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了眨眼,蘇瑤看着那個從擁有記憶起就對她百依百順的男人。
他跪在牀邊,紅着眼流着淚祈求她原諒,只是他嘴裡說的話,卻讓她有些聽不懂。
“瑤兒,我只是太愛你。
我錯了,不該喝酒後釀下大錯。
這件事不會有別人知道的,瑤兒你放心,你想要的生活,就算爸爸付出生命也會幫你奪得!”
面前的人早已是不復記憶裡那樣年輕,眼尾也已經有了深深的刻紋,唯一不變的是一直以來看向她時,溫柔的眼睛。
原來這雙眼睛裡的溫柔,包裹着的是扭曲、是骯髒、是異變。
閉了閉眼,蘇瑤伸出了手,狠狠給了他一個耳光,眼淚從她以爲早已乾涸的眼眶中涌出,她喉間沙啞幾近失聲,但這句話依然清晰可聞。
“蘇兆軍,你會下地獄的。”
她渾身顫慄着抱住面前的男人,泣不成聲,“我們都會下地獄!”
沒想到蘇瑤還願意觸碰自己,蘇兆軍欣喜若狂,緊緊抱住懷裡的人,連聲音都顫抖,“不會的,爸爸會在地獄擔下所有的罪責,瑤兒永遠值得最好的!”
聽到爸爸兩個字,蘇瑤眼底籠上濃烈的怨恨。
以前,她總是覺得自己是天之驕女,擁有一個這樣“好”的父親,人生唯一的不順便是愛上的男人不愛自己,而這一刻她才明白。
所有生活的饋贈,上帝都已經在暗中標好了價格。
爲了陸南赫她一路走到今天,而這一切歸根結底都是江晚晚造成的!
她不甘心,憑什麼她跌進灰塵裡,而江晚晚卻從污泥中爬上了高山!
想到父親這個詞,蘇瑤無聲地露出一個扭曲怪異的笑容。
——
時間一晃而過。
不過短短几天,天氣就一路升溫正式進入了夏天。
關於陸老爺子心臟病藥物的研發也正式進入了進程,原本在陸湛的計劃中,會和江晚晚一同上下班,結果除了第一天,壓根見不到她的人,只有去研發實驗室才能見上一面。
畢業的時間已經就在眼前,江晚晚有意儘快研製出能治療陸老爺子的藥物,以方便之後帶着小寶跑路,所以起得比陸湛早,睡得比陸湛晚,堪稱勞模。
尤其做這一切,她甚至一分錢沒要,說是勞模都低估了,簡直是年度感動華國人物。
如果這一切不是因爲錢,那隻可能是因爲愛,否則根本無法解釋一個財迷會有這種情況!
在宋辭的肯定下,陸湛慢慢地接受了“因爲江晚晚愛上他而不自知,所以纔有這種表現”的理由,對廢寢忘食的江晚晚愈發關切。
一顆二十多年沒戀愛過的心臟,像是被泡在溫熱的蜂蜜水裡,又甜又暖。
以前的他百思不解,爲什麼文藝創作總是用甜蜜來形容主角們的戀愛,但是現在他似乎明白了。
這種心情的轉變,感受到的首當其衝是信耀員工,尤其當一位總監透露在彙報工作的時候,竟然收到了陸總的一句鼓勵後,全信耀都知道了最近陸總心情很好。
而早就從江晚晚嘴裡知道她想法的江小寶,當然是舉雙手支持江晚晚研發。
畢竟陸太爺爺對他也特別好,但是陸湛動不動就對江晚晚噓寒問暖、增茶添水,還時不時就要動手動腳,看在江小寶眼裡那就是試圖誘拐他親姐的醜陋行徑。
於是,他以想陪着江晚晚爲由,全副武裝無孔不入地盯着陸湛,嚴格抵制“美男計”,只不過總是被陸湛讓人打包送回家以外,但是灰太狼說得好——他一定會回來的!
……
江小寶如照常一般,到信耀集團實驗室打卡,剛進電梯,就看見大廳門口走進來兩個熟悉的面孔。
隨着電梯門合上,江小寶圓溜溜的眼珠子霎時間瞪得更圓,等電梯叮一聲到達實驗室,門一開江小寶便邁着小短腿直直衝進實驗室,大聲喊道:“媽咪——不好了——”
正把手裡的試劑,加入另一種試劑中的江晚晚被吼得手一抖,滴多了,這次的實驗直接宣告失敗,她深吸一口氣露出陰森的白牙道:“江小寶,我說過不許在實驗室大呼小叫。”
“可是這次真的出事了!”
氣喘吁吁的江小寶抓住江晚晚兩根手指,着急道:“我看見爸……江國華帶着一個女人找到信耀來了!現在就在大廳!”
江晚晚聞言一愣。
自從幾個月前,他把她賣給蘇瑤,想讓她賣身還錢,反被她教訓後,江國華已經很久沒有出現,但是……以他的尿性,這次找上門也絕不會是因爲什麼好事!
思及於此,江晚晚眸光一冷,拍了拍江小寶的頭道:“小寶你待在這裡,免得那渣男到時候用你威脅我,我下去看看。”
尤其在江國華眼裡,江小寶是他的兒子,到時候說出什麼不該說的就不好了。
江小寶乖巧地點了點頭,也擡手拍了拍江晚晚的手背,像個小大人一樣叮囑:“如果他亂來,你一定要離遠點,注意安全!實在不行你就喊奧特曼,奧特曼會來救你的!”
被江小寶的表情和說的話逗得忍俊不禁,江晚晚掐了江小寶臉蛋一下,笑道:“知道了,小管家婆。”
說完,江晚晚把江小寶安置在一旁的椅子上,又打開電腦給他播了一集奧特曼才起身下樓。
而樓下大廳,現在局面也正焦灼着。
“這位先生,沒有預約是不可以進去的!”
前臺小姐強笑着攔住面前的中年男女。
套着一件皺皺巴巴T恤的男人聞言也不惱,但是也不退,一邊繼續往前走,一邊嬉皮笑臉地開口:“欸,小姑娘,你這就說得不對了,江晚晚是我女兒,哪有爸爸見女兒還要預約的道理對吧!”
“就是啊,你知道我男朋友女兒現在是什麼身份嗎?”
一旁穿着一條大紅碎花連衣裙的女人輕蔑地斜了前臺小姐一眼,很是倨傲地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天花板道:“她可是那位湛爺的人,你不趕緊好茶好水地招待好我們,還趕我們出去,是不是不想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