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雙鶴說晏忠與那一對冤家是分開走的,各有各的事情要忙,不過這一早他們卻好像約好了一般,迎着晨曦一同出現在了晏亭面前,三個人的眉宇間並不遮掩心知肚明的瞭然。
站在他們眼前的晏亭又恢復成了人前的樣子,幹練中透出一分睿智,不過被他們一直飽含深意的盯着看,久了也要生出幾分不自然,板着臉沉聲道:“怎的,本大夫這臉上莫不是沾了穢物,讓你們這樣捨不得移開眼的瞧?”
晏忠與曾勝乙在晏亭面前總是帶着幾分恭敬的,聽了她這樣的話,十分含蓄的別過了臉去,倒是萱草雅不怕她,笑嘻嘻的上前攬着晏亭的肩膀,語調誇張的說着:“這才幾天不見,上大夫愈發的玉樹臨風,英姿颯爽了,今後都是一家人,咱們不會偷偷的笑話你的,放心便是,咱們要是想笑,就明着笑,咯咯……”
說罷如小母雞下蛋一樣,笑得甚爲誇張,笑得晏亭愈發的覺得自己的臉皮火辣辣的燙,斜着眼睛睨着萱草雅,不冷不熱的說了一句:“你把蛋弄哪裡去了?”
萱草雅愣了一下,這一回換着蒼雙鶴站在一邊笑了,老半天萱草雅纔回過神來,扭頭瞪了蒼雙鶴一眼,跺了跺腳,隨即轉過身子撲進了曾勝乙懷中,好像真的受了委屈樣的嗚咽道:“勝乙,他們氣我。“曾勝乙將自己的雙手擡高,急急撇清關係道:“她的腦子不是屬下弄壞的。”
聽着曾勝乙的話,萱草雅的嗚咽戛然而止,恨恨的擡腳重重的踩上了曾勝乙的腳背,看着曾勝乙呲牙唰嘴的摸樣,眉目間現出了得意,伸手抓着曾勝乙的衣襟咬牙切齒道:“你這廝說什麼,有種再給本女俠說一遍瞧瞧,昨晚上畫的那幅畫本女俠甚爲滿意,急欲找人分享,你說說,本女俠是先讓師兄看,還是先讓流雲看好呢?”
曾勝乙眨了眨眼,好像沒弄懂萱草雅這話面的意思,茫然追問道:“畫?什麼畫?“
萱草雅陰測測的笑,“當然是我早先就一直想給你畫的那幅,恩恩,你的表現令我十分滿意。”
聽聞此言,曾勝乙的麪皮頃刻變了顏色,結結巴巴道:“雅雅,這個,那個……”
晏亭搖頭淺笑的看着他二人你來我往,那樣簡單的快樂,肆無忌憚的鬥嘴,羨煞旁人。
今日又是一個好天,藍的天,白的雲,桃花依日惹人嘆,卻已經是別離,再回到這裡不知是何年,連連的嘆,終究還是要離開了,這一次走得竟比上一次愈發的不捨——這裡留下了她這一生最美好的回憶。
來的時候,心中存着幾分忐忑,怕見不到蒼雙鶴;回去了,到底是尋到了這人,可心中又盈滿了焦灼,總也不能安生了,靠在車廂上,閉了眼不去看坐在咫尺的蒼雙鶴,時而想着慢點再慢點,她實在不知道該拿什麼樣的表情去見卿玦;時而又會想着,早一日回去便能早些將卿玦放出來,關在那等秘牢中,終日不見陽光,人囚在裡面久了,身子就完了!
蒼雙鶴見她這副模樣,心底存了憐惜,卻並多說什麼,一如未曾離開大梁之前那樣,一手捏着紫玉,另外一手執着帛書,靠在畫几上看似專心的翻閱着。
離開桃花澗走得晚一些,天黑的時候正好到了聚賓樓,依舊是晏忠撩起簾子對她說話:“少主,今日暮遲……“好像又回到了兩年前,驚歎道:“這般快,已經兩年了!”
