的笑話麼?”
江容卿眸色暗淡,聲線也嘶啞不堪。
他彷彿連與她們生氣的精神都沒有,重重跌坐進沙發裡,就垂着頭冷冷地道:“如果是,那麼你們目的達到,可以走了。”
“容卿你說什麼呢?我們怎麼會看你的笑話!”
沈思暖不顧自己笨重的身子,扶着後腰快步走到他旁邊,連忙表明初衷:“我是聽說、聽說宋雲煙走了,不放心,陪伯母來看——”
“別提宋雲煙!”
沈思暖還沒說完,就被他惡狠狠地打斷。
同時,茶几上一個水杯被他用力摜到地上,頓時摔的四分五裂。
沈思暖嚇得抖了一下,可心底卻泛起一陣冷笑。
呵。
提一提宋雲煙他就怒成這樣,看來,這個賤女人是真的傷透了他的心,以後再也不會對她產生威脅了。
強忍住嘴角的笑意,沈思暖連忙柔聲說:“好好好,我不提,再也不提她了!”
楚楚地望了他幾眼,又深情款款地道:“容卿,世上不只有她一個女人的,你真不必爲了她這樣折磨自己。”
聞言,江容卿終於擡眸,涼涼向她瞥來一眼。
她在他目光下心神盪漾,立刻就說:“她走了,你還有我!我、我永遠在這裡等着你的。”
說着她就探出一隻手,作勢要牽起他的。
江容卿不動聲色地躲開,冷冷地道:“抱歉,我沒興趣碰其他男人用過的。”
沈思暖臉色一白。
一旁的紀瑩,一直不動聲色觀察着他們。
“容卿,你現在什麼都沒有了,如果接受思暖,至少還可以獲得沈家的支持。怎麼,一點都不考慮嗎?”
她拖長了聲調,略帶試探地問道。
江容卿是她的兒子,雖然關係一直很僵,但總歸比外人瞭解的更多。
新聞上瘋傳他被宋雲煙坑騙,名下的EK娛樂被賤賣,現在一無所有。
可她總是有點擔心,自己這個兒子是否故意示弱,好讓她消除戒心。
此刻,她話音剛落,江容卿帶着紅血絲的眸子,就凌厲又憤恨地瞪了過來。
“你以爲我是什麼人?!會去吃軟飯?!”
江容卿臉色一變,忽然長身而立,低低吼道:“滾!都給我滾!”
“容卿,你別生氣,伯母不是那個意思!”
沈思暖驚的一顫,連忙小心翼翼地安撫道。
他仍舊胸口劇烈起伏,死死盯着紀瑩,彷彿真的萬分羞憤。
見狀,紀瑩才徹底放了心。
如果他是刻意示弱,那麼此時一定會順水推舟,接受沈思暖,然後乘機打入江氏和沈氏的內部。
然而,他卻被觸到逆鱗一般,立刻惱羞成怒。
可見是真的被宋雲煙那個女人騙慘了。
“容卿,坐下。”
她沉沉要求一聲,緩緩地說道:“雖然先前,你對我屢次頂撞,可你畢竟是我的親生兒子。你如今落難,我不會不管。”
“滾!我不需要任何人管我!”
江容卿低低吼着,雙眸怒紅的模樣,有些歇斯底里。
看來,他真是被那個戲子刺激的不輕。
紀瑩有些蔑視地瞥了他一眼,作出慈愛的模樣,皺眉嘆息道:“爲了一個女人,你至於嗎?失去了EK,你背後還有整個江氏。”
“江氏與我有什麼關係?”
他淡漠地道。
紀瑩順勢就說:“只要你和思暖能重歸於好,江氏的位置永遠給你留着。”
“我不需要。”
他斬釘截鐵地說。
“容卿……”
沈思暖還想勸他,就被紀瑩一個眼色阻止了。
紀瑩緩緩站起身,慢條斯理地說:“那你先冷靜一下,自己好好地想想吧,我和思暖就先走了。”
沈思暖雖然不情願,但依依不捨望了幾眼江容卿,還是乖乖跟在紀瑩後面離開了。
兩人一走,江容卿臉上的怒容立刻化爲微冷的漠然。
過了片刻,聶宇盛的電話就打了進來,“我的人彙報,說你母親和你那前未婚妻已經走了?談的如何,你能回江氏了嗎?”
“能,不過我還沒答應。”
江容卿坐回沙發上,厭惡地將沈思暖用過的杯子扔進垃圾桶,淡淡地說道。
聶宇盛頓時驚訝不已,“沒答應?你設這個局,不就是爲了引誘你母親來找你,好回到江氏從內部將其攻破嗎?”
“是啊,局設下了,可戲總要逼真些,才能讓紀瑩徹底相信。”
他口氣不急不緩,卻透出一股勢在必得的狠意。
聶宇盛皺皺眉,立刻明白過來。
紀瑩老奸巨猾,如果江容卿輕易屈服,反而顯得有些假,會被她懷疑。
眼下,強撐倔強,勢必引來她的刻意折辱。
到時候,江容卿故作徹底走投無路,再在她手下效力,才能被真正任用,從而更容易接觸到江氏的核心。
“呵,還是你心裡彎彎繞多。”
聶宇盛感嘆了一句。
江容卿自嘲地冷笑了聲,沒有接話。
接下來數日,正如聶宇盛預料的那樣,江容卿受到多方羞辱。
他去註冊新的公司,作出要從頭開始的模樣,結果各種文件都批不下來;
他去大企業應聘高管,非但沒被錄用,反而被面試的人資主管侮辱,嘲笑他是個沒用的戀愛腦;
他離開本市,去臨省闖蕩,卻依舊處處碰壁……
一連被“折磨”了將近一個月,他整個人都消瘦了一圈,終於“走投無路”,回到家裡撥通了紀瑩的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