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瓏公館。
向來安靜的宅子裡難得有些紛雜,來來去去的腳步不停,除了傭人們的身影,待客廳附近還交雜着一些穿西裝的男人。
碩大的主臥裡,窗簾隔開了外面的陽光顯得有些昏暗,大牀上一個嬌小的身影安靜地睡着,身形高大的男人從牀上起身,擡手調高了一些空調的溫度,無聲地合上房門。
陸湛剛走出臥室,就遇見靠在走廊牆壁上正玩手機的顧沉西。
“喲,新晉妻奴出來了。”
將手裡的手機一收,顧沉西似笑非笑道。
之前把生理期錯以爲是大病把他喊來就算了,他萬萬沒想到,這一次明知道是生理期也把他喊來,他真的會謝。
“我也是醫界有頭有臉的人,能不能對我的專業水平有稍許的尊重?”
顧沉西伸拳在陸湛肩頭碰了一下,“生理期這種小問題真的不用我這種水平的醫生!”
“以你這種只會開止痛片的水平,下一次確實也不用讓你來了。”
身形高大的男人腳步不停往書房去,淡淡瞥了顧沉西一眼。
“什麼叫我只會開止痛片?!”
顧沉西面上的笑意一個扭曲,幾步追上陸湛辯解道,“她就是情緒起伏大和之前熬夜導致的痛經加重,本身身體也沒什麼問題,止痛片是快速解決的最好辦法好嗎?
不要以爲你會賺幾個臭錢,就可以質疑我專業醫生的判定!”
試圖挽回自己職業顏面的顧沉西,噼裡啪啦說了一堆,奈何說的對象充耳不聞,連猶豫都不帶一絲猶豫,直接就在書桌前坐下,看起了電腦上的郵件。
先前江國華鬧出的“強女幹事件”在互聯網上瘋傳,數不清的人瘋狂辱罵陸湛和江晚晚,且不說對陸湛的個人形象造成了很大的影響,對信耀集團的影響也十分明顯。
不過短短几個小時,就已經有多個億萬級合同被退回,股市上的股票價格也掉得相當迅猛,幾乎到了不買股票的人看着都心驚的程度。
顧沉西姿態懶散地坐在書房的沙發上,望着一臉沉靜查看信耀重要訂單項目情況的陸湛,輕嘖了一聲。
公司面臨着要垮的風險,倒是面不改色,一副泰山崩了眉毛都不會動一下的架勢。
先前人小姑娘軟綿綿喊疼的時候,倒是眉頭皺得死緊。
呵,男人。
“真對那小姑娘上心了?”顧沉西眼底難得有些認真的神色。
這麼多年了,大家身邊的人換來換去,唯獨陸湛一直不近女色,尤其前些年有了那怪病後,更是從不近女色變成了不能近女色。
先前分明看着更像是爲了在陸老爺子那裡有個交代的關係,現在也確實不一樣了起來。
回憶起江晚晚睡着前,迷迷瞪瞪攥着陸湛衣袖,問他上午發生的事怎麼辦,陸湛撫平她眉間憂慮時專注而認真的神色,顧沉西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當時陸湛怎麼說的來着——“有我在,這不用你操心。”
老房子着火,真是膩歪啊,和陸湛認識這麼多年,他還是頭一回聽見他這樣和一個人說話,也是頭一回看見他那麼溫柔的神情,別說是個女人,就連他這個男人,看了都得彎,也得虧他定力好。
“你想說什麼。”
點開一封郵件,陸湛手指翻飛快速回復了過去,頭也不擡地問。
“不,沒什麼。”忽然覺得自己多此一問的顧沉西乾笑了一下,隨後坐起身傾身向前,有些好奇和不解的問,“那上午發生的那事,不會真是你在人家十八歲的時候趁人不備……?”
書房內一時安靜下來,隨着一陣鍵盤敲擊聲結束後,陸湛低沉的嗓音才重新響起。
“是。”
顧沉西直接瞳孔地震。
“事情發生之後,我完全忘記了這件事,但小寶確實是我的孩子。”翻閱電腦的動作微微一頓,陸湛淡淡補充道。
完全忘記了這件事?
顧沉西脣角的笑意稍稍收起,“是因爲那件事?”
從那一年那件事之後,陸湛只要觸碰到女人就會失控,並且事後會喪失所有的記憶。
“從小寶的出生日期看,和晚晚正好是那件事前後幾天,應該是第一次發病。”陸湛擡眸和顧沉西對視一眼。
這也是當初他拿到江小寶和江晚晚資料後,沒有直接排除可能性,而是選擇做檢測的原因,當拿到他和小寶的DNA檢測後,也徹底確認了這件事。
“所以……”現在網上沸沸揚揚的事,是真的啊!
顧沉西一言難盡地看了陸湛一眼,果然就算現在再溫柔,也改變不了這廝當初是個禽、獸的事實吧!
再轉眼想到陸湛那無藥可醫的怪病,顧沉西正要張嘴多問幾句,書房門便被敲響,聲音聽着略微有些急切。
“湛爺,是我。”宋辭的聲音從門外傳進來。
在得到陸湛的允許後,宋辭推開門,視線在顧沉西身上一秒都沒有停留,直直地望向陸湛開口道。
“董事們要求臨時召開董事會議,現在人都已經到了集團總部大廈,說要重新判斷……您是否能勝任集團CEO,讓我通知您現在立刻去集團參加會議。”
話音落下,顧沉西下意識皺了皺眉看向陸湛,他預想到會對陸湛有些影響,但是沒想到影響竟然會大到可能讓陸湛失去信耀的領導權。
只是當看清陸湛的表情後,他一愣。
只見辦公桌前的男人,依然是那副從容的樣子,似乎這個消息絲毫沒有對他造成影響,陸湛淡定地從桌前站起身,拎起旁邊的西裝外套朝書房外走。
臨出門時,陸湛側目對着他叮囑道:“我去一趟公司,你在這確定她沒事後再離開。”
隨後徑直合上門走了,根本沒有問他方不方便的意思。
顧沉西:所以我的意見根本不重要對嗎?
——
“二爺,事情都已經辦妥了。”
灰色西裝年輕男人掛掉手裡的電話,轉身對坐在茶桌旁的陸裕州說道。
“很好。”
陸裕州眼角眉梢盡是春風得意的愉悅,如果不是自持身份,恐怕他現在就要放聲大笑起來。
不枉他蟄伏多年,終於等到了好機會。
現在可不就是把陸湛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拉下馬的天時、地利、人和的好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