較之上一次的不同,這次她身後有了旁的人,也就在她說完這話的時候,蒼雙鶴展開手臂自她身後攬住了她纖細的腰身,貼在她後背用只有她能聽見的聲音道:“再一年,便是三年之期。”
晏亭身子不由自主抖了一下,並不顧及面前晏忠還在盯着他們看,直接回頭,語調中帶着幾分不安,急切的問道:“明年此時,我們會怎樣?”
問過之後方察覺自己的失口,頓時緘默,並不等着蒼雙鶴的回答,轉過身子翻身躍下馬車,先一步向聚賓樓走去。
這裡似乎較之兩年前更加的熱鬧了,突然想起來先前聽說過的,若不是提前預定,想必沒什麼位置了!漸漸慢下了腳步,回頭不確定的看着亦步亦趨跟着她的晏忠,遲疑的開口:“我們這麼晚,可會有住處?”
晏忠胸有成竹的笑:“少主放心便是,曾勝乙和萱姑娘已經提前來了,應該能定出房間的。”
他說得這般肯定,並非是萱草雅和曾勝乙先到一步的緣故,這裡有些客房是需要提前幾天才能訂到的,特別是這兩年,聚賓樓的生意愈發的做大,加之大央的開明,往來客商無數,處在這等重要位置的聚賓樓怎能有餘閒,晏忠說得肯定,只是因爲他們的房間早在幾天之前已經包下了,當然,這一路的客棧都已經預定了房間,且都會“十分巧合“的剩下兩間,一對夫妻一間房,他是下人,住在馬車內就好。
晏忠這個理由說得合情合理,晏亭不疑有它,步調穩了許多,快速的走向聚賓樓,隨後跟上來的蒼雙鶴淺笑勾脣,晏忠扯着袖子拂去額頭上的汗珠,喃喃的唸叨着:“先生,小人這算不算叛徒?”
蒼雙鶴淺笑:“自然不算。“
看着晏忠露出一抹傻笑,蒼雙鶴搖了搖頭,快步的追去晏亭消失的方向。
晏亭信步走進聚賓樓的大廳,看着熱鬧非常的座位,搜尋着萱草雅和曾勝乙的身影,待到轉到最僻靜的一處角落的時候,眼睛愕然瞪大,愈發感覺好像回到了兩年前一般。
身着藏青色胡服,頭不戴冠,髮髻結辯用一根白竹着盤與頭頂,膚色依舊黝黑,與兩年前初見是一模一樣的裝扮,連神情都是那一副不可一世的驕傲,坐在那裡手舞足蹈的說着些什麼消息,引得同坐的人紛紛側目,而曾勝乙正坐在他對面,萱草雅柔若無骨的侍在曾勝乙身上。
晏亭皺了皺眉頭,不知道自己是該走過去還是轉身離開,他現在叫通天下了,可看見他,便要愈發的想念起至今猶被囚在斗室之間的卿玦,心頭好像有針在扎一般,越是近一步,越是不敢面對,她怕看見卿玦眼底的絕望,真的害怕!
“客官,我們這裡住客已經滿了,您是改投別家還是用過飯再走?”
正在晏亭遲疑間,身後來了店小二殷勤的招呼着,好在這裡人來人往,即便店小二的招呼聲拔高几分,也沒引來多少人側目,晏亭又看了一眼侃侃而談的姬殤,隨後轉身對店小二拱手笑道:“勞煩這位小哥了,我想詢問一聲,先前可有一對夫妻前來定了房間。”
夫妻結伴而行的並不多有,因此晏亭覺得自己這樣問了,店小二該是有些印象的,卻不想這個小二是這幾天纔來的,尚辯不分明南北,且房間並不是今天定下的,因此小二擰着眉搔頭道:“客官說的夫妻,小的並不印象。”
晏亭鎖着眉頭微微偏頭去看萱草雅和曾勝乙,待到看清先前那席上的人之後,猛地轉過身去,那坐着的藏青胡服的男子赫然換了旁人,遠遠望去與姬殤當真有幾分相似,而曾勝乙也萱草雅的姿態沒有一丁點的改變,好像並沒有發生過特別的事情一樣,晏亭使勁的揉了揉眼睛,看着對面的人沒有絲毫的變化,眯着眼睛呢喃道:“莫不是我眼花?”
旁邊店小二的聲音又響了起來:“這位客官,您可要吃些什麼?”
晏亭轉過頭對店小二露出了一抹和善的笑,指着曾勝乙和萱草雅平緩道:“我已經尋到了自己的朋友,有什麼需要再尋小哥,你先下去吧。”
店小二又伸手抓了抓頭髮,隨後笑嘻嘻的說道:“那小的就不叨擾客官了,有事只管喚小的過來。”
晏亭點頭,店小二又手腳利落的去招呼新進門的客人去了,晏亭漫無目的的四下掃了一眼,卻沒有如預期的那般看見蒼雙鶴,心頭一
顫,想也不想就要往外走,好巧不巧,正此時,身後竟響起了萱草雅的叫聲:“流雲,這邊了,你們還真慢呢!”
晏亭心下想着,罷了,蒼雙鶴那人,縱然大家都丟了,他也是萬萬不可能丟了的就是,稍晚一些他自然又會笑吟吟的過來尋她了,有了這樣的想法,晏亭倒也慢慢的放了心,快步向萱草雅和曾勝乙身邊的空位走去。
而此時被晏亭擱在心尖尖上念着的人正端坐在聚賓樓上房中,垂着眼聽着一邊的姬殤稟着谷池那頭的消息,“先前帶着西申迎戰卿玦的乃是南褚的七公子初南,待到卿玦被大王下令秘密押回之後,初南也不知去向,據屬下推算,初南應該是潛入大梁了,不過潛入大梁之前,一定會繞道先去見見晏妙萏,這一來一回的耽擱幾日,應該會在先生前後到達大梁。”
手中的紫玉這些日子顏色愈發的豔麗,捏在手心的感覺恁般的好,就像晏亭的肌膚一般,那紫玉在蒼雙鶴手指間來回的穿梭着,紫白相間,成了一副別緻的畫面,勾人側頭。
蒼雙鶴聽了姬殤的說法之後,微微頓了一下,那玉快速的轉到他的手心,然後柔柔的倒下,被蒼雙鶴握指攥牢,隨後蒼雙鶴對姬殤點了點頭,平緩道:“初南的心思鶴自是清楚,可惜他這一身的才學了。”
姬殤也附和着點頭:“這人較之公子野要深沉許多,且精於兵法,此番贏了卿玦並非全憑運氣,可惜,是個冥頑不靈的主。”
蒼雙鶴淺笑:“他是冥頑,卻並非不靈,只是身不由己,還是看不開,也是個註定悲傷的人,不過,這樣的事情又有幾個能看開呢?”
聽着蒼雙鶴的話,姬殤微微縮了縮腦袋,不甚明瞭的問道:“先生,您的意思是?”
蒼雙鶴淺笑:“生不逢時。”
姬殤沉默了片刻,好像被蒼雙鶴這話勾出了幾番日日滋味,深深的吸了幾口氣,隨後小聲問道:“先生,若然在大梁城內遇上初南,可要就地解決了他?”
蒼雙鶴復又把玩起了手中的紫玉,垂着眉目輕緩道:“不必了.這個人留着還有些用處。”
依舊不懂蒼雙鶴在想些什麼,不過對於姬殤來說,他只要依命行事就好,本是個豪爽的人,先前話說完了就會告辭去幹旁的事情,可這次卻遲遲不肯走,直到蒼雙鶴微微擡起了頭,姬殤纔好像下定了決心一般的說了起來:“先生,卿玦他?”
蒼雙鶴終於拿正眼去看姬殤了,天色已然黯淡,蒼雙鶴的眼睛在**房間裡呈現出了不似人類的顏色,即便姬殤有過印象,卻還是被這樣的一雙眼嚇了一跳,剋制着心底的寒意.姬殤扯着嘴角尷尬的笑,“先生,屬下擔心大王會對他不利。”
毒久,蒼雙鶴平淡的開口:“姬殤,你認識睿王多少年了?”
這莫名的一句問話讓姬殤有些發呆,隨後還是老實的回答了姬殤的問話,“從屬下識事的時候便認得大王了。”
蒼雙鶴頷首道:“以你的見識,覺得他會是那等意氣用事的人麼?“
姬殤搖了搖頭,隨即躬身施禮道:“屬下明白了。”
靜默片刻之後,蒼雙鶴平聲開口道:“流雲可有瞧見你?“轉開了話題,姬殤的語調卻較之方纔愈發的沉重了,心中有着百般擔心.畢竟一直看着卿玦長大的,豈會不知道他的個性,可對於晏亭的選擇,他也莫可奈何,何況晏亭選擇的還是蒼雙鶴,他先前最想問的便是晏亭與蒼雙鶴之間的關係,只是思來想去,還是沒敢開口,如今聽見蒼雙鶴問他關於晏亭的事情,姬殤已經可以完全肯定了心中的猜想,惶惶不安的想着卿玦知道了該怎麼辦,面上卻要對蒼雙鶴表現了平常的表情,沉穩應道:“遵先生的意思,隨後便換了個身形削似屬下的,先生,您這是……”
蒼雙鶴把玩着紫玉的手又頓住了,又拿那一雙透着異樣光芒的眼看着卿玦,從前他做事從不會過多的解釋,今日卻一反常態的說了出來:“因爲你是卿玦的兄長,她知道。”
“先生,我。”
蒼雙鶴輕笑了起來:“這一路上她的情緒繃得很緊,強自堅持的不肯出聲,她的身體本不強健,擔不起太多的悶氣,需要宣泄出來,有勞你了。“
姬殤好像有些明白了,又好像更加的不懂蒼雙鶴的意思,倒也不再費心揣度他二人各是什麼心思,只告訴自己蒼雙鶴怎麼吩咐,他怎麼做就好了。
此時樓下的晏亭坐在曾勝乙和萱草雅身邊,擎着空樽斜眼睨着萱草雅,撇嘴道:“你真招搖。”
萱草雅並不介意晏亭的話,將自己的身子愈發的向曾勝乙懷中偎去,咯咯的笑道:“好不容易找了個願意娶我的,不招搖一番讓天下人都知道我也能嫁出去,怎麼是我的個性呢?”
晏亭轉頭看着曾勝乙,依冉是方纔的聲音道:“你真不幸。”
曾勝乙只是咧着嘴笑,笑得讓晏亭感覺有些酸澀,問過了萱草雅說已經定了房間,這次不再畏懼,自己替自己滿上了清酒,站在她身後的晏忠有些擔心的問道:“少主,你的身子?”
晏亭頭也不回的揮了揮手,“你先下去吧,這裡有雅雅和勝乙,不必擔心。“
晏亭還是不怎麼放心,可見晏亭已經不再理會他,反倒是萱草雅拿眼神示意他可以離開了,晏忠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轉過身步子有些沉重的離開了。
半個時辰以後,萱草雅攙扶着晏亭,跌跌撞撞的向樓上爬去,而轉過樓梯口,姬殤竟然迎面走了過來,萱草雅臉色一沉,晏亭迷迷糊糊的擡頭看了一眼,隨即好像清醒了過來,掙開萱草雅,上前一步就揪住了姬殤的衣襟,大聲說了起來:“小子別跑,本大夫認得你,走,跟本大夫回房說說話。”
這幾句可是把在場的幾人都嚇得不輕,曾勝乙小聲的對萱草雅說道:“雅雅,你這主意真餿。“
萱草雅瞪了曾勝乙一眼,悶聲悶氣的說道:“我怎麼知道那傢伙會突然冒出來。”
姬殤陪着一張苦笑的臉,手卻不敢接觸晏亭的身子,先前大廳內的侃侃而談不復存在,結結巴巴的說道:“上—— 上大夫,我,小人還有事要忙,改日再說,改日再說!”
晏亭斜着眼睛瞪着姬殤,聲音有點走調,嚶嚶的哭道:“你不是他兄長,都不關心他,嗚嗚,這世上都沒有一個人好好愛他了。”
看着晏亭穿着男子的衣服,卻現出了女聲,揪着他的衣襟哭訴,總好像是一副不倫不類的畫面,且這裡畢竟不是私密的地方,若是被人瞧見傳揚開來,實在不是件容易處理的事情,姬殤咬牙同意道:“好,進房間說。“
聽見姬殤這話,萱草雅可是不樂意了,大步上前阻住了晏亭和姬殤的去路,恨聲道:“進房間出了什麼亂子,拿你的命都抵不了。”
姬殤進也不是,出也不是,立在原地茫然的看着晏亭。
晏亭斜着眼睛瞟了一眼萱草雅,飄忽不定的說了句:“別礙着本大夫。”
說罷伸手輕輕鬆鬆的便將萱草雅推到一邊去了。
萱草雅沒防備晏亭,見她伸手也沒想到她那單薄的身子竟有那麼大的力量,踉蹌了幾步,好在曾勝乙眼疾手快纔沒讓萱草雅丟了顏面.待到她站穩了腳步,定睛看去.瞧見晏亭擡腳便踹開了一間客房的門,拉拉扯扯的便將姬殤拽了進去,不多時便聽見裡面傳出一聲尖叫。
萱草雅跟着尖銳出聲道:“完了,師兄啊,姬殤對不起你!“曾勝乙聽見尖叫聲,將萱草雅自他懷中穩當的安置到了一邊,擡腿就向那客房走去,沒想到還沒進房間便瞧見一男一女圍着衣服跑了出來,嚷嚷道:“有瘋子,有瘋子!”
這樣的事情怎麼能隨意張揚,曾勝乙腦子快,回頭對萱草雅說了句:“交給你處理了。”
萱草雅點了點頭,給了曾勝乙一個明白的笑,曾勝乙也回了她一個笑,隨即伸手推開了房門,誰知道才踏進房門便愣在了門邊,將一雙總也睡意朦朧的眼瞪得滾圓,難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畫面,怨不得萱草雅是堅決不允晏亭拉着姬殤獨處,瞧着這架勢,換了誰也不會允許的。
姬殤雖然功夫不及他與卿玦,卻也不是像柴安那等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此刻竟被晏亭坐在身下動彈不得。
再看那晏亭,嘴中絮絮叨叨的念着:“我讓你不愛他,我讓你不愛他,你再不愛他,誰準你不愛他,你不愛他,我也不讓你舒服了……”
晏亭嘴上一直唸叨着,手上也沒閒着,姬殤那一身習慣性的藏青色胡服不多時便被晏亭撕扯成了一條條的布片。
那頭萱草雅給了那一對男女幾塊金子,告訴他們說今日這事她沒瞧見他們,也讓他們別瞧見晏亭和姬殤。那男女本就是對野鴛鴦,就算不得外財也不敢出去張揚了,這會兒得了更是不敢多話,灰溜溜的繞過正廳從旁邊離開了。
萱草雅解決了那一對男女之後跟着走進了房間,且帶上了房門,瞧着晏亭騎在姬殤身上,撇嘴道:“她當真有這樣的毛病,可是爲什麼這次沒有強上姬殤呢?”
曾勝乙呲牙看着萱草雅,緊張道:“這還不算強,快想辦法,再一會兒姬殤被禍害死了。”
先前萱草雅是緊張的,可瞧見晏亭並沒有當真要有更進一步的動作,索性抱臂環胸看熱鬧,嬉笑道:“怕什麼,那麼一個大男人.也就是被拉拉衣服而已,死不掉的。”
見萱草雅沒有動作,曾勝乙倒也不顧什麼主僕之分,大踏步上前就去拉晏亭,小心的哄勸道:“少主,姬殤知道他錯了,他很愛卿玦,您先回去歇歇吧。”
晏亭茫然的擡頭,眼中呈現不同尋常的赤紅,咬牙道:“騙人,他都說他不愛卿玦了,你是誰?”
這一句話把曾勝乙問住了,晏亭見他張着嘴不回答,白了他一眼,轉過頭去輕蔑道:“連自己是誰的都不知道的呆子,還伸頭說話,不理你!”
眼前的晏亭是混亂的,方纔還歇斯底里的咒罵着姬殤,這一會兒又好像將他看做了卿玦,抓着他的手嗚嗚咽咽的哭道:“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愛上他了,其實我愛了他好多年了,你笑話我吧,那個時候他不顧我的生死,我竟然還愛上他了,你對我這麼好,我該怎麼還你呢,我還不上了,要欠你一輩子了,不行,怎麼可以欠了你呢,不可以,要還的,一定要還的……”
便說便去解姬殤的腰帶,這次姬殤不再隱忍,對呆在一邊的曾勝乙大聲喊道:“還呆着幹什麼,快把她拉出去啊!”
萱草雅瞧着晏亭的架勢也不對,不再抱臂環胸的看熱鬧,將將上前一步卻被人自身後拉住,萱草雅回過頭去,看見的便是顰眉的蒼雙鶴。
那年初見了蒼雙鶴,她還是不懂人情的年紀,卻知道他的笑容比枝頭的繁花還好看,那個時候他看她的笑容很真,後來他還是笑着,不再能讓人分辨得出真假,不論遇上什麼都是一直笑,見得多了,她便常常說他是個少生了肝肺的人,如今他終於不再那麼單一的表情—— 從再見晏亭之後,他便不再枯乏,想想,倒也是好事,至少有些人樣子了。
“師兄,流雲她……”
蒼雙鶴看了一眼晏亭,緩緩舒展了眉頭,平和道:“你下去吧。”
萱草雅看了一眼跪坐在姬殤身上的晏亭,隨後點了點頭退出去了,曾勝乙見萱草雅離開了,小聲道:“先生,我?”
蒼雙鶴微微頷首,曾勝乙追着萱草雅的方向出去。
姬殤瞧見蒼雙鶴,雙手還抵擋着晏亭的動手動腳,那廂卻有些沉悶的說了起來,“先生先前同屬下說有勞,便是這般?”
蒼雙鶴站在晏亭身後,聽着晏亭又哭又笑的瘋語,平緩的應道:“鶴先前便說過,爲達目的,鶴可以不擇手段,鶴終究是個自私的人,只是不想讓自己的女人在進入大梁之後病得倒下,唯有犧牲了無莘的人。”
姬殤鎖着眉頭嘆息,“方纔被上大夫拉着的時候屬下便猜到了,如今聽先生親口說出,心中還真不是滋味,不過,縱然如此,屬下亦然心甘,不管是出於先生這邊還有卿玦那邊,上大夫絕對不能倒下。”
蒼雙鶴對姬殤柔和一笑,隨後伸出手十分輕鬆的便將晏亭拉了起來,直接將她攬進自己的懷中,並不讓她看他的臉,附在她耳畔輕柔的說道:“我愛你!”
聽見蒼雙鶴的話,晏亭果真不再躁動,蒼雙鶴隨即對姬殤點了點頭,姬殤拾掇起破碎的衣服快速的跑了出去,還小心翼翼的爲蒼雙鶴和晏亭帶上了房門。
房門合起的時候,隱約聽見晏亭斷斷續續的扯泣聲:“我還你,用身子還……